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好意思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所以吞吞吐吐的。
「怎么回事?你身体不舒服?」佑哲关切地靠近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摇头,「不是,我只是……不敢去洗澡。」我老实地说。
佑哲一脸疑惑,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是不是里面有蟑螂?我帮你去打死它,你等我。」
见他就要衝进厕所,我抓着他的手臂大力摇头,解释道:「不是啦,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看见我洗澡和上厕所,感觉……好不自在。」
佑哲一愣,接着明白事理地点了点头,也不问为什么,「原来是这样,那就容易了。你每次上厕所的时候,我会站在门口充当厕所的门,这样就没事了吧?其他孩子经过,我会叫他赶快离开。如果是聪哥他们,我不管怎样也会阻止他们偷看的。」他说得很认真。
可是,他说会站在门口……
「那你不是也看到我上厕所了?」我吃惊地说。
佑哲笑着敲了我的头,「我会背对着你啦。」
「那你不准偷看。」我警告说。
「知道啦,谁要看你啊?」他无奈地笑说。
虽然我当时警告过他,但心里其实最相信的还是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成了我此生中,最信任的一个人。
是从他第一次为我挨打的时候?还是他总是握着我的手,告诉我他一直都在的时候开始的?
我本来以为渐渐长大后,我会慢慢了解一直藏在心里的种种疑问,但似乎,除了清楚知道佑哲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其他的,我依然一片茫然。
看见瓶喜和小衫站在厕所的门口背对着我,我才稍微放心地进行梳洗。
她们俩适才见到我站在厕所前犹豫,就自动自发地走前来说要帮我遮挡。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有点惊讶地问。
「因为你是我们的大姐姐,我们当然知道。」小衫微笑说。
「大姐姐,大哥哥现在这样……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们好吗?我们会尽力帮你的。」瓶喜依然还是那副担心的模样,十足一个小大人。
听见她们的话,一股暖流瞬间流到我的心里,「谢谢你们。」
小衫拉起我的手摇了摇,「这大姐姐,不要这么见外!帮你是应该的!」
今天看守我们的是聪哥和老虎小哥,一走出睡房,就看见他们俩嘴里叼着烟,手上拿着手机,很努力地在进行手指运动。
聪哥听见动静,抬头见到我,忽然就露出一抹淫笑。我想起了昨天他对我说的话,刺骨的寒意再次向我全身袭来。
我很快地低下头,不与他对视。
所幸的是接下来,他没有任何的举动,我忍不住在内心松了一口气。
「怎么少了一个人?」儘管我没有抬起头,却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依然落在我的身上。
我深吸一口气道:「佑哲他没办法起床,还在昏迷当中。你们今天就让他好好休息……可以吗?」我越说越小声。
「什么?」
聪哥果然露出不爽的表情,他正要开口大骂,我就先开口说:「佑哲今天真的不能去工作,你让我跟小牛哥谈,我一定会说服他让佑哲今天休息!」我一口气把心里话都吐出来。
聪哥一愣,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他笑了笑,饶富兴味地说:「好啊,我也想听听你说什么。」
看着我们走出小屋,我抬头,发现小牛哥和小张就站在货车前面聊天。
聪哥用下巴指了指,示意我走前去。我点头,慢慢地靠前去时,无意中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是我小时候就认识的弟弟,刚成年,他因为手头紧,所以……」我第一次听见小张说话,他的声有些沙哑,跟他年轻的样貌有些不符。
「他想要跟我做什么?」小牛哥不耐烦地问道,听起来不太愿意。
「什么都可以,他不介意从低做起……」
「二号,怎么回事?谁让你过来了?」小牛哥终于注意到我,他伸手做出暂停的手势,阻止了身旁的小张继续说话。
我吞了吞唾液,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想要求小牛哥……今天让佑哲休息……他……还在昏迷……还没醒过来。」
小牛哥闻言,立即笑了出来,「你在说什么啊?就算他昏迷,也要拖着他去,别人看到他这么可怜,可能还会收到更多的钱啊,不是吗?」他勾了勾唇角,「而且你就放心吧,我相信他再过不久就会醒啦,他腹部的伤口也没有我们想像严重。他再不醒,我也会想办法弄醒他。」
耳边传来他带着轻浮语气的声音,睨了一眼他上扬的嘴角,这一刻,我感觉到头顶在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他到底把佑哲的性命当成什么?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过分?佑哲伤得这么严重,他却只想到这样会收到更多的施捨?
不,不对。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想这些的我才是最可笑的。他们本来就不把我们当一回事,他们不会在乎我们的性命,他们在乎的,只是收到多少的钱而已。
小牛哥本来就是草菅人命的人,是因为他昨天救了佑哲,所以我的心里才会忍不住期待他会跟以往不一样。
可是,他既然把佑哲的性命说得那么不重要,为什么昨天还要救他?
这真的很矛盾。
我的心里再次浮现疑问。然而,我不能再纠结于此。我得思考怎么说服小牛哥,让佑哲好好在小屋里养伤。
「那么……」咬咬牙,我快的脑袋快速一转,「如果我今天也乞讨到了佑哲的那一份,你们是不是就可以让他在小屋里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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