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天生有这种天赋,是舞台上的帝王。
段淮低声:“那等会儿认真听我唱歌。”
温妍对他这句突然的叮嘱,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轻轻点了头,“好。”
回答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跟段淮确认,“等会儿演出结束,你有什么安排吗?比如庆功宴之类的。”
她想着,如果段淮说有,那她就跟他商量一下,占用他一点时间。也不需要很久,十几分钟就够了,告白顺利的话,应该会很快的吧。
温妍实在欠缺这方面的经验,只能凭借常理去推测。
但段淮的回答很让她意外。
他摇了摇头,“没有。”
温妍稍稍有点惊讶,但倒也没有纠结,说,“那我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不会很久的,大概十分钟左右,可以吗?”
“可以。”
段淮连考虑都没有,直接了当地给了肯定的答复。
两人进了酒吧,段淮要去后台,温妍则去卡座找叶盛楠。她刚坐下,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主持人就开始暖场了。
两人的注意力,都一下子被拉到舞台上。
今天的旧燃和平时很不一样,不止客流爆满,连内部也进行了很大的改造。
临时搭建的舞台,比平时要大了一倍多,铝合金搭建的架子上,安装了十几台聚光灯,主灯之外,其他零零散散的激光灯、led帕灯……还有左右两侧辅助区,各种叫不出名的设备。
舞台背景是一只巨大的蓝鲸,铝合金的骨架,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主持人短暂地炒热了气氛,随着他的退场,烟雾机、喷气装备、led帕灯、聚光灯、射灯、音响等设备,几乎在同一时间启动。
乐队四人从舞台侧方的台阶,拾级而上,登上舞台。
爆裂的旋律,瞬间从四面八方的音响,传遍酒吧每一寸角落。
前奏结束,段淮彷如深海塞壬的嗓音响起,whale两周年的演出正式拉开了帷幕。
几人似乎根本不怕累,每首歌中间只短暂地停歇,一直把气氛炒得很热,到中场休息时,几人坐在台上喝水,屈凭跟人来疯似的,跟底下粉丝玩跳水,引得高潮迭起。
粉丝接住屈凭,开始冲乐队其他几人起哄。
傅思朗一贯玩得开,二话不说,笑眯眯地脱了亮片流苏外套,丢向人群,只穿一件宽松单薄的真丝衬衫,朝舞台前方奔去,到边缘时,猛地转身,纵身一跃,背对着落入人群中。
被拥挤人群中,伸出的数十成百双手稳稳接住。
底下又开始齐声喊周樟的名字。
周樟正盘腿坐地上喝水,见状忙摆手,一叠声道,“真不来。我老胳膊老腿的,玩不来你们年轻人那一套。”
但最终还是没拗得过底下人的呼声,硬着头皮来了一回。
到最后,台上就只剩段淮一个人了。
负责摄像的工作人员很上道,立马镜头对准段淮那张脸,少年银发微乱,面无表情地,朝镜头扫过来,清清冷冷的,连下颌的线条,都带着傲慢和漫不经心。
“靠,好绝的脸!”
“妈的——”
“艹——”
底下静了几秒,旋即爆发出一阵脏话。有女听众不约而同开始喊。
“段淮!”
“——跳水!”
“段淮!”
“——跳水!”
声浪震天响,震得整个场子,仿佛连吊顶都在颤。
段淮没反应,但他越高冷,底下的女粉丝和部分男粉丝就越来劲,就跟逗他似的,有人还扯着嗓子喊。
“你是不是怕我们摸你啊?”
“我保证,只摸一下,大不了给钱啊!支付宝账号报一下!给你转账!”
“段小淮,别恃宠而骄,快跳!”
“哈哈哈哈哈哈——”底下一众男粉看热闹,忍不住爆笑,“牛啊——”
whale的女粉一向彪悍,尤其喜欢调戏段淮。
乐队四个人里,周樟是有家室的人,从来没藏着掖着过,大家都知道;屈凭呢,没人逗他,他自己都能人来疯,调戏起来没什么挑战性;傅思朗更不用说了,玩得最开,妥妥风流浪子,真要打起嘴炮来,还不知道谁调戏谁呢。
唯独段淮,高冷主唱,不爱笑、不说话,酷得不行,舞台上霸道得要命,拽得要死,却是几个人里年纪最小的,乐队其他几个人也总是一口一个“我们淮”、“小淮”、“团宠忙内”地喊,简直不要更反差萌。
众人的起哄声里,周樟回到舞台,拿过话筒,笑着打起了圆场,“各位悠着点啊……我们淮去年刚成年,什么摸不摸的,这还没到午夜场呢。再说了,把孩子欺负狠了,万一撂挑子不唱,你哄我哄啊?”
“我哄!”
“哄就哄——”
“哈哈哈哈哈——”底下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对于段淮不跳这事,粉丝也基本没太大反应,粉丝纯粹是爱逗他,失败是常事,成功那就赚了。
台下,叶盛楠也笑得前俯后仰,笑得身上没力气了,靠倒在温妍肩上。
温妍也抿唇含笑,望着舞台上被调戏的段淮。
“乐队这些女粉,也太喜欢欺负你男人了,跟逗小猫似的……”叶盛楠笑得缓过来,托腮跟温妍分享,“我之前听屈凭说,段淮十五岁就在旧燃演出了,那会儿还没whale呢,好像是另外一个组合吧,叫什么炙野的……所以很多老客人,基本算是看着他长大,逗他归逗他,但也特宠。”
温妍脑海里试着想象了一下,十五岁的段淮。
个子肯定没现在高,但估计也不会差很多,15、6岁正是长个子的年纪,跟小树抽条似的,老人家都说,小孩儿到这个年纪,多是竖长横不长。他一个人住,没有家里人盯着一天三顿,又经常要熬夜,估计会比同龄人更瘦吧?
瘦瘦高高的小孩儿,年纪小,大抵也不像后来这么游刃有余,第一次上台演出的时候,会紧张吗?
被底下客人起哄的时候,是会不高兴,还是脸皮薄,恼羞成怒地红了耳朵?
叶盛楠说完,俯身去端桌上的朗姆酒,忽地瞥见被温妍身子挡住的花束,才想起来,她刚才过来,似乎就是抱着这束花的,就碰了碰温妍的小臂,随口问,“你还专门带了花?”
“嗯,”温妍回神,看了一眼身侧的花束,尽量自然地道,“等会儿表白用的。”
因为怕银饰的制作会失败,所以温妍是做了两手准备的,除了项链,还有自己设计的花束。只做这一束,以后也不会放到店里卖。
“咳——”叶盛楠被她这话给惊得呛到,猛地咳嗽了几下,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些,“表白?”
温妍脸上稍微有点热,但还是保持镇定地说,“你小声一点。”
叶盛楠压低声音,“你打算今天……?”
温妍点头。
叶盛楠沉默几秒,环视了一下前方舞池中众多的粉丝,默默地开口,“怎么办,我突然没那么期待下半场的演出了……温妍,问你个事。”
温妍不解,“什么事啊?”
叶盛楠一脸认真地跟她商量,仿佛不是在开玩笑。
“等会儿你表白的时候,我能录像吗?我真的很好奇,段淮会是什么反应。几分钟之前还在台上大杀四方、恃靓行凶的高冷主持,对所有人爱答不理,几分钟之后,被喜欢的人堵在台下告白,可能还会脸红得说不出话……艹,忽然理解他那些姐姐粉了。”
叶盛楠想象了一下,幽幽地道,“你俩这恋爱,谈得可真是带感。”
“就一个词,刺激。”
温妍失笑,纠正她,“我没打算当众告白。”说着,弯了弯眼睛,继续道,“就私底下说。”
叶盛楠听完,表情隐约有点失落
“……也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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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近凌晨,最后一首歌接近副歌尾声,温妍看了眼时间,打算去后台等,叶盛楠秉持着不围观太吃亏的观点,也跟着一起起身。
“走、走、走,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温妍抱着大束的捧花,被叶盛楠挽着胳膊,听她兴奋的语气,本来还有点小紧张,也被哭笑不得的情绪给冲淡了。
下一秒,震耳的音乐旋律像是被掐断一样,猛地停了。
舞台上的led帕灯、射灯等各色彩灯,也随之一灭。
两人不由得停了下来。
“什么情况?”叶盛楠一脸疑惑地道。
按理说,就算是要结束,也不会怎么突然了。要不是聚光灯和其他区域的灯还亮着,她还以为,旧燃的电闸被谁拉了呢。
温妍也不明所以,猜测道,“是不是线路出故障了?”
她的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的音响便传出了同一个声音,是周樟。他拿过话筒,语气带着点笑意,安抚众人,“大家别紧张,没停电,也不是故障,只是一点舞台小设计。接下来的时间,交给我们小淮。”
“这什么情况,临时增加的节目?”叶盛楠一脸懵逼。
可温妍已经顾不上她说什么了,不由得仰着脸,仰视着舞台中央、聚光灯下的段淮。他起身,从傅思朗手中接过吉他,抱在怀里,随手拨了几下弦,短暂地试音过后,便抬起了眼,调整了一下立麦的高度。
他右手勾握着立麦,视线望向镜头,左右两侧的大屏幕,如实地将他的每一个动作,原原本本地一比一还原。
纯黑的冷硬风格哑光皮衣,极具设计感,搭配同色的圆领t恤,1米87的个子,裹在工装裤下的长腿,踩着马丁靴,一只落地,另一只微勾搭在金属凳的底架上,微微俯身的动作,纯银拨片项链垂在胸口。
纯银的拨片三角,在聚光灯下,折射出独属于金属的冷硬光泽。
有夜风从两侧的窗户吹进来。
少年一头银发有些乱,湿漉漉的发梢,在聚光灯的聚焦下,仿佛带着光。
视线对着镜头,停了有几秒钟的样子,段淮忽地低声开口,没有主语,却又很直白。
他对着镜头,低声地道,“这首歌,是唱给你的。”
旋即,微微低头,吉他的旋律响起。
伴随着少年沙哑微冷的声音。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