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比他更清楚!
一个皇位救不了西秦!
但人最可怕的是没有信念!
只有信任,才能孤注一掷,才能在一片废墟中看到希望!
所以冯志远寄托了所有的希望在涟宋身上!
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让西秦国中的各方势力,相互厮杀,削弱,就为了能让涟宋走上皇位!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冯志远越来越清楚涟宋扛不起西秦的江山社稷!
但涟宋才是冯志远效忠的正统君王!
明知涟宋扶不上,冯志远还是要扶!
因为这是他毕生的唯一追求!唯一信念!
但他同样面对不了涟宋登基之后,另一个继续千疮百孔的西秦!
所以冯志远真正的孤注一掷!
是他做到了,追随君王!
但不愿意再看到之后的事!
因为他明明知晓东巡之后,涟卿才是西秦最适合做天子的人!
冯志远接受不了现实!
所以要扼杀现实!
这就是可悲,也同样可恨的人!
这样的人,比定远侯,比洛远安,比景王,甚至那些世家还要阴狠可怕!
这样的人,冯志远不是第一个,也一定不是最后一个!
像冯志远这样的人还有不计其数!
这样长达十余年的布局,潜伏,隐忍,才能有见得天日的一天!
无论今天涟卿有没有死在这里,冯志远都是在告诉她,你只要还在皇位上,就永远不得安宁!
陈修远咬紧牙关!
涟卿……
*
涟卿醒来的时候,脑海里还昏昏沉沉的,有些疼。
依稀知晓自己是躺在被窝里。
不远处还有说话声。
涟卿想撑手起身,但好像没太多力气。
脑海里渐渐想起,她今日是去冯府见了冯志远。
冯志远从开始时的平静,到狰狞与歇斯底里,说了很多同涟宋,皇位,淮阳郡王府,还有皇权之争相关的事,最后按动了机关,到处都是酒瓶碎裂的声音,还有爆炸声!
她最后残余的印象,是冠之哥哥扑向她,所有的爆炸和碎片都在她身后。
他死死护着她,她的脑海中嗡嗡响着。
在爆炸声,和额头的撞击中慢慢失去意识……
冠之哥哥!
涟卿想起将她护在身下的陈修远!
她害怕!
但很快,耳畔传来的声音是陈修远的。
是冠之哥哥在……
心中又莫名安心。
脑海中还是浑浑噩噩一团,便伴着不远处,陈修远的说话声,又再次睡了过去。
*
屏风后,陈修远在同陈壁和陈淼二人说话。
“好奇怪!那个什么冯逸云的,是只苍蝇,还是条蚯蚓吧,就这么一眨眼得功夫就不见了!整个冯府都搜遍了,没有见到半个鬼影子!”
是话痨陈淼!
陈修远看了他一眼,听他继续说着话,没有出声打断。
陈壁轻声,“都搜遍了吗?没有什么密道之类的?”
“保证没有!”陈淼拍胸脯,“我搜得清清楚楚,这天下间,还没有我看不出来的暗格密道!”
陈壁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陈淼的话虽然夸张了些,但是如果陈淼都没有发现,那这里存在暗格和密道的可能性很小。
陈壁也陷入了沉思。
“没有暗格和密道,之前那些火药和硝石是藏在哪里的?”陈修远沉声问起。
陈壁也好奇。
不应该。
陈淼再次环臂。
陈淼是陈壁的徒弟,所以说话动作都是在不自觉的模仿陈壁,包括语气,“听郭将军说,是藏在正厅中的香炉,盆景这些地方的!香炉里面本来就有香炉灰,被人偷换掉了,盆景里也都是。所以即便禁军三日前就在冯府值守,也没查出来,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日日更换的,一日一些,根本查不出来。而且,再仔细想想,细思极恐的是,因为禁军提前三日就来了,所以反而让冯志远的人摸清了禁军的戍守,换防,巡逻的时间和规律,才给了他们的人可趁之机!密道暗格之类的是,是肯定没有的!依我看,他们就是熟悉了禁军的换防,值守,找了安全和容易忽略的地方躲了起来,爆炸之后,整个冯府都在救火,趁着混乱,他们是藏在禁军中光明正大出去的。”
陈淼说完,陈壁和陈修远对视一眼。
陈修远看向陈淼,“不无道理!”
陈壁也对陈淼刮目相看,“长进了!”
陈淼挠了挠头,“是师傅教的好!”
陈壁伸腿踢他。
陈淼赶紧躲开。
“继续查去,还有,小心些!”陈壁又吩咐了声。
“哦。”陈淼这才离开了屋中。
三人都是身着的禁军衣裳,天子在屋中,有禁军值守很正常,郭维没有透露陈修远在,陈壁又是一直跟着天子的,旁人没有多怀疑。
等陈淼离开,陈壁才看向陈修远,继续道,“主上没事吧?”
陈修远摇头,“没事,我看冯志远神色不对,尤其是后面情绪激动,我当时就觉得他有问题,多留了一个心思。正厅是府中最稳固的地方,正厅中最稳固的就是夹角处,所以看冯志远动作不对,先扑到涟卿到了角落处。正厅这么显眼的地方,他藏不了太多硝石火药,他一步步刺激涟卿到他跟前,说明他跟前危险,去到角落反而没事。”
陈壁长叹,“没想到在西秦,比燕韩还要惊心动魄,早前谭王之乱,谭思文带人在背后撵都没这么惊险的!”
陈修远低声,“鄞州这处不安全,要赶紧离开。”
冯志远既然是引涟卿来鄞州的,怕还有后手。
“那我去告诉魏相一声。”陈壁正欲转身,陈修远唤住,“陈壁。”
陈壁转身,“主上?”
“先不要告诉魏相我在。”陈修远叮嘱一声。
陈壁诧异,“主上怀疑魏相?”
陈修远摇头,“我不怀疑魏相,我是怀疑魏相身边的人,这一趟出行的人。”
也是。
如果今日冯志远的同伙是混迹在禁军中离开的,那一定还有眼线在!
幸好这次主上是禁军身份跟来的。
否则,旁人还会再单独针对他。
“我知道了。”陈壁话音刚落,陈修远继续道,“再去打听打听那个叫冯逸云的人,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冯志远要弑君,弑君是死罪,另外的儿子和孙子都支开了,没留意让这个孙子留在这里。”
说到这里,陈壁也皱眉,“我也觉得奇怪,这个冯逸云出现是干什么的!就来见陛下一眼,和陛下说说话?说不通啊!”
陈壁闹心。
但陈壁的话却提醒了陈修远。
——就来见陛下一眼,和陛下说说话?
陈壁见陈修远看向自己的目光出神,“主,主上?”
陈修远也看向陈壁,再次确认,“冯逸云一共说了几句话?”
陈壁轻嘶一声,说多也不多,但说少也不少。
——陛下,祖父大病一场,一直没有痊愈,见到陛下激动,咳嗽加重。祖父这样的状态有些时候了,大夫看过,也开了方子,但没那么快好。陛下问起的话,草民代劳。
——冯家到草民这一辈,人丁单薄。家中原来还有大伯,但去年过世了。大伯娘带了兄长回娘家省亲,眼下不在家中,所以,眼下府中,只有草民同祖父两人。
陈壁轻叹,“就这两句。”
陈修远没有应声。
当时冯逸云说话的时候,陈修远一直在打量他。
冯逸云年纪不大,但见到天子并未慌乱,谈吐也泰然自若。
等等。
陈修远忽然皱眉,“人丁单薄,家中大伯去年过世了,大伯娘带了兄长回娘家省亲,不在眼中……”
陈壁微讶,“怎,怎么了,主上?”
陈修远忽然反应过来,“他是在特意误导,马上让人去找,当时冯府中那个年纪的中年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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