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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霁中考发挥得不错,成绩还没公布,二中招生办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在电话里不紧不慢地询问了宿舍的详情,老师热烈欢迎她提前来校参观。
    爸妈也是没想到她能考这么好,买了香槟回来庆祝。
    妈妈的满意写在脸上,爸爸却含有一丝隐忧:“哎呀,还是名字取大了。我也是后来才发现,‘银霁’、‘嬴稷’……不是跟秦昭襄王撞了嘛!”
    “按你说的,汉字这么多,读音就那几个,你想避讳天下人,就自行创造新读音吧。”
    “那就更加搞特殊了吧!”
    令人安心的是,有一轮皎洁的师大附中挂在空中,A市其他高中谁敢自称top2?因此,即便进了火箭班,银霁也远远没到精英阶层的程度。爸爸再怎么追求居中,也不想看她偏向差的那头,晚上也还能睡个好觉。
    高兴归高兴,他觉得自己在家庆祝一下就好。可这事不知怎么地,被千里之外的小梅姑姑知道了。小梅姑姑连夜赶回来,到处宣扬她的侄女有多么棒。亲朋好友们知道了,责怪爸爸怎么不早说,按着他的头,在A都大饭店攒了个局。
    爸妈人际关系简单,只在五楼大包厢摆了三桌,小梅姑姑却非要应援彩虹门,红底白字一溜儿排开:“恭喜银霁同学以优异成绩考入A市第二中学火箭班!”
    在它隔壁,另一个彩虹门是庆祝孩子考上Z大的,阵仗远不如银霁这个。在这样的对比之下,那家每一位来宾走进饭店,又要折回门口反复确认,个个都满脸迷惑:你们家光耀门楣的标准是不是稍嫌低了些?
    席间,小梅姑姑听说银霁要办住读,立马放下酒杯:“千万别!二中那食堂是承包给xx公司了,宿舍可简陋得很呐,大热天都舍不得通宵开空调,孩子三年这么关键,干嘛受这罪?”
    大伯反驳:“年轻人吃点苦怎么了?”
    银礼承连连点头。
    妈妈提出折中方案:“先让她适应适应,实在不行,我们就在学校附近租房子。”
    “何必呢,先不说晚几天还剩没剩下好房子,那边的房东,啧,想也知道吧,多的是坐地起价的,心黑得很。我看啊,不如就搬进我的老房子吧,离二中才两站路呢,反正我一年到头回来不了几次,乖宝,你随便住,想添点什么跟姑姑说。”
    爸爸还是很忧虑:“她一个人不行的吧?”
    小梅姑姑恨铁不成钢:“你们单位离得再远,星期六星期天去给孩子做顿饭很难吗?”
    爸爸有些动摇,叫妈妈附耳过来:“你单位可不可以……”
    小梅姑姑一把扯住嫂子:“犯不着啊,你现在辞职了,以后怎么办?乖宝要是吃腻了食堂,我们小区附近可是有小吃一条街的,而且内部安保措施也很好,现在都是刷指纹进电梯。乖宝,我问你,你一个人住怕不怕?”
    “我不怕的。”
    “看,孩子都这么说了,你们就相信她吧。”
    这事在小梅姑姑的坚持下确定了。爸爸妈妈执意要给房租,僵持很久,她终于按低于市价平均20%的租金,和他们签了书面合同。
    过了几天,爸爸通过网银转账过去的时候,大伯骂道:“她还真好意思收啊?”
    银霁又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包间里,尤扬和殷莘已经玩了大半天的骰子了。
    “我就说她肯定踩点到!看看看,秒表都是准的,给钱给钱!”
    殷莘骂骂咧咧地掏钱包。
    “你们怎么不看外面的表演?”银霁放下包,拿了片西瓜吃。
    这是一个带live的KTV,装修风格和业务范围都偏成人化,殷莘也说“等你中考完了我才敢带你来这”。现在看这两个人的打扮……唔,入场大概只看外表不看身份证吧。
    “那个乐队我都听到耳朵起茧了,好了,干正事。”尤扬满上三杯雪碧,跟她俩一起举高,“热烈庆祝银霁考进二中!热烈庆祝殷莘进入决赛!”
    “你呢?”
    “我嘛,热烈庆祝我离十八岁又近了一步?”
    “……啊这,生日快乐?”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借机表达一下存在主义的观点罢了。”
    “原来如此。别的也不用说了,就为我们的存在而干杯吧。”
    “你俩这么深沉的吗?”
    “干杯!”
    吨吨吨吨嗝儿。
    尤扬很糙地抹抹嘴,目光蓦地一凛,指向银霁:“好了,清算时刻!有件事我本来想等你自己发现,可咱们都毕业了,你还在那玛卡巴卡,我真是太伤心了。所以,只好由我这个当事人来亲自告诉你了。”
    银霁被他煞有介事的样子搞得很紧张:“怎……怎么了?”
    “其实,我是你幼儿园的同桌。”
    “真的假的?哪个幼儿园啊?”她可是幼儿园转过学的人。
    “你怎么能忘记我呢?我就是那个跳上桌子唱歌的人啊!把张老师都逼走了,你还记得吗?”
    ……原来是你小子。难怪习惯把裤腰带勒这么紧。
    殷莘插嘴:“你还干出过这种事?真好意思说。”
    尤扬向她哭诉:“她是真的没有良心。”
    “她又不是被你养大的,跟你讲什么良心?”
    银霁思忖着:“怪不得我初一就觉得你看我不顺眼。”
    “那可不!我跟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你就是拿我当空气。”
    “阿霁,”殷莘皱着眉头看她,“就现在,快,说出我们班最后一排那个狐臭男的名字!”
    “邹,呃,詹……”
    “算了算了。”殷莘扶额摇头,“你上了高中一定要和我们保持联系,不然以后警察喊你去领人,你都认不出哪个是我。”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未来想成那样子啊……
    尤扬哼声:“贵人多忘事。”
    银霁扫他一眼:“全班70个人,你倒是对我一直念念不忘哦。”
    “哟,别以为是你自己的功劳,之所以记得你,那都是因为——”尤扬一把扯过殷莘,看那表情就知道故事会要开始了,“本来银霁在我们班挺不起眼的,要不是她老公,像我这种华丽的男人,怎能在光照的死角里发现她?”
    “什么什么,你幼儿园就有老公了?这早恋未免也太早了吧?”殷莘看向银霁,支起了八卦的耳朵。
    “不,她是被早恋。来,银大官人,说说看,你该不会连你老公都忘了吧?”
    有些事,也不是她刻意要记住的。
    手工课上,银霁知道自己四肢简单,捏出来的橡皮泥会被取笑,所以提前躲在角落里,以图混过老师的检查。
    敢敢东张西望,终于发现了她,搬着板凳挤到她旁边,把所有搓好的圆球都拍扁:“我以后就这样烙饼给你吃吧!”
    你家只有主食吃吗?
    万圣节,楼冠京女士用纸盒做了个夸张的消防车,像旱船一样套在敢敢身上。消防车是两座的,驾驶舱在前,副驾驶在后,很多小朋友想上去兜风,全都被司机师傅无情地赶下车了。银霁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还是被他利用底座的空洞装进了车里:“我以后开这辆车送你上班吧!”
    送我去救火是吗?
    银霁挡着脸颊吐掉西瓜籽,语气糊里糊涂的:“你说谁?我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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