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日本不肯接王家在印尼的盘,那真的冤枉他们了。这年头的小日本,心可是很大的。失去了佔领中国的机会,这时他们要的是整个东南亚,甚至纽澳都在他们拓展生存空间的计画内。先对葡属东帝汶下手,不是他们被王家打孬了,而是他们想先获得一个滩头堡,凝聚实力,尤其是科技上获得重大突破之后,再对王家的势力范围周边下手,逐步蚕食西方殖民地,让王家掌控的地区变成东南亚的孤岛。然后等待机会,联合其他有意图向王家动手的列强,对王家露出尖锐的獠牙,就此瓜分王家的科技与财富。
不过企图是企图,现阶段大日本帝国还是小孬孬一枚,毕竟数次交锋,帝国海陆军损失了接近十万人,数十艘大小舰艇,数百架各式飞机。尤其是这些飞机,无论海航、陆航,很多还是当时帝国拥有最新技术所生產的实验机。「王家真的太可怕了!」「王家当前无法战胜!」这是日本上下一致的看法,没有人打算在这个当下去捋虎鬚。即使王绍屏失踪也一样,大部分王家的手下败将一致认为王家九位祖奶奶比王绍屏还可怕。
不过取代被列为战犯、关押在南京老虎桥监狱杉山元的新任陆军省次长寺内寿一看法和其他不大一样,他在御前会议上慷慨激昂、口沫横飞地推销自己的想法:「天皇陛下,首相阁下,诸位大臣,根据南京方面潜伏的麻雀(卧底)回报的消息指称,因为王家家主的失踪,王家群龙无首;国府和各地军阀皆蠢蠢欲动,打算接收王氏财团在支那的资產。这表示大日本帝国的机会来了!我们甚至可以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只要花点心思挑动支那内部各路军阀,就能让支那恢復到昭和7年(1932年),甚至恢復到袁世凯病死时,大正五年(1916年)军阀混战的乱象。」本来这场御前会议是讨论南进政策的,尤其是和葡萄牙谈判,外务省该如何坚持,以获得东帝汶港口,作为入侵整个东南亚的跳板。没想到寺内寿一一开口,就将主题给带歪了。
海军军令部次官永野修身则一脸冷笑的质问到:「寺内中将,以你资浅的资歷这样异想天开,是打算断送帝国的未来吗?你难道不知道,帝国耗费多少心力在目前的南进策略上吗?不算上为了应付纽澳的白人政策,以农工、僕役身分混入这两地的十多万武装侨民,光是潜伏到南洋各地的现役、退役军士官就高达五万多人。我们现在还在和葡萄牙等列强扯皮,连东帝汶这个桥头堡都还没名正言顺拿下来。你打算做什么?重蹈前些日子上海派遣军,还是满州关东军的覆辙?」永野修身讲到后来,对寺内寿一这个刚刚晋升中将的傢伙已经是用咆啸的口气。
寺内寿一在1919年就已经晋升大佐,但因为同年父亲寺内正毅去世,失去曾任首相的父亲庇护之后,寺内寿一拖到1924年才晋升少将。要不是这次中日战争让太多将领负罪下马,加上326事变,导致天皇重新啟用具有贵族背景的高级军官得念头,遂令时任第4师团长的寺内寿一前往镇压326叛变士兵。
因为这次些微战功,加上天皇赏识,让原本论资歷、经歷,都轮不到晋任中将的寺内寿一,为了符合担任陆军省次官的资格,(原本没有特别规定,但新任陆军大臣林铣十郎是大将,总不能给他配个少将次官吧?)快速让他晋陞。
即便如此,现在整个日本陆军仍是陆士8、9期这些大将们的天下,寺内寿一是11期毕业,而且才刚新晋中将,所以永野修身嘲讽他资浅,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真正让身为海军永野修身愤怒的真正原因,倒不是因为寺内寿一过于资浅而大放厥词,而是之前的侵华战争几乎都是由陆军挑头,有功劳都是陆军,失败了却怪罪也损失数十艘舰艇的海军头上,冷言冷语地说他们支援不力、掩护不周。毕竟远赴中国作战,的确需要海军运送兵员,尤其上海一役,海军几乎未开一砲就全军被俘虏。
陆军的说法,的确还算有一丝丝狡辩的道理,让高傲的海军在公开场合不知如何辩驳。但私底下,海军将领莫不气愤填膺:开玩笑!陆军自己打成这样,还要海军怎么努力?难道要把所有联合舰队都陪葬,全军覆没?还是把军舰开上陆地当坦克?这才算上支援有力、掩护周全吗?陆军马鹿那么厉害,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而这次前进南洋和入侵支那全然相反,由海军总策划,即便外务省参与很深,但也只是进行情报协助;而陆军则完全屈居于后续佔领的配合地位。所以难怪永野修身等一系海军将领不由得怀疑,寺内寿一的发言,是否是为了陆军夺回主导位置的先声?这让永野修身如何能忍?
果然永野修身话一说完,整个大殿就立刻陷入一片海陆争吵声中,只差没有拳脚相向。
眼见裕仁天皇微微皱了眉头,他身边的侍从长铃木贯太郎马上体认上意,随即起身大喊一声:「肃静!」顾问官伊东已代治也趁机站了起来,露出他天皇近侍的威严,低声地斥责堂下的海陆官佐:「你们在天皇陛下面前都这么放肆吗?」大家这时才惊觉自己是在开御前会议,而不是海陆联席军机会议,眾人瞬间就安静下来。
只听裕仁用他那裊裊鹤音说道:「朕深鉴世界之大势与帝国之现状,也深知王氏深至不可测,非朕陆海将兵之不勇战、朕百僚有司之不励精、朕一亿眾庶之不奉公。朕深知各司已尽为最善,朕对与帝国上下共终始协力于东亚解放之诸盟邦,亦深感欣慰。然今王氏之不可敌,支那之不可欺,致帝国臣民,死于战阵、殉于职域、毙于非命者,及其遗族,五内为裂。于此,寺内君有何良方乎?」
虽然天皇的玉音稀哩呼嚕说了一大串,底下当兵的没几个真听懂原意。但不妨碍大家都听懂最后一句,就是问计于寺内寿一有何良方。这下子大家对天皇的意思已经看明白了:「无论南洋资源多么丰富,陛下对满州、支那那可是念念不忘啊!毕竟征服支那,不只是物质上的满足,主要是心灵上征服上国的优越感啊!」海军派几乎垂头丧气,但陆军派也没有洋洋得意,而是心惊胆颤,深怕寺内寿一出了什么餿主意,再度让陆军损兵折将。说真格的,大日本皇军已经真心伤不起!
全场大概只有寺内寿一大喜过望,碍于礼节,他连抬头和天皇对望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匍匐在地,大声的说:「啟稟陛下,欲征服支那,非先得满蒙,而是得先乱其支那,让其内战纷争,帝国才能伺机而动…。」
这次全力支持海军南进的贵族院议长近卫文麿对寺内寿一开头的这些陈腔滥调感到有点不耐烦,于是开口打断说:「寺内中将,不要说这些大家用指头思考就能说出来的废话。你就说说,我们在这次支那战役之后,威信尽失的情况下,该如何让支那的各派军阀相信我们的资助,让他们能够乱起来?」
寺内寿一从地上爬起来,望着近卫文麿,不胖不瘦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的说:「很简单,挑战王家的权威!」
他话一说完,在场的眾人,包括高高在上的天皇,都非常一致地瞪大了眼,发出一声「纳尼?」随即现场又陷入一片死寂。但看向寺内寿一的眼神,已经变成在看一具死尸一般。这不是作死,什么才是作死?
寺内寿一也察觉到大家不大友善的眼神,随即摸摸自己的大光头,发出笑声,呵呵地说:「当然不是直接挑战王家,我们的麻雀连台北的都混不进去,几次轰炸机一起飞就被击落,我当然不会让整个帝国陷入空前危机。」他直这一解释一番,陆军方面的官佐算是松了一口气,只剩海军方面的将领仍然用死鱼眼盯着他。
不过陆军派才刚刚放松下来没多久,寺内寿一再度语出惊人地说:「但是王家的权威还是要挑战的…。」陆军派的眾人一时间心又揪了起来,真怕这个混帐东西真打算拉着全陆军去死。
不待眾人作出什么新的反应,寺内寿一瞬间话锋一转:「不过,我们不一定要直接面对王家。比方说,东北奉系就是一个很好敲打的对象…。」
「蛤?」眾人再度爆出一声质疑,并且用看着白痴的眼神望着他。挑战东北军和挑衅王家有什么差别吗?都是找死啊!谁不知道东北军不仅仅是王家的马前卒,根本就是和王家的自由军融成一体!一样的装备,一致的指挥系统,这就像后世的北约下面的加盟国一样,难道打了冰岛,还想不会惹到德、法、英或美国吗?
寺内寿一似乎很满意大家的反应,悠哉悠哉地继续说:「当然我也不是说直接向东北军开火,那和直接向王家投炸弹的结果没两样…。」在场眾人,无论海、陆军,包括天皇在内,大家的心情像是坐云霄飞车一样,直上直下;如果有心脏病的傢伙,可能会当场休克。
代表天皇的顾问官伊东已代治已经受不了,抢在眾人面前喝斥道:「寺内君,说话不要绕来绕去。老夫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你有什么主意,就直接挑明了说吧!」
寺内寿一向天皇方向,向包括侍从长铃木贯太郎、顾问官伊东已代治等人弯腰鞠了一躬,然后低着头说:「恳请陛下恩准,让我的部下将东北地图抬进来。」天皇点点头表示同意,但寺内寿一躬着身又看不到,所以侍从长铃木贯太郎代替裕仁说了声:「准!」寺内寿一才抬头向后挥了挥手,让两名陆军省军官幕僚把掛图抬进会场来。
永野修身侧身对着海军省大臣大角岑生小声地说了一句:「这傢伙还真是处心积虑,连地图都准备好了。希望这个混蛋别把南洋当前大好的情势给搞砸了,不然我和海军一定不会放过他。」大角岑生不经意地点点头表示海军省会支持永野修身,之后两人就微微分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毕竟流產的326政变才过去没几个月,这时候逞凶斗狠的话,还是别让人知道。
「这里是安东县,隶属奉天省。安东底下有个叫做丹东的小村庄,和我们朝鲜领地隔着鸭绿江相望。目前这个村庄已经变成大军营…,不过,不是属于东北的奉军,而是奉军扶持朝鲜地下反抗军的训练营。但根据我们的情报,这个训练营除了几名奉系教官之外,一个王家的人都没有。加上奉军所提供的武器,全是来自收缴帝关东军的装备。这表示…,建立这个训练营,是奉系的擅自行动,和王家没关係。甚至我们研判,前阵子朝鲜那些叛逆前往台北,可能被王家拒绝了,才会转向奉军求援。因此,我们判定,即使砲击这个营地,王家也不会有反应。毕竟奉系偷偷摸摸援助朝鲜反抗军,已经有脱离王家自立的倾向。不过,我们知道,支那其他军阀,甚至南京方面都不知道,所以我们攻击了这个朝鲜秘密训练营,他们会认为我们直接挑战了奉系、王家,而受到鼓舞,当然就会接受我们援助,来成就他们扩张势力的霸业…。」
这时除了海军还是不友善地盯着寺田寿一之外,陆军系已经缓和下来,几个少壮派甚至还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永野修身还在思考着该怎么质问寺田寿一之际,近卫文麿已经率先开口问道:「即使王家不动,那你怎么保证奉系不会反击呢?」
寺田寿一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背主作窃,近卫阁下,你认为张学良有那个胆,大肆宣扬吗?他遮掩都来不及了,还反击呢!如果张学良有那个胆子挑战大日本皇军,九一八的时候,他就不会下令不抵抗了。」
天皇率先不经意地点了点头,向一旁的顾问官伊东已代治低语了几句。然后伊东已代治就站直身子对下面的寺内寿一下达命令地说:「陛下已经批准了你的计划,但只准你隔江砲轰丹东,不准越江作战。如果奉系或王家真的出面质问,就由你出面应付,必须说是演习误击,知道了吗?当然,如果成功,陛下也不会吝嗇给予封爵的荣耀。」
「嗨!」寺内寿一满面春风的弯下腰鞠了躬,表示接下这个任务,还有出事替死鬼的责任。开玩笑!高风险高报酬,封为华族啊!(日本贵族的称呼,来自明治天皇颁布的华族令)寺内寿一觉得爵位已经向他招手,内心不禁意淫起来:「立下如此赫赫大功,陛下该是封我侯爵呢?还是公爵呢?必须是公爵!不然不能展现陛下广阔胸襟与浩荡神恩啊!」
「贪心不足蛇吞象,异想天开,看他后来怎么死!」永野修身不甘心地再次向大角岑生嘟噥了几声。
异想天开的不只有寺内寿一,远在莫斯科也有一个因为担心自己被逐渐扩大的肃反运动牵连,而不得不挺而走险的展开一场超级大冒险。身为交通人民委员的阿列克谢·伊万诺维奇·李可夫,曾经担任过相当于总理的人民委员会主席,但在两年无声无息地被撤换掉,理由竟然是他曾在1907年主张与孟什维克(相较于布尔什维克,同在社会民主工党里的一个主张温和政策派别)等党内的机会主义派别妥协。他知道降级往往是整风的先声,而这次史达林新发起的大清洗,他可能完全没有机会逃过。所以如何积极表现,期望史达林高看他一眼,以躲过这次整肃风暴,成了李可夫这段时间来思考的重心。
和寺内寿一能在御前会议上的演出不同,史达林没有因为王绍屏的失踪而召开任何大型会议,而是秘密交代负责情报的亚果达和贝利亚留意东亚变局,待情势较为明朗,再思考下一步的动作。这不是史达林的脑袋多清楚,而是隐身古城的亙古者很清楚王绍屏并没有遭遇到致命打击,所以透过脑波影响石,远距分享了这个看法给史达林,并催眠他,要他别积极行动。在亙古者的同伙被穿越局给逮了之后,他可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以免明白地告知穿越局,他人正躲在苏联。
不过意外总会发生,一名清洁工在清洁书柜时,无意间将那块石头摔成碎片。紧张的清洁工,赶紧毁尸灭跡,找来一颗类似大小的石头放回原处,以免在这风声鹤唳的时候给自己招来祸端。还好,脑波影响石看来就不起眼,而且它本身就会发出一种「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催眠电波,让所有人直接忽视它存在的自带隐藏效果。也就是因为这样,完全没有看见的清洁工才会在转身时,不小心把它勾倒在地。这块石头放的地方是在书柜上方不起眼的角落,以至于史达林至始至终,无论新旧,他都没注意到那里有块石头。倒是亙古者发现了脑波石的联系中断,但鞭长莫及,只好等下次招见贝利亚时,让他再去换一颗。
而李可夫恰好就在无意中逮到这个空档,求见史达林。老实讲,史达林受脑波石影响,最近有点精神恍惚。整个整肃运动都交给亚果达和贝利亚胡搞,他完全没把李可夫放在心上,李可夫这次可算是自投罗网,算是自杀性的行动。不过,对史达林来说,李可夫也算是前辈、老战友,因此在李可夫再三的请求下,史达林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接见他。
李可夫知道他的时间不太多,可能一句话不中听,下一秒就被押出去枪毙或者全家送往劳改营。于是他一见到史达林,除了恭维两句,其他废话不多说,直接切入重点:「伟大的总书记阁下,我听说我伟大的苏维埃邦联最大死敌—杰克?王最近死于空难…。」他才开了个头,本来低头批公文,毫不在意他说什么的史达林,忽然抬头,一道锐利的目光就瞪了过来。李可夫剎那间警觉到他说错话了,「听说」!听谁说?在这苏维埃的理想国世界中,保密高于一切,谣言必须在第一时间被消弥,他李可夫,罪臣一枚,他听谁说?谁会告诉他连报纸都不曾刊出的机密情报?无论苏联在远东和王家打的怎么如火如荼,又怎么一败涂地、损兵折将,无论是国防单位方面的官方报纸—《红星报》,还是为苏联官方喉舌的《真理报》,对这些事情都三缄其口,他李可夫,没有资格参与机密会议的小小交通人民委员,又从何听说呢?
李可夫瞬间全身冷汗淋漓,立刻重新组织了语言,再度开口说:「伟大的总书记,我的邻居刚从西伯利亚撤退回来,他的口无遮拦,我已经向内务人民委员亚果达检举了。亚果达也告知我,杰克?王的死讯,在替伟大苏维埃邦联欣喜之馀,我想到一个好主意,可以让我们的死敌,所有的王家人,全部灰飞烟灭…。」为了自保,李可夫两三句话,就把交情不错的亚果达给卖了。李可夫能混到苏联总理,人脉交际可不是吹牛的,党内的老同志大多和他保持良好的关係,这也是他在1931年就被拔除职位之后,还能混到1938年才和其他党内大佬一起被枪决的原因。
史达林仍然目光不善,但却没有开口说什么,李可夫知道,这是暗示他继续说下去。于是他毫不停顿,立刻接着说:「我知道充满智慧的史达林同志,洞悉中国人间的相互矛盾,利用南京政府的贪婪,遏止了王家侵略的野心。而这次杰克?王的遇难,刚好给了我们大好的机会。藉由和国府的轻微衝突,打击王家的威信…。」李可夫虽然对军事并不擅长,但毕竟干过总理,综观全局的局势也是有的。他的建议几乎和寺内寿一如出一辙,只不过打击对象,从丹东的大韩民国反抗军变成驻守唐努乌梁海及贝加尔湖以西一带的国府远征军罢了。
史达林对李可夫的说词没多大反应,只是眼睁睁地盯着他的脸。李可夫知道自己必须孤注一掷,于是再度开口游说道:「我相信伟大的总书记一定在想,目前乌克兰、白俄罗斯、高加索动盪不安,向东方开刀,对伟大的苏维埃邦联有什么好处?」虽然史达林面无表情,但李可夫注意到史达林的眼神有一丝闪动,他知道自己押对宝了,于是加强火力的说:「伟大的史达林同志,虽然我没有具体的情报,但根据王家资助美、英、法,又和德国加强联系,我想杰克?王必定是想重现当年一次大战后,协约国对新成立的苏联围堵的旧事。甚至这次苏维埃邦联内部加盟国的反叛事件,说不定就是王家一手策划的…。」
李可夫一讲到最近苏联的内战,史达林的脑子瞬间飞快地转动。虽然情报显示,这次从乌克兰、高加索开始爆发的动乱,明面上是由波兰资助。但史达林始终不相信这个经济上仍呈现半农奴化的国家,有那么大的经济实力可以资助这么大规模的叛乱。即便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从叛军忽然拥有许多德制、捷克制武器来推断,和波兰相邻的德国、捷克必定脱不了干係。而一战战败国的怎么可能在付出大笔赔款之际,又大规模援助波兰呢?英、法一定是幕后黑手!「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史达林在内心感叹了一下之后,又马上想到王绍屏提供大量黄金给英、法、德,名义上是振兴经济、稳定国际金融体系,但谁知道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利益交换呢?分散苏联对西伯利亚的注意力,说不定是其中的一条交换条件。
史达林还没听完李可夫的建议,脑袋里这么一转,立刻觉得李可夫的推测可能是对的,于是就从椅子上起来,伸出手和李可夫握了一下:「李可夫同志,你的建议很好,我会下令远东红旗独立第1、第2集团军的施特恩和科涅夫,想办法和中国军队发生小摩擦,来测试中国方面和王家的反应,如果真如同你所说的,我会大大的奖赏你。」
史达林会这样说,那是因为远东方面军,接连遭遇布琼尼和朱可夫的失败之后,番号已经被撤销。而贝加尔湖西岸的残馀部队,在撤退至哈卡斯苏维埃人民共和国之后,加以补充,重新分编为红旗独立第1集团军,司令员为施特恩,他曾是远东区司令布柳赫尔的参谋长,目前屯驻于唐努乌梁海以北的阿巴坎,清代称「阿穆哈拜商」,是哈卡斯苏维埃人民共和国的首府。而红旗独立第2集团军,司令员为科涅夫,驻扎在唐努乌梁海以西的史达林斯克,后世称为新库兹涅茨克,是位于后世俄罗斯克麦罗沃州的採煤和工业中心。这两个独立集团军,一北一西紧紧扼住国府远征军向北向西的通道,避免南京一时头脑发烧,取代王家,继续进攻尚须重整的苏联远东军,蚕食西伯利亚。
得到史达林的夸奖,李可夫有点得意忘形,打蛇随棍上的继续建议道:「真知灼见的史达林同志,我认识施特恩和科涅夫,他们都不是独当一面的将领。不如让目前正在受审的布柳赫尔回远东区重整旗鼓、戴罪立功…。」李可夫话还没说完,已经再度感受到史达林吃人的目光,他知道自己为了保住老朋友的性命,已经有点得寸进尺了。
「目光如炬的史达林同志,一定会怀疑我是不是布柳赫尔的同伙,其实我只是建议将布柳赫尔废物利用罢了。毕竟布柳赫尔一手协助国民党建立黄埔军校、创立了中国的国民革命军,对于国府的军力瞭若指掌,说不定驻守克孜勒(唐努乌梁海首府)的国民党将领就是他的学生。这让我们对付国府的军队有着无比的优势,要知道,中国人最是尊师重道,由老师对付学生,学生能没有压力吗?如果史达林同志不放心,我们可以派出最忠诚的政委和参谋长,监督布柳赫尔的一举一动。等到打退所有的敌人之后,我们仍然可以将布柳赫尔入罪逮捕,不是吗?」李可夫真的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豁出去了,连多年好友,苏联五大元帅之一的布柳赫尔,都能在一手翻云覆雨之间,卖的一乾二净。
但他的无耻解释还真有效,史达林的眼神再度柔和起来,再次握起他的手来,称讚道:「李可夫同志真是本党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这句话让李可夫再度有点飘飘然,但是史达林接下来在后面颁布的命令,却让他马上傻眼。
史达林先是宣布让铁木辛哥的老部下,曾参与中东路事件的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斯基担任新远东集团军的参谋长,以协助之名,藉此监督布柳赫尔。在布琼尼被俘后,铁木辛哥是仅剩唯一受到史达林青睞的所谓「骑兵派」的将领了。而铁木辛哥的爱将,在史达林眼中,当然绝对是忠诚可靠的。但随即又任命李可夫为新远东集团军的政委,就差点让没上过战场的李可夫当场崩溃。李可夫知道这下子他可是搬了砖头砸自己的脚了,他和自己异想天开的建议,还有强力推荐的布柳赫尔,三者完全绑在同一条船上,成了命运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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