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人倒地?扭曲哀嚎?肚破肠流?
不,下面的尸人真的倒地了?在她面前?一片一片地?
神蹟!围攻阿卡的尸人就这样惨死!少数几个没事的,却也被四週的惨像吓到发愣?然后倒地?惨死?如果这不是神蹟,什么才是神蹟?
不!泀沁才不相信神蹟!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绘纹——不是还有一个尸人的绘纹师吗?难道他也一样?被自己繁复的绘纹弄昏了头,然后无意间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人?所以,在哪?他在……那里!从神像后头跑开,口中叫嚷着什么……扑倒?
不会吧?
但泀沁看得明白,亲手造成这一切混乱的,是那樽三层楼高的神像?因为祂此刻正自扬起的袖口喷出掌风?所到之处,无所披靡?
怎么会?
神像?那樽理当庇佑子民的神尊?泀沁抹了抹眼,可是,神像真的在杀人啊!祂喷着滚烫的蒸气,掀开一片片的布匹装饰,炸出一颗颗身上的穿脑凿胸的……什么东西?
咔!
什么东西砸开一小块护冰,弹起,落到泀沁面前,疯狂地打转。狐疑的女孩踩住,拾起,呀!好烫!
那东西失手落回地上。
但就这个瞬间,泀沁已然看出神像手上喷出的东西是什么。
虽然脑中所有的意志都不肯相信,但身上每一颗细胞都瞬间发出惊恐的尖叫:
天杀的眾神啊,躺在地上的是一颗铆钉!
完了!
难怪热能充裕!
「趴下!」泀沁尖叫,同时抓住身旁的圃里,一把甩到残存的护墙后,「趴下!趴下!」完全恐惧的吼声四面八方地传开,「趴下!」泀沁自己也翻到护墙后头,但还有阿卡、桀蠕?嘖,好自为……
磅咔!
隆!地面袭来强震,挤出泀沁肺中的气体!
哗!再是高热,烤化残冰,炽烧着背!
轰!音爆吸光剩馀的空气!
啌隆碰磅!巨大的残瓦碎片砸下,哐噹鏘鎯……。
跟,咚啪哗啦……人头、大腿、肠子跟不知所以然的鲜红血泥飘落。
最后,世界回归平静。
眾神吶,泀沁揉着耳朵,掀开碎片,嗉,「圃里?」
但回答的只是耳鸣。
然后她猛地弹起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抽出怀中一块块烧热的绘纹刻碟——?浬寄给她的个人防护刻碟组,木製护身符的加强……加强加强再加强版,配备可靠的机械起动机制,还可以追踪邻近空气流与温度的变化,视情境加热不同的金属机关,好令怀中刻碟的开关復位,继而啟动绘纹,尽可能地消减或偏向来袭的物体、震波、高温衝击冰封电流……。太多了啦,泀沁在收到一整套的护身组时如此回信抱怨,而且看看护身符上的绘纹,为了能掛在身上而刻意抑制热熵,结果只能侦测到爆炸程度的气流或温度变异?你当我每天都跟炎魔作伴了是吗?
好啦,但週遭……附近的一片狼藉,泀沁不得不承认就是这些东西抵消了音爆、偏折了碎片、阻绝了热气等等等等,她才能在这要命的爆炸中活下来,对吧?女孩吮着被刻碟烫到的手指。
还有,市民呢?稀稀落落的哭喊响起——往好处想,至少还不是哀嚎,或是说,唯一的哀嚎在她脚边。
呿,泀沁恼火地一把拉起伏在地上的圃里,「你们不是真的屠魔团吧?」
狼狈的退伍军人摇摇头,「至少算得上资浅……」
裂开的刻碟啊!泀沁超想把圃里摔回地上,让这冒牌货哀嚎着去检查四肢还在不在。
但…,唉,罢了罢了,她扶着圃里坐下,然后,「桀蠕!」
矮人在蠕动的尸人堆下伸出手。
尸人们也都没事吗?至少一部份吧,他们有些人跟着泀沁的吼声一同趴下,然后运气好到被慢了两拍才跟着动作的尸人压住。
望着他们在死人堆里挣扎,算了,就算活着,这辈子也没胆子见我了。
所以,只剩下……。
最后,泀沁强迫自己望下大厅……肢离破碎的大厅,哇……。
这下连泀沁也不得不震慑了——整座建筑被掀了屋顶,四周的墙面全被翻开,三层楼的神像变成原地的大洞,十原尺的深坑里还积着一潭正在沸腾的滚水,外面一点是一圈焦痕,再过去则是刮掉……或拔掉一切的刻痕,最后则是一根根腰折的石柱,有的还嵌着大块的铁皮。而阿卡……
折断的刻刀啊,泀沁松了口气,那大男孩正扫开身上的碎瓦残片,目瞪口呆地从掩身的石柱……半截石柱后头站起。
我的老天吶……。
泀沁终于允许自己倒在地上。差点就死定了,不是吗??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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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真的死……定……了……。」跟躺在地上的泀沁看了个对眼的,是个傻眼的上尉连长。
女孩无力地指了指身旁坐着的圃里,然后无力听着一老一少两个的军人无力地商量着听起来最不像唬弄的唬弄:
1645t235r1b3c退役二等士官长。
学长,你们在搞什么鬼?
丞相的派令。
搞这么大?
三百个尸人欸。
就你们两个?
四个。我建议先让弟兄们压制住残存的尸人?
也好。弟兄们!绑起来!
呃……,这样吧,听好了,他们都是你制伏的。
不好吧……学长……?
还毁了半条市街啊!我会帮你跟丞相讲话的。
学长,这个忙我承受不起……
别别别,弟兄们还看着,这没什么,有空请我喝一杯就行。吶,先去忙吧。
望着年轻连长消失在废墟中的背影,泀沁坐起身,推了把老军人的肩,「欸,还真会借花献佛啊。」
「抱歉吶,没问过你,毕竟功劳都是你的。但别看我这副德性,军旅打滚多年的经验还是告诉我一个硬道理:没那么大张嘴,就别咬那么大口肉。」圃里暗暗地指着受伤的老百姓……老百姓们,跟他们的家破人亡,颤着声道:
「上头没怪罪下来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