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白旻严是忍不住开口问,而他手上正替我捲着高丽菜捲。
「老家有点事情,明天得回去一趟。」我则是将切好的豆腐放入锅中,锅里正在煮小辣的麻婆豆腐,脚前的烤箱里飘散出淡淡烤鱼香。
「我陪你回去。」白旻严将四捲高丽菜捲放到高汤中盖上锅盖,开火。转身将手洗乾净,替我找出装麻婆豆腐的盘子。
「谢谢。这样子沫沫和浩然也会一起去吧?」熟练的将麻婆豆腐装盘,递给白旻严让他端出去,我戴上隔热手套将烤鱼从烤箱里拿出,白旻严等了我一下,顺便将烤鱼一起端出去。
「不能让他们跟吗?」他走回厨房时问了我一句,我想了想,「可以,顺便带你们认识一下我小时候的童年。」。
「喔?那我会很期待的。」白旻严露出犯规的笑容,关上正煮着的汤的瓦斯炉,像早就和我一起准备三餐多年,有默契的端出厨房。
他一回厨房,主动走向水槽,将那些用过的锅具清洗乾净,我好奇的问:「你以前经常进厨房?」。
「恩,妈很喜欢下厨,她以前总是坚持要送午餐去给爸。」白旻严将笑脸掛在脸上,他说的以前或许是童年时所仅存的美好回忆。
「我呢,小时候不喜欢早睡,所以就学了怎么炒蛋炒饭,这样可以拖到晚上十一点才睡觉。」我将四碗白饭盛上,「你懂晚上九点就得上床睡觉的痛苦吗?早上四点醒来根本不知道做什么。」。
「我不太懂,因为我就是十一点才能睡觉。」白旻严把洗乾进的锅子放到一旁的滤网上,「小时候的作业太多,就算哭着也要写完──我没有哭。」。
「嘿,你不强调我还不会觉得你有哭,你很有偷哭的嫌疑喔。」我想起照片看到的缩小版白旻严,「你哭也很可爱的。」。
「比不过你。」白旻严将高丽菜捲装盘,与我一同走出厨房。回到客厅的时候,理所当然的沫沫与连浩然还在睡,一人叫醒一个。
「沫沫,起来吃饭了。」我伸手将沫沫摇醒,背后传来连浩然的哀号,转头瞧见连浩然被从沙发上踹下地,地上的地毯减缓了不少疼痛。
「哇赛,等大嫂和大哥住一起,我一定天天蹭饭。」连浩然第一个衝到厨房,不过在他喊完那句,就接收到白旻严的怒视,弱弱的接说:「开开玩笑嘛。」。
「明天几点回去?」沫沫还没完全醒来,不过听见我和她说的回家乡一趟,她没醒也半醒了。我将白饭放到她面前,「早上十点到,我不想留在『那里』吃午餐。」。
我用笑笑带过这话题,「对了,昨天晚上玩的游戏好像还有其他系列,我想在玩玩不同的。」拿起筷子替白旻严夹了鱼肉。
「我已经将所有的系列都买好了!」连浩然差点举起勺麻婆豆腐的汤匙,第一个遭殃的很有可能是坐在他对面的我。
除了除夕过年,已经很久没有热热闹闹和别人一起吃饭,我一时之间心中有点苦涩,明天该面对的,是与自己生活超过八年的家人。我将苦涩收拾好,人要学会珍惜当下,加入他们讨论游戏的话题里,没有注意到白旻严的目光。
午餐后,连浩然被白旻严叫去洗碗,而我和沫沫吃着水果看电视。
但还是得要面对那些我不想面对的「现实」。
我站在家门口,身后的白旻严让沫沫与连浩然在车上等。手机响起十点整的闹鐘,我深呼吸,戴着白旻严走进曾经的家,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准时」。
家中除了奶奶以外,爸爸、继母、妹妹和弟弟都坐在客厅,爸爸看见我身后的白旻严有些讶异,问:「能请客人出去等等吗?」。
「他是我未婚夫,自然也可以参加『家庭会议』吧?」我牵起他的手,让他站到我身旁,「我还有事情,有什么要讲快讲。」。
「巧宣……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爸爸似乎白发又变多了。
「那我就把所有的话讲清楚,这个女人,你最爱的女人,小时候因为我不喊她妈就私底下打骂我,因为自己吃醋、忌妒,遭殃的人还是我,直到弟妹出生她才收敛。」我深呼吸,「我已经不想争也不想斗了,这个家早就没有我的空间了,你知道吗?」。
「在她眼里我不就只是你所留下的『情种』,呵,早就碍她的眼那么多年。」我说完,白旻严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冷静下来。
「我对弟妹好是知道大人的事不该让小孩来承担,可她懂过吗?」我没有伸手指谁,连目光也只看着爸爸。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好好看过我,从来都不需要他担忧的我,已经十六岁了。
「巧宣……毕竟是家人……」最终,他也只能开口说出最老套的台词。
「狗屁的家人!我跟她可没有任何一丝血缘关係。」我被踩到了痛楚,难得爆了粗口,「小时候我没有记忆,或许接受过她的照顾,我挺感谢她没有把我掐死还是毒死,所以替她多照顾弟妹,别让他们长歪成她那『鬼样子』,就是我最后的努力了。」。
「别拿什么照顾过我来压我。顶多过年我会回来一趟,就这样。」短短的几分鐘我将所有想说的事情说完,转身背对着他们,「爸爸,我尊重你的爱情,也请你尊重我的感情。」。
大门闔上,正式的,我完全的离开了这个家。
我靠在白旻严的肩膀上,停留不过十秒,压下险些留下的泪水,「走吧!沫沫他们还在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