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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心归担心,身在官场,身不由己,如果皇帝真心要重用柴擒虎,非要派他南下,谁也无可奈何。
    师雁行相信柴擒虎非那等有勇无谋之辈,况且形势比人强,除了在信中叫他倍加小心之外,也实在不能做得更多了。
    也不知外面那些人消息怎么就那么灵通,林夫人来的事儿竟瞒不住,接下来的几天频频有人上门递帖子说要来请安。
    林夫人不耐烦弄这些,一律推说自己有些劳累需要静养,不便见客。
    直到下聘当日,宾客盈门,避无可避,这才一并见了。
    如今柴父官居四品,而且听说这几年的政绩都很出色,如无意外,应该是要升官了。
    虽说如今天下太平,武将不如战乱时那么受人敬重,但品级是实打实的。
    满打满算,朝廷内外三品及以上的实权官员才有多少?若依旧外放,便是结结实实的封疆大隶。
    那么林夫人很可能转过年来就要一跃成为三品诰命,又比师雁行这个铁板钉钉的敕命夫人高贵了。
    似沥州这等地方,正常情况下最高不可攀的也不过州衙两位,五品封顶……
    有周斌和杜泉的全力配合,下聘当日,一切顺利得不得了,也热闹得不得了,竟没用林夫人和师雁行这两位当事人怎么费心费力。
    接触了几天之后,师雁行最终确定,林夫人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她娘家据说是读书人家,可大约跟武将过了小半辈子的缘故,言谈举止又颇洒脱。
    之前师雁行问过柴擒虎,得知他父亲在家也很跳脱,经常逗着他和母亲玩,便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家庭。
    这样家庭出来的婆婆,通常不会很刻薄。
    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
    林夫人一点架子也没有,下聘之后就时常拉着江茴母女三人聊天,听她们说过去奋斗的故事,然后潸然泪下,哭得不能自已。
    “不容易,真是太不容易了!”
    听到当初母女三人整日起早贪黑,双手磨起血泡,反复溃烂,那底层的衙役竟然还想白吃白喝,可恶的县衙小官还想通过不入流的手段霸着产业时,林夫人气得咬牙切齿,当场骂人。
    “他怎么那么坏啊?”
    大约觉得不够劲儿,她努力想了半日,又愤愤补了一句,“太坏了,坏透气了!”
    师雁行差点笑出声。
    她总算知道柴擒虎口中的“我娘不会骂人”是怎么回事了。
    林夫人是个很会自己找乐子的人。
    年前那几天师雁行和江茴都忙得不可开交,又有府城的余家酒楼等过来订卤料签合同,双方你来我往,谈判了好几场……她不过来捣乱,也不嫌准儿媳妇不陪自己玩,自己兴冲冲带了几个丫头上街逛去,高高兴兴看花灯,猜灯谜。
    又悄悄跑去师家好味吃饭,看那些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们在职场上如鱼得水,啧啧称奇。
    “州城岂是好混的,天南海北又往来这么些客人,难为她这么点大的孩子,竟打理得稳稳妥妥半点漏子没有!”
    林夫人一边吃着蓬松可口的奶油蛋糕卷,一边感慨道。
    哎呦,这东西真好吃,又香又甜,可惜老柴不在,竟吃不着。
    少不得自己多替他吃几口!
    孙嬷嬷就笑,“这才是少奶奶的本事呢!”
    后来就被柳芬撞见了。
    柳芬私底下就跟师雁行笑:“你婆婆真有趣,老远叫我去了还招手呢!”
    下聘当日,郑家来了不少人,柳芬和郑平安夫妇也在其中,故而认得。
    两人膝下都有个男孩,说了几回话后,竟十分投缘。
    柳芬本就敬重林夫人身份,此时又见她如此平易近人,便虚心讨教养儿子的经验。
    谁知林夫人想了半日,“就……那么长大了。”
    武将家里出来的男孩儿,能精细到哪里去?
    柳芬:“……”
    第172章 合围
    年前后生意忙碌, 郑义留在沥州跟郑平安一家三口住着。
    年后郑如意夫妇就带着有福有寿来给亲爹拜年,顺便上师雁行家扎一脑袋,巩固下关系。
    小孩子们长久不见,略略有些生疏, 不过玩了一会儿也就放开了。
    有福照例去拉鱼阵的手, “你们走了之后, 我可想你们了。”
    以前大家一起玩时,她还爱缠磨着师雁行做好吃的, 可如今隔得远了, 一来没机会,二来爹娘私底下也偷偷嘱咐了她好几回, 说师家姐姐今时不同往日, 你对她需得敬重着些, 可不许胡乱指使人。
    有福今年快十岁了,身体和心智都拔高了一大截, 多少知道点世事。
    这两年自家确实和师家接触的少了,平时听家里人说起时, 语气也不似从前轻快,小姑娘心里多少有点觉察, 觉得人还是这些人,但有些东西却已悄然变了, 便乖乖应下。
    有一回她忍不住问娘, 为什么会变。
    对方沉默许久才摸着她的脑袋说:“因为人都会长大呀。”
    长大之后,很多事情就跟小时候不一样了。
    有福有些难过。
    为什么人一定要长大呢?
    毕竟是人生第一个好朋友,鱼阵也有点想她。
    “你这回来住几天啊?”
    有福想了下, 小声问:“我能跟你一起住吗?”
    这次来, 他们也要借住二叔二婶家, 虽说有吉弟弟也好玩,但他不会说话呀,还是跟鱼仔在一起有意思。
    况且有吉怎么都是一家人,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可鱼阵不同。
    她总觉得,以后大家会越来越远,直到再也见不到。
    鱼阵也高兴,点了头,又打发身边的小丫头去跟江茴说,想请有福在家住几日,问行不行。
    大人都在外间说话,师雁行去了店里没回来,方才还打发人回来传话,说府城酒楼那边来人了,要谈买卖,晌午也不回来吃。
    一直没怎么做声的有寿一冲动,“我,我也想……”
    许久不见,鱼阵都不怎么理自己了,有寿小少爷很失落。
    “你不想。”鱼阵斩钉截铁道,“我们家不留男孩儿,况且你们都不住自家算什么事儿呢?”
    师家连护院都是女的,留一个十来岁的男客人算什么事儿?
    有寿:“……”
    委屈!
    鱼阵微微皱眉,“你来州城,带功课了吗?”
    有寿目瞪口呆,“放假呢!”
    有福刚才都说了,他们要在沥州待六七天呢,鱼阵很不赞同,“那就是没带呗,你过两年不准备下场吗?这么懈怠可怎么好!”
    一转过年来,有寿就算十二岁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浮躁。
    远的不说,姐姐的那几位师兄,谁不是这个年纪预备着的,有寿怎么好似什么都不懂?
    郑家人没上心,没嘱咐他吗?
    难得放假,有寿好容易松快两天,一听这个,顿时如丧考妣。
    他有心无赖一回,可一对上鱼阵的眼睛,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低着头,怏怏道:“就是,就是过年玩儿两天……况且近来功课日益繁重……”
    鱼阵瞅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到底没再开口。
    过年确实该玩,可玩归玩,也不能真就把功课完全撂下呀。
    哪怕自己和姐姐不考科举,年节再忙,每日也必要抽出半个时辰读书写字,晚间母女三人围坐在暖炕上说读书心得。
    如今这都已经成了她们家的固定项目了,怎么还有人能觉得过年就不念书呢!
    一旁的有福看看哥哥,再看看鱼阵,总觉得好像看到了第二个飒飒姐。
    稍后丫头来回话,说两边大人都应了,允有福姑娘在这里住两日,第三日用了午饭郑家派车来接去郑二爷那边。
    一时鱼阵和有福都高兴起来,有寿则跟霜打茄子似的蔫儿了。
    这可倒好,拜了一回年,不光被儿时小伙伴劈头盖脸训了一遭,连亲妹子也给弄“丢”啦!
    后面郑如意夫妇拎着有寿离开,立刻就发现好大儿情绪低落,便问怎么了。
    有寿耷拉着脑袋,抬脚将路上一团积雪踢飞,吸吸鼻子,闷闷道:“我要念书。”
    郑如意夫妇:“……”
    天爷啊,儿子主动要求念书了!
    晚间,有福和鱼阵小姊妹两个搂着枕头趴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去岁我开始学管家了,”有福道,“以前总觉得我娘她们做得挺简单,没想到自己做起来这么难。”
    她也十岁了,再过几年,就该预备议亲了。
    依照郑家在本地的威望和财力,哪怕高嫁到沥州城,也必然要做当家主母的,管家的本事必须尽早学起来。
    鱼阵也兴冲冲说起娘和姐姐让她帮着盘账的事,也算管家一部分。
    “我挺喜欢的!”
    能帮上娘和姐姐的忙啦!
    鱼阵有用的!
    有了共同语言,两个小姑娘立刻聊得火热,好似关系又变得像以前那么亲密了。
    “鱼阵啊,”有福抓着她的手问,“以后你们会去京城吗?”
    她听娘说了,飒飒姐要跟一位姓柴的大人成亲了,那位柴大人如今在京城,若真要成亲,必要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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