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青欢无语,他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每件事都刺她一下?
王墨镜刺完还不打算说,反倒拿腔拿调:“有些人连前辈都不懂得尊重,看来也会厚着脸皮蹭前辈的消息了,啧啧,到底是礼乐崩坏啊。”
吴波浪与他一唱一和:“你就别说了,等下小朋友脸皮薄跟你吵起来了,陈组长多难做啊。”
“两位,”陈黎波大为头疼,“我们还是以任务为先吧,其他事情回去了再说。”
之前就听上面说有本事的奇人脾气都古怪,他还想着难道有那些刚进警局的热血小年轻难对付?觉得自己经验丰富应该没问题,万万想不到啊,人家这古怪不是冲着他,全冲着杭青欢去了。
他不免有些歉疚,若不是他自作主张将人聚到一起,杭青欢也不用受这个委屈……
想到这陈黎波往杭青欢看去,想安慰一下年轻的女孩,谁知只看到一个背影。
就在刚刚,她已经走到安全通道附近了。
“杭同志……”他一个脑袋两个大,这三个人气场不和,老的叽叽歪歪,小的干脆扭头就走,这队伍还没出场就分崩离析了。
听到他的喊声,杭青欢摆摆手:“各查各的吧,回头再联系。”
她盯着前面一个人影,没工夫听陈黎波再说什么,闪进安全通道中跟了上去。
人面上开出的花
安全通道里人不多,但也不算太少,一些办公地点位于比较低矮楼层的人,会选择爬楼上下,权当是锻炼身体了。
因此她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杭青欢抬眼看着已经走到上一层了楼梯的人,默默开始爬楼梯。
对方似乎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只是不紧不慢地往上走。
2层,一部分人走出安全通道。
3层,又少了一大半人。
4层、5层……到了这一层后,还在楼梯间中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更多的是在每一层的安全门附近,有零星几个躲在这儿打电话、抽烟或者放空的人。
但那个人还在往上,此时爬楼的人所剩无几,自然也就凸显出她的存在了,可他依旧似乎没有察觉有人跟上了自己,所有关注好像都在脚下的楼梯上。
他们来到了十层,这时候除了杭青欢和前方那个人,楼梯上已经再没有其他人了。
她有些微喘,在安静的空间里,呼吸声变得极为明显,但走在前面的人仍然没有向她投注半分注意力。
仿佛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向上爬。
杭青欢的目光微沉,左手伸进口袋里,暗暗握住了一张符篆。
十七层、十八层……她感觉双腿像灌了铅,这还多亏点灵之后体力增加,否则她早就累趴了。
这座写字楼有32层,加上天台便是33层,这家伙不会真的要靠双腿爬到顶吧?
本来还想耐着性子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她现在有些后悔了。
反正这儿已经没其他人了,要不……就在这动手算了?
左手缓缓向外,一截黄色的符纸已经露了出来。
前面的人忽然停下了,他慢慢转身看过来。
看到对方的脸,她眨了眨眼睛。
在一楼大堂里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她就感觉到对方身上有非人的气息,但由于角度问题,她始终没有看到过对方的脸。
这次是对方第一次转过头来,她也终于看清楚,对方的脸上有一个从额头到下巴,覆盖两边脸颊的图案。
那是一朵花苞,粉嫩的花瓣合得紧紧的,只有顶部些微张开了一丝。花苞下端还连接着一根绿色的花茎,斜斜从左边脖子处下滑至衣领中,乍看之下仿佛一支从他体内长出的花。
这样明显的怪异,但刚刚在低楼层时,与他相对而行的人也好,加快脚步超过他的人也好,都没有露出一丝异样。
所以他脸上的这朵花,只有她可以看到。
杭青欢抿了抿唇,并没有马上扔出符篆,她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那人却突然捂着脸痛苦地嚎叫起来,在几乎封闭的安全通道中,回音层层叠叠,仿佛四面八方都有惨叫声传来。
杭青欢吓了一跳,下意识便要扔出灭鬼符,却见对方抓着扶手,十分艰难地继续往上爬。
……好执着。
既然他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意思,她也就定了定神,继续跟着对方向上。
这一次他的动作慢了很多,正好也给了她一些恢复体力的机会。
一次楼梯转弯的时候,对方捂着脸的手稍微松开了一些,她眼尖地注意到他脸上的花苞又张开了一些。
所以那朵花是活的?
这个认知让她一惊,这到底是什么怪东西。
她掏出手机给陈黎波发了条消息,指尖始终夹着一张灭鬼符,又随时准备召唤客栈大门。
然而那人从头到尾似乎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向上,一直向上。
她隐隐约约猜到,对方似乎是想趁着话还没开的时候到某个楼层去,经过安全门时候特意看了一眼,走走停停,她现在已经在25层了。
难道他的目的地是天台吗?
扑通——
她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发现对方摔在通往26层的楼梯上,一只手还紧紧抓着扶手,数条青筋从手背延续到胳膊上。
他浑身簌簌发着抖,似乎已经痛得发不出声音来了。
杭青欢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上去问一问对方的情况,好一会正要迈开脚步时,手机却响起一连串的歌声。
陈黎波打电话过来了。
“喂?”
“你在哪?”陈黎波的声音十分焦急。
“我在25楼,”她一边警惕地看着那个在抖动的男人,一边回答,“怎么了?”
“出事了,你在25楼安全通道是不是?尽快撤离,我们……等等,你们干什么?”
陈黎波那边一阵混乱,她勉强听出他似乎在阻止什么人,突然通道和话筒里同时传来咣当一声,忙乱的脚步声从上方响起。
没一会王墨镜和吴波浪的身影出现,原来他们坐电梯去了更高的楼层,这会不知为什么又跑来了安全通道里。
陈黎波紧随其后,怒道:“明知那东西在追你们,还将它往这里引干什么!”
王墨镜不理他,也没看倒着的人一眼,几步跨到他身边直接命令:“快带我们遁走。”
“不能走!”陈黎波愤怒,“你们都走了,这里怎么办。”
吴波浪的妆有些乱了,不耐烦地道:“那家伙非鬼非怪,可不是当时说好的工作范围,不走难道留下送死吗?”
咚——
楼上突然响起一声庞然大物的脚步声,仿佛不是踩在地面,而是几人的心上。
杭青欢只觉心脏好像也随着这一声脚步往下沉了沉,原本就觉得阴冷,现在更是寒风阵阵,吹得人瑟瑟发抖。
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安全通道。
想起“非鬼非怪”这个评价,她立刻唤出了客栈大门。
王墨镜与吴波浪不客气地先进了客栈,陈黎波犹豫了一下,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黑盒子放在拐角的位置,这才往客栈里跑。
只耽误了这么一下,渗人的脚步声已经开始往下走了,可透过缝隙向上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看不见的未知更让人恐惧,杭青欢也赶紧准备进入客栈,突然又想起什么。
扭头一看,倒在楼梯上的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翻了个面,从趴着变成了仰躺,于是她便清楚地看到一朵娇艳的花儿慢慢从平面变得立体起来。
那朵花完全盛放的同时,也从他的脸上浮了起来,细细的花茎颤颤巍巍支撑着碗口大的花朵,每一片花瓣都是由深红过渡到浅粉,最后花瓣尖尖的位置却又是雪色,美得让人心尖发颤。
但偏偏又是这么诡异的从人面上开放,既美又妖,惹得人看了一眼,忍不住还想看一眼。
躲进客栈里的的两个人这时候也看到了那朵诡异的话,吴波浪惊呼一声:“无根花!”
什么?这就是无根之花?
杭青欢也大吃一惊。
忽然觉得身边一阵风似的,再一看吴波浪竟然冲了出去,伸手便攥住了花茎用力往外扯。
开花之后不知道是不疼了还是痛晕的人又一次惨叫起来,仔细一看,原来吴波浪并不是将花摘下来,而是想将整根花茎都从他身体中拔出来。
花朵不知是如何从面部浮起却不造成伤害的,但想拔出花茎,竟是生生从他的皮肤中往外扯,吴波浪越是用力,他脖子上的皮肤越是撕开得厉害,血淋淋的花茎一点点扯出来,叫人看一眼都好似感同身受痛苦得很。
陈黎波第一个忍不住:“快住手!你这样他会死的!”
为了加快拔出花茎的速度,吴波浪一脚踩在对方胸口上,两只手一起扯出花茎,闻言冷笑:“种了无根花的人肥本来就活不了,那何必浪费。”
杭青欢又是一愣,她一直以为对方是鬼怪,听吴波浪这意思,他竟然还是一个活人吗?
想想生生从活人体内长出一朵花来,更惊悚了好吗!
无根之花竟然是这么邪恶的东西,李家要这玩意怎么都像是反派行为啊。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那个痛得直抖的人忽然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对上了,他忽然向她伸出手,嘶哑着喊出两个字:
“青青——”
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在耳边,她突然睁大眼睛,下一秒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
无根花的花茎深深埋在皮肉中,想要完整地拔出来并不容易,楼上沉重的脚步声更像是催命的擂鼓,吴波浪本来就紧张不已,突然被人撞了一下,立刻就摔了出去,为了避免将无根花折下来,自然只能松开手。
扭头便看到杭青欢连拖带拽,想将人肥带进客栈中。
第一反应是她要抢无根花,吴波浪当即恼了,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两条五颜六色的蛇便从游了出来。
它们动作极快地逼近,两条蛇信一吐,便喷出几团烟来。
蛇烟一喷出来便散发出甜腻的气味,杭青欢没想到吴波浪会突然动手,不留神吸了一口,脑子立刻便晕了。
此时她里客栈不过两步远,连忙冲陈黎波求救。
后者本就要去救人,只不过他在客栈中,比杭青欢动作慢了一步,此时一个箭步重来,先将开花的男人拽了进去。
转身再要去扶杭青欢时,吴波浪一声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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