江言清抱着毯子裹住自己,他听着半夜偶尔往他租的房子下路过人的说话声,外头三五只流浪狗的叫声,楼上婴儿的啼哭年轻家长的轻哄,忽而觉得他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如果他的病好不了,将在某个普通的夜晚不幸离世,在这世界上还有谁记得他呢?
生离死别再正常不过,死亡不可怕,死亡前独自承受病痛的折磨才可怕。
江言清揪着手指头,想了很久都想不出他死后谁能怀念他。
但那时候人已经成了一具无用等待焚烧的尸体,没有思想没有价值,被人记住又有什么用?
江言清把头埋在毯子中,闻着毯子上洗衣粉的味道,直到手机再次响起。
江言清点开看,是网络的推送消息,前阵子他录制的综艺开播了。
推送的消息是综艺的片段,截取着纪锦说话时的场面,其中有录到他。
点进评论区,纪锦的粉丝毫不意外占领高地,夸奖纪锦的同时指责着江言清在综艺中的表现。
【我们家小锦多次提起他,他半天不回应什么态度!】
【哎呀,锦粉习惯就好,江言清背后是有金主的,这种不入流的小明星都能够接到热门综艺,你想想看后台有多殷厚。】
【早就习惯了,是时候再拉出这个词条走一遭了#江言清背后金主是老男人#、#江言清品行败坏经常欺负新人#、#江言清不配呆在娱乐圈#。】
【说实话他很不适合呆在娱乐圈,粉丝也没几个,厚着脸皮天天蹭。】
退出评论区,江言清翻看着他的私信。
他的私信每天有几千条,全是骂他的,只有零星一两个给予鼓励,但最近都看不到了。
江言清把手机放在一边,双手撑着脑袋,再次觉得他活得很失败。
爱情没了,亲情没了,事业毫无进展,满盘皆输,就连自己养大的猫也不待见他。
窗外灯光闪烁,像是挂在云端的满天星,没有一颗是为他而亮的。
……
徐庭旭负气离开后,约了一大帮朋友去喝酒。
张诰也在其中,为那天江言清晕倒的事情给自己开脱,“徐哥,那天是江言清挑衅在先,我处处忍让,你可别恋爱脑是非不分。”
这伙人中徐庭旭是地位最高的存在,所有人都得巴结他。
徐家的生意遍布全国,他们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徐庭旭,张诰知道徐庭旭是什么德性,故意说着话刺激着徐庭旭。
“什么恋爱不恋爱脑的,我根本不把江言清当成什么人,我和他只是相互利用,他拿着我的钱去养他弟弟,我把他当宠物养着。”
徐庭旭把面前的酒一口闷进去。
酒的涩感入喉,不是很好受,他讨厌喝酒,除了必须的应酬外,平常不沾酒水,偏最近不知怎么了,隔三差五喝酒。
张诰捧着他,“我就是说嘛,咱们徐哥是谁,一招手多少个漂亮的小零上赶子贴在你身边,江言清算个什么东西。”
徐庭旭从未对外承认过他和江言清的恋人关系,就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和江言清是情人,各取所需的情人。
张诰给徐庭旭满上酒,脸上泛着鄙俗地笑,“那徐哥什么时候玩儿腻了那个姓江的,给我成不?”
江言清在徐庭旭身旁很多年了,张诰眼馋江言清那股味儿,总也得不到所以三番五次惹江言清。
徐庭旭端着的酒杯,猛然放下,目光不冷不淡地扫着张诰。
张诰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不给就不给,生什么气。”张诰喃喃地道。
不多时,纪锦来了,他穿着和徐庭旭同款颜色的大衣,走在徐庭旭身边。
徐庭旭附近的人特懂时务,找了个借口离开,纪锦顺势在徐庭旭身边落座。
“阿旭,你刚刚是去见了江言清?”
徐庭旭一口闷酒,侧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纪锦撑着脸颊,目光灼灼看着他,“你的心思还不好猜?怎么他惹你生气了?”
徐庭旭随意“嗯”了声。
纪锦握着他的手,把徐庭旭的手掌贴在他的脸颊上,“他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总也不看我?”
徐庭旭喝得有点微醺,眼神迷离地瞧着近在咫尺的人。
纪锦喜欢他,徐庭旭心里清楚,对方的家室和他称得上门当户对,要是纪锦是江言清……
徐庭旭掐了把自个儿,他喝多了。
临走时,纪锦扶着徐庭旭在门口遇上个人。
那人带着半大点的孩子,拦住徐庭旭的去路。
“徐少爷。”
徐庭旭拧着眉,推开纪锦,神情阴冷地看着面前的妇女,“你又来做什么?”
妇女脸上的皱纹很明显,年纪大约在五十多岁的模样,她的神态和江言清有七八分相似,“言清不肯给我钱,他要我找你要,我实在没办法才……”
徐庭旭揉着额角,五年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年了,这该死的女人每次找他要钱都是用各种借口。
他不清楚这件事江言清知不知道,大抵是知道的,能做出那件事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他母亲的所作所为?
徐庭旭烦躁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砸在了那位妇女的头上,“滚。”
妇女连胜道谢,拿起卡抱着孩子迅速走人。
纪锦是清楚这一切的,徐庭旭今晚的行踪也是他告诉这个女人的。
他在徐庭旭身侧煽风点火,“阿旭,你可真能够忍他们的。”
徐庭旭没说话,甩开纪锦扶着他的手,叫了辆车,给江言清打电话,去了江言清现在的住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江言清躲在那医生后背离开的时候,徐庭旭特地折回去跟了江言清一路,确定江言清和那医生没有关系,顺便知道江言清现在的住址。
司机把他载到居民楼下,徐庭旭走了进去,凭着记忆寻着单元楼。
老式的居民区不像徐庭旭一惯住的高档公寓,垃圾随意堆放在一边臭烘烘的,还有一大早就下来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
徐庭旭找到在医院的江言清的时候已经挺晚了,离开后又找朋友喝酒碰见那女人打的过来,忙忙碌碌的早已到了第二天清早。
他记得江言清住的楼层是四层,到了地方不清楚是哪一边,在楼道喊人,“江言清,你给我出来!”
大清早他这一嗓子得罪了不少正在入睡尚未清醒的人,整个居民楼骂骂咧咧的。
徐庭旭酒意还在,不管不顾地喊人,“江言清!江言清!”
几分钟后,他左手边的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正是江言清。
江言清眼睛下是明显的乌黑,他一到晚上容易多想,外加身体不适根本睡不好,脸色难看得很,一双眼没情绪地看着徐庭旭。
徐庭旭瞧了眼江言清,说了句:“怎么才开门?”推开江言清进了出租屋,鞋踩在江言清拖好的地板上一脚一个脚印。
巡视了一圈,徐庭旭讥讽地道:“我是没给够你的钱?你住得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见惯了豪宅,徐庭旭当然看不上江言清的破旧小屋。
江言清抿着唇,没心情和他争论,“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找我什么事。”
徐庭旭盯着江言清,冷笑道:“你不知道?你不一向都清楚,装不懂是吧。”
每次江母向他要钱,江言清当天额外讨好他,现在倒是装清高了。
江言清懵懂地问:“什么?”
还装。
徐庭旭凌晨喝的酒变成一股无名火,烧得他心肺疼,大步扯着江言清不顾江言清的挣扎,把他拉到房间里,甩在床上,自己脱掉外套,而后是衬衣。
江言清惊恐地睁着眼,手指抓着床单,卷缩着腿,一步步往后挪,想要逃脱,又被徐庭旭抓住脚踝拖了回来。
“江言清,你真的很能装,装了五年了,还不够?”徐庭旭解开领带,擒住江言清的手,用领带捆绑着,狠戾地道:“那我今天就陪你玩,让你一次玩得够。”
嘴唇被撕咬着,手和脚皆被控制住,他曾经喜欢现在还喜欢的人在施暴,而他使不出劲反抗,像任人宰杀的鱼肉。
衣领被扯坏,江言清悲哀的发现他在这种情况下,想念的是五年前还未正式在一起的徐庭旭,期盼着那时的徐庭旭拯救他。
江言清忍不住哭了。
他哭得无声又绝望,是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僵硬地躺在床上,所有的温度来源于他落下的泪。
徐庭旭解开扣子,吻到了苦味,理智终于回归他停了下来。
撑起身体,凝视着咬着泛白的唇,紧闭眼睛的江言清。
身下的人头发衣着混乱,侧着头,只能看见被眼泪沾湿的睫毛,是破碎的美。
徐庭旭不禁伸出手擦拭着江言清的眼泪,他想起以前自己最喜欢看江言清的眼睛。
江言清的眼型半开扇,不大,瞳孔是罕见的纯黑,是破春时第一缕的暖风,是盛夏的清凉,越看越喜欢。
现在这双漂亮的眼睛紧闭着,不愿见他。
徐庭旭忽然觉得没意思,他撤开身子站起,点了一根烟抽着。
床上的江言清把身体缩成球,泪怎么也止不住,无声的抽泣。
徐庭旭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丢进垃圾桶,他重新穿起外套,对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道:“江言清,你想好好过日子,就别惹我。”
这句话触及到江言清千疮百孔的心。
自己还要怎么做才叫不惹着他?
明明自己已经提出了分手,他也同意了,搬离了那栋公寓,还要怎样?
徐庭旭居高临下望着江言清,膝盖推着床垫,“别躺着,我也没对你怎样,把这地方退了,回去。”
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江言清坐在床上抬头看着站在床边一米之外的人。
他下床走至徐庭旭面前,抬起手狠狠删了徐庭旭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