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航的燕鸥穿越蔚蓝色的希尔卡尼亚海的上空,那些凯斯宾族的船员,以及那手握着船舵,骂骂咧咧的水手们,朝着他的父亲乌拉赫斯·卡夫索撇了轻蔑的一眼。
在伊奥斯看来,他父亲老卡夫索刚刚那段发言,又是在犯神经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阿凯西』,意思是『天空覆盖之下』!」
「天空之下?!你现在不就在天空之下吗?我们都在天空之下啊?!」一个水手拧巴着嘴唇,不屑地大声问道。
「不,『阿凯西』不是它字面的意思。我要怎么向你们解释呢……那是一个独特的地方,一个神奇的空间;我妻子,这孩子的母亲,她死后就前往了那里,她说过她会在那里等着我们……我们要找到那个地方,我会把她从那里带回来,带回到这世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鬨笑。
伊奥斯也摇了摇头,替他的父亲感觉到尷尬。在任何正常的旁观者眼里,这些话语突兀、混乱且可笑。更不要说,是对着那些他们刚认识不久,有着各种混不吝和暴烈痞气的乡下小伙子们谈论这些事了。那些水手们的脑子里,只有几天前在海港的旅店把玩过的那些丰满双乳和品尝过的湿滑香吻。现在,他们却要被迫听着这个讨人厌的中年人,一个不折不扣的神棍,喋喋不休地讲述着那些鬼才会相信的事——他那个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懂些魔法的亡妻、一个神神叨叨的女术士和她留下的谜语诗,还有那个能让她起死回生的神秘之地——『阿凯西』。
「他什么时候成这样的?」边上的一个上了年纪的船员,甩了甩自己的老二,提起裤子,从船的边缘走过来。带着怜悯和嘲讽的口气问少年,伊奥斯能听的出来,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他父亲已经疯掉了。
「呵!谁知道呢,反正我从来不去理他说的这些……」
伊奥斯一边说着,一边靠在围栏上,灌了一口刚刚从大副那里赢来的烈酒,为了应和周围的人,少年操着刚学会的粗口,自己也补上了一句:「她死了!那女人她死了!不可能回来了!」眾人的视线落在这个少年的身上,「你这老东西,还是冥顽不化……」
「放肆!那可是你母亲啊!你怎么能称呼她为『那女人』?!我是这样教你说话的吗?!」乌拉赫斯十分愤怒地吼叫道。
「清醒一点!」伊奥斯继续学着大人的口吻,顶撞到,「我就问你,你说你能復活她,那么你最起码先告诉我她的尸骸、或者她的坟墓在哪,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甚至连她死的地方——我的老家你都再没回去过!直到今天,你连是谁杀的她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老东西……就算哪天你真的找到了那个什么叫『阿凯西』的地方,又真的学会了你口中那女人——那个老巫婆教你的魔法,把她自己给復活了,你真的不担心她是个长得像尸体的丑八怪吗?!好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你先去把她支离破碎的骨头架子找齐再说吧!」
在水手间又出现了连续讥讽的笑声。
听了他儿子的话,乌拉赫斯低下了头,不再说话,只是径直走回他的水砣位。
「老妖婆!哈哈哈哈!」又有人又用谩駡的语气嘲弄。
听到这句话,乌拉赫斯·卡夫索的表情更加的凝重,他突然折返回来,一拳打在那人脸上。
那人抱着脑袋倒在地上,其他的水手见状则一拥而上,把老卡夫索也撂倒,准备予以还击。伊奥斯扔下还剩一半的罌粟烟头,也冲了上来,他推开那些水手们,把他父亲从扭打在一起的人群中託了出来,拽住他的领子,喊道:「父亲!醒醒!醒醒!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她死了!她死了!你要么去找那些杀她的人报仇!要么就彻底放下吧,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你浪费了那么长的光景,去找什么她诗里的线索,你已经浪费了生命,一直偏离正轨太久了!父亲!你真的疯了吗?!你真的……真的就不能放下吗?!」
老卡夫索擦去从嘴角渗出来的血,咳嗽了一下,然后用异常镇定的声音回答:「不。我不能。我会永远走下去……直到找到那地方为止。」
少年愣了一下,然后一边苦笑,一边喃喃的说:「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罢,伊奥斯转过头,站在自己父亲的身前,朝向那些刚刚侮辱、詆毁和伤害过他父亲的人打去……
此刻,这些往事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的脑海中盘旋,直到他从木尕拉村外的马厩醒来,看见一个少女正端着一碗水注视着他,她有着一双美丽的,如玛瑙般深蓝色的大眼睛。
「我在哪儿?」
「你从沙漠里来的,陌生人。」
「哦……我活下来了啊……」
「是我在村外湖边散步的时候,发现你的,然后我就去叫村里人把你带回来了……」
那声音十分的柔美,好似甘泉一样轻盈、透亮。但她用的语言,毕竟不是伊奥斯的母语,所以青年只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好吧。谢谢你,请给我点吃的。」旅人的气力依旧低沉,「我太饿了……」
少女听后,马上回到后面的房中,不久后拿来了几个麦饼递给他。然后,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又小声地说:「陌生人,你知道吗,我们的族人正在和临近的村落闹矛盾;一开始,村里的长老们无法确定你的身份,他们开会决定要杀了你,于是我给他们看了你手里攥着的那些写着字的莎草纸。你猜怎么着?那些文字救了你的命……因为我们村里正好有一位懂海伦尼克语的占星术士,他说你是外来人,那些文字都是一些无聊的情话;我为你沐浴,洗掉你头上、身上的灰尘,才发现你和我们,还有那些尼亚人——我们的敌人,长得太不一像了。我想,你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的吧……」少女露出好奇的神情,把水递到他的嘴边:「慢点吃,喝口水吧……我叫那术士把那些诗念给我听,那些诗写的很美……我想,它们是出自一位女士之手吧……她是你的女人吗?她现在人在哪里?」
伊奥斯对着一连串的问题没有作答,他只顾一边听着,一边疯狂地吞咽食物。
数十日以来,这个青年一直在饥饿中挣扎,他现在虽然看起来瘦削而苍白,但面庞仍不失俊逸。
「谢谢……谢谢……」他接过水喝了一口,「这些都是我母亲的诗作……我母亲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女孩拉着他的衣袖,企盼和焦急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我只是……只是一个普通的流浪者……」青年问道。
「我好奇!因为我们这里很少有外人来拜访……我对你,是完全的……好奇!我太想知道关于你的故事了。你这样英俊的青年,却一个人在沙漠里游荡,你究竟在做什么……你的脸庞让我着迷,你的身世令我渴求探明,你的一切都像一个谜……所以,我很想知道关于你的事!」
「啊……在沙漠里啊,在沙漠里……没什么,我只是迷路了。」青年继续撕咬着手中烤饢,语气中带着些许敷衍。
少女看到青年只是在应付她,就鼓起脸来,瞪大双眼,看着他说:「别忘了,是我救了你!你现在能用什么报答我呢?」
青年愣了一下,望向她,有些羞愧。
「听着!我并不在意你能用什么来回报于我,我是个清心寡欲得了,我什么都不要……除了……我想,你现在唯一能回报我的就是你的故事吧!」
青年笑了笑,轻咳了几声,又看了看女孩清澈的眼睛,知道这里面确实只有好奇心,他便回答道:「我的故事?哎……很多关于我自己的事,连我自己都不是十分清楚……」
「说嘛!」
「我的故事,也不知该从何讲起……」
「随便,怎样讲都可以!」
「很多事,都是十几年来,我从我父亲那儿,一词一句挖出来的……」
「你父亲?」
「嗯,他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就在不久前,他死在了那沙漠里,而我活了下来……」
「对不起。」
「没关係,至少……至少我活下来了……」
「你们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从塞琉古国的边疆,也就是原来的阿契美尼德帝国的边疆而来的……」
「阿契美尼德。」少女重复着这个词语。
「是的,就是波斯国……那是一个古老的国度……你是从你家乡的歌谣中听说过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精灵,他的名字是派瑞卡?」
女孩摇摇头。
「啊……好吧,一切都要从这个叫派瑞卡的精灵说起,因为他就住在遥远的波斯古国……他掌控者天气和魔法,于是农夫们就与他签立了契约——精灵为大地降下雨露,农夫们则用食物供养着精灵。但是,精灵与人类之间的语言并不相同,于是有一天,农夫们就挑选出一些很小的孩子,让他们前往精灵的住所拜见他,向他学习精灵的语言。当这些孩子长大以后,他们就成了连结人类与精灵之间的桥樑,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祭司。」
女孩点点头,聚精会神的听着。
「传说中最早的祭司,是一个名叫阿托撒的女孩,她率先学会了精灵的语言和魔法,于是她代表农夫们与精灵签订了一份契约……世间的一切都在那份契约下井然有序的进行着,精灵照看着大地,而人们耕作、繁衍生息,向他献祭牲畜和鱼肉……
「同时,人们爱戴这位代表,因而传说中她做了很久很久的祭司,久的连地上的人们都忘了过去了多少个千年……」
「她不会死吗?」
「会死,因为有精灵的力量帮助,她能够长久的保持青春,但她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终有死去的那天。在阿托撒死后,她的继任者帕瑞萨娣丝,同样是一个小女孩,接过了阿托撒的衣钵,被选为了新的祭司。」
「后来呢?」女孩听得出神,眼睛中的光也愈发的明亮。
「后来,在帕瑞萨娣丝长大以后,她领养了一个小女孩,她相信,那个孩子就是前任祭司阿托撒的转世。而那个孩子就是我的母亲——伊南娜。」
「真的吗?你的妈妈吗?所以你是祭司的孩子!」
「不,我的母亲最终没有成为祭司……父亲告诉过我,妈妈她不但出身高贵,据说还是一个天生丽质的佳人。可是,她最终放弃了继承祭司的职位。」
「为什么呢?她不喜欢这份工作吗?」
「因为被选作祭司的孩子,是没有随意外出自由的。她从小受到严格的管教和约束,你是知道的,任何的孩子,都难以压制自己好奇心的驱使,想要探寻外面的世界。于是,在我母亲十九岁的那年,在一些朋友的帮助下,她偷偷乔庄成平民,遛出了城门,一个人跑到野外,被那些奇花异草所吸引,还迷了路,并在荒野里遇到了野兽,险些丧命……
「所幸,她被一个路过的樵夫所救下,与他相爱,她放弃了继承大祭司的使命,与那个樵夫一起离开了王城,而那个樵夫,就是我的父亲……乌拉赫斯。」
「真是一个神奇的故事。」少女一边倾听,一边感叹道。
「这都是我父亲讲给我的,真实性已无从考证。但后来的事都是真的——他们私奔后隐居在波斯边境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里,过着幸福而甜蜜的生活,不久后我降生了。」
讲到这里,伊奥斯停了下来,少女看出了他的哽咽。
「你还好吧?」
「没事,只是我五岁那年,有人来到村子里,杀了我的母亲……接着我和我父亲浪跡天涯,直到现在……」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什么?!」不久,女孩表达出了震惊,「怎么会……是谁杀了你的妈妈?是女祭司帕瑞萨娣丝吗?是因为你妈妈她不想继承祭司的位置吗?是因为她与樵夫从陈内逃跑吗?」
伊奥斯摇了摇头:「都不是……关于我母亲的死,我知道的事非常非常少……我父亲他对此也一直钳口不言。很多年来,我有过很多猜测,但后来都被证明是错的,因为我父亲,他最终还是选择告诉了我……一些关于母亲死亡背后的事情。」
「是什么?」
「父亲告诉我,在他们私奔后不久,王城里发生了宗教政变,米底国祭司的女儿在埃克巴坦那得了势,创立了『祆教』。整个国家开始主张用一位名叫『阿胡拉』的神来取代精灵派瑞卡的地位;新的信仰崛起,旧的信仰就遭到了清算。阿胡拉的祭司们开始屠杀派瑞卡的祭司。这其中,当然包括我的母亲——虽然她已经放弃了大祭司的继承权,但考虑到她的出身和宗教地位,他们还是派出了杀手,纵使我的母亲已经隐姓埋名,他们还是找到了她……杀了她,就当着我的面……」
伊奥斯说到这里,叹息了一下,但表情并无更多波澜。
「父亲告诉我,那些刺客们事后还带走了她的尸体,应该是为了毁尸灭跡,让人们再也找不到她被下葬的地方,免得被人祭奠。从那之后,父亲就带着我,走遍了从札格罗斯到厄尔布林士的所有高山,从希尔卡尼亚到霍尔木兹的每一个港口,从苏萨到图兰的每一片农田。他好像在找寻这什么……起初他说他是要去找回母亲的尸体,后来又改口说是要去找到杀她的人復仇……然而,我现在知道,所有这些说辞都是在欺骗我……」
「为什么?他骗了你什么?」少女连忙问。
「随着我一点一点地长大,一路上我学会了各地的方言、口音,乃至逐渐听得懂那些上至王城的学者、贵族,下至最偏远的地方老农妇口中的话了;当然,其中也包括那些父亲到处去拜访和询问过的人——他们大都是术士、学者和宗教人士,他们总是喜欢用拗口的官方用语,表达那些很难听懂的事情,从他们的谈论中我渐渐听出了端倪,这些年,我父亲他既没有在找母亲的墓,也不是在找杀她的仇人……」
「那么,他在找的究竟什么?」
「一个地方。」
「一个地方?」
『是的,一个叫阿凯西』的地方,一个鲜有人听说过的神秘的地域,一个保存着人们灵魂的空间,当然也包括我母亲的灵魂。」
「是谁告诉他的?」
「他说是从母亲生前的一首诗中得知的……」
「这也太……」
「是的……太荒谬了。所以,我当时认为他已经精神失常了,我认为他已经完全的疯了……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他并没有疯……事情也远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简单……」
「发生了什么?」女孩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那时,我们刚刚到达阿斯兰伯的森林……」
男人突然停止了讲述,陷入了沉思。
回忆再次袭上心头,那是一个寧静的夜晚,老人和青年牵着马,准备在这小瀑布前架起篝火休息。
由夏入秋,树林的夜晚开始颳起清凉的微风,青年带着柴火回来了。这时,水面上出现了颗颗萤火。
「快看!」老人一把揪住那青年的胳膊,「看那边,那些漂浮在水面的光点!」
「是萤火虫吧,有什么稀奇的?」
「不!不是!你仔细看,这些光点没有发光体!它们不是萤火虫,不是!」老人目不转睛,盯着那些光点,手舞足蹈起来,「我早就和你说过,它们是存在的!你却不相信我,这下你自己看到了吧!」
「嗯,是挺稀奇的……这种空心儿的虫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年轻人不耐烦的蹲下来继续搭他的木堆。
「哎!这可不是什么虫子!这些是微精灵!微精灵!」老人的脸上泛起笑容,眼睛泛着光,冲着那些光点的方向,开始低声咕噥着什么;年轻人开始并没有理会,以为父亲又在犯神经,但是他仔细去听父亲口中念叨的词句,发现那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
「你在说什么呢?」
「是微精灵语。」老人转过头说,「我在和它们讲关于你妈妈的故事!」
接着,那些光点们上下蹦跳起来,也在一闪一闪间好像回应着什么,这时候,伊奥斯才确定老人不是在说笑,也走过来,仔细端详着水面,他心中不免有些震惊,这些的确不是虫子,因为它们听得懂父亲现在所说的语言,也确实在与老人进行着某种交流。
突然间,老人的目光变得更明亮了,他说:「阿凯西!」
「什么?」
「阿凯西!我知道阿凯西真正的含义了!这些古老的微精灵告诉了我阿凯西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了!」
「是什么?」
「它们说阿凯西是一座古老的图书馆,非常非常的古老……难怪整个大地上都没人听说过!阿凯西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图书馆!它是一座藏有无数知识、乃至世界本源秘密的图书馆!哦!谢天谢地,我们终于找到答案了……还有!它们说那首诗里最后的那句——『七个伊斯特里亚』,就是我一直不理解的那句……等等……哦!对!原来是这样!那是藏在图书管里的七段经文……哦不,应该是七段故事……我们必须找到它们……」
老人露出几十年都没有过的欣慰的面容,他继续说:「七段故事组成一个完整的古卷!就在藏这座图书馆中的某个位置!什么?说清楚些……噢!是一个能够解开一切谜团的古卷!一切的谜团!噢!然后我们就可以去找你母亲的墓了,在她的墓前,读下这七段故事的内容,她就会从死里复生!她就会……」
「省省吧。」青年人开始不耐烦起来,因为他又听不懂他父亲在说什么了,「这几十年,一路上你问过多少人了,占卜师、魔法师、巫医、女僧人……对你这首诗,什么稀奇古怪的解释没有,还是省省吧……」
火被点燃,微光们飘进树林里消失了,青年坐了下来,面露困意。
「我劝你赶快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我还要陪你继续在这森林里面间逛……」年轻人背对着老人躺下。
老人走过来,猛地把他拽了起来,说到:「别不耐烦!听着!小子,这一次你必须陪我去找到这座图书馆!这一次!我们就快接近终点了!」
年轻人把他父亲的手扯开:「你真的是越来越不可理喻!海洋、山涧、田野、深林……我陪你走了多少地方……都是白去了吗?现在你又要去找什么图书馆?!你真是越老越疯的老糊涂!明天,出了这森林我们就分道扬鑣吧!」伊奥斯怒气衝衝地回应。
「你敢!」
「我怎么不敢?我已经长大成人了,也想要有自己的生活!你有过你的女人,而且一辈子都被她牵着魂儿似的发疯,你就不许我也去找找也让我失魂的可人吗?就不许我也去寻找自己的女人吗?我没必要为你得那个死了那么久的女人继续守灵,我要找片田安定下来,娶妻生子,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来住,我随时欢迎;但你要还是想去继续找你那摸不着边儿的图书馆,那么随你!你自己去,我可管不着你。」
老人突然哽咽了,他盯着他的儿子看了许久;沉默片刻,他缓缓地走向掛在马身上的褡褳,取下他的弩,扔给他的儿子。
「那你就在这儿杀了我。」老人说。
「你又在发什么疯了?!」
「不,我没有。」老人扑通跪在地上,他的声音十分镇定,「因为那一天,我就是用这把弩,杀了你妈妈。」
註解区:
凯斯宾族:caspi,即caspians,里海人种,主要分佈于里海东南与高加索
希尔卡尼亚海:即里海,在希腊和波斯的古典时代,这座海被称为hyrkania海,取自古波斯语verkana,意思是「狼之地」
派瑞卡:阿维斯陀语,pairika,精灵名,早期波斯神话被认为是美丽但邪恶的女人,逐渐变得不那么邪恶甚至美好,到伊斯兰时期成为类似的天堂女神的象徵
木尕拉:keriya,地名,位元于今和田地区于田县
海伦尼克语:在古希腊时期,马其顿和色雷斯地区的文明被统称为海伦尼克(hellenic)的国家,为希腊人一词的来源
尼亚:niya,即古精绝地区,位于今民丰县尼雅河附近绿洲一带
阿托撒:atossa,古波斯王后,居鲁士二世之女。西元前524年嫁予其兄冈比西斯二世,后嫁予大流士一世,是薛西斯一世的母亲
帕瑞萨娣丝:parysatis,是波斯王阿尔塔薛西斯一世与巴比伦的安蒂亚(andia)的私生女
米底国:又称米底亚王国,medes,为古波斯语的「māda-」,意思是「中央,居中」,前7世纪,伊朗西部受米底王国统治
埃克巴坦那:伊朗古城,hagmatana,位于现今伊朗境内的哈马丹,是米底亚王国首都,后来成为波斯首都
阿胡拉:即阿胡拉·玛兹达(ahuramazda),名称来自阿维斯陀语,是古波斯的神名,意思是「光明智慧兮主」
札格罗斯:zagros,札格罗斯山脉,是一条跨越伊朗、伊拉克、和土耳其东南部的绵长山脉,总长度1,600公里
厄尔布林士:厄尔布林士山脉(alborz)的名字源于harābarazaiti,是祆教的主要经文-波斯古经中提及的一座传奇山脉
霍尔木兹:hormuz,即霍尔木兹海峡,是连接波斯湾和印度洋的海峡
苏萨:古城名,susian,它在底格里斯河以东250公里(160英里)的札格洛斯山脉比较低缓的所在,界于卡赫河和德兹河之间
图兰:turan:是波斯语中对中亚的称呼,本意为图尔人(tur)的土地
阿斯兰伯:arslanbob,中亚森林,位于吉尔吉斯斯坦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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