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陈盈鸿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下这么大雪是正常的吗?”
艾玛手上摆盘的动作一滞,叉子差点掉了下去,随即又恢复镇静,“好像是突发天气,空气突然转移了前进的方向。”
陈盈鸿哦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人都在这里了,又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
三文鱼和意大利面,陈盈鸿口味不挑,只是觉得都挺好吃的,特别是那个酱汁,吃起来最香,艾玛手艺不错。
“是吗,酱汁我可是花了大心思的。”艾玛说着有些得意。
她知道两人可以独处后,所有的一切都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能准备到最好的。
“吃完饭后可以做什么呢?”陈盈经过两个小时的旅行,吃饱喝足后有些疲惫。
“虽然不能出去滑雪,但是家里面该有的都有。”艾玛直接起身打算带陈盈鸿逛一逛家里,篮球、足球、网球、游泳之类的运动都可以。
“不要。”陈盈鸿直接拒绝,“所有可以逛的地方,我上次都逛过了。”
像城堡一样大的家,逛起来会很累的,艾玛家基本上可以当做旅游景点了,逛完走上三万步不成问题。
陈盈鸿肯定要拒绝,哪怕是艾玛提前安排好的,她看着对方的样子,提前半个小时怎么不算是提前呢!
“没有可以躺着休息的地方吗?”陈盈鸿看了眼手机,她最近很少坐这么长时间的车,其中不乏艾玛绕路带她去周边逛了逛,才延长的时间。
艾玛的目光注视在陈盈鸿拿着的手机上,“那去我房间,有个小沙发躺着很舒服!”
“就在二楼,你先上去,我去拿箱子。”艾玛指着二楼,身体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陈盈鸿也没拒绝,她知道艾玛暂时需要自己的空间,便道:“好。”
艾玛靠近窗户打了个电话,简短地说了几句,便抱着木箱子上楼梯。
陈盈鸿靠在艾玛房间门口,听着艾玛的鞋底踏在阶梯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艾玛一眼就看到了靠在门外的人,“怎么不进去?”
“我在等待主人。”毕竟卧室是私密空间,就算艾玛已经提前说过,但陈盈鸿不是那种没礼貌的人,就靠在门外等着,反正也没等多长时间。
“那好”艾玛推开半掩的门,单手抱着木箱子,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躺在沙发上,陈盈鸿整个人陷在柔软中,发出满足舒适的轻哼声,沙发确实很舒服。
但她突然觉得自己又不是很想休息,视线盯着艾玛手中的木箱子,“可以告诉我礼物是什么吗?”
艾玛回过头,发现本来眼神有些茫然的陈盈鸿现在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手上的箱子。
艾玛腿长,几步就走到了沙发前,她把箱子放在地上,朝着陈盈鸿的方向打开箱子。
视线一直盯着箱子里的的东西,陈盈鸿愣了片刻才想好说辞,“嗯,这里面的东西还挺……挺五花八门的。”
艾玛一听陈盈鸿的话便笑出声来,“确实挺五花八门的”说着,艾玛从里面抓出一个白色的小石头,“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在沙滩上捡的第一颗石头。”
艾玛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手掌偏大,衬得那颗石头小了不少。
陈盈鸿仔细看着石头的细节线条,很普通,就是沙滩上的无数颗小石头中的其中一颗。
不过那颗石头在艾玛这里,便被赋予了极其特殊的含义,沙滩、海风、阳光,还有艾玛在玩耍时的愉快回忆。
“这个是什么?”陈盈鸿指着一个铁盒子,周围还有些锈迹。
她只是指尖微微触碰了一下,这种含有回忆的东西对陈盈鸿来说像是珍宝一般,她不敢上手摸。
艾玛察觉陈盈鸿的想法,伸手拿起铁盒子,塞在陈盈鸿手里。
“这个铁盒子是安娜送我的,小时候我去祖父农场住了一段时间,交到的好朋友,她送给我的礼物。”
陈盈鸿的姿势保持在捧着铁盒子的动作,动也不敢动。
“你看”,艾玛在陈盈鸿手心里打开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有啊!”陈盈鸿正色反驳道:“有,有你在麦田里奔跑,还有和安娜玩闹的记忆。”
其实陈盈鸿并没有见到过那一幕,可是那副场景就这么浮现在她眼前,青草的味道,穿着背带裤往麦田里奔跑的小艾玛,她似乎还能听见在耳边响起艾玛的清脆笑声。
艾玛听着陈盈鸿的反驳,眉眼里流露出坚定、认真,她心里突然就有些心疼,有些时候记忆对别人来说也是一种奢侈品。
陈盈鸿听艾玛拿着东西一件一件事地说着,很详细,又很温暖。
她像是在偷窥别人的幸福生活一般,第一次产生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的自卑和羞赧。
这些负面情绪缓慢出现,又以极快地速度占据陈盈鸿的大脑。
艾玛一直在看着陈盈鸿,她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很久没有抬过眼皮,她用力掐了自己手心一下,在箱子里随手一抓,将一大把东西塞在陈盈鸿怀里。
陈盈鸿在发呆,没反应过来艾玛的动作,好多东西顺着沙发滚落在地上,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
“是你的礼物,我把我最珍贵的东西送你。”
没有艾玛预想中的感动场面。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摔它们。”陈盈鸿瞬间恢复思绪。
艾玛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说沙发和地面的高度不高,而且地上还有地毯,更何况里面没有什么玻璃陶瓷之类易碎的制品。
她只是茫然地抬头,“天已经这么黑了吗?我们说了有两个小时了吧!外面的暴风雪好像更大了!你想吃水果吗?要不我给你拿一杯牛奶!”艾玛说着瞪大眼睛,完全是在转移话题。
陈盈鸿第一次看到艾玛这种惶恐无措的表情,觉得又新奇又可爱又好笑,她也不回答,只是起身去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蹲在地上一边捡一边说,“确实很黑,说了好几个小时呢,好像说半夜的暴风雪会更大,我不想吃水果,但是想喝牛奶了。”
“牛奶,好!”艾玛长舒一口气,立刻转身去拿牛奶。
陈盈鸿看着艾玛的背影,对方总是能让她放松,哪怕两人已经好久没有正常说过话,哪怕是自己已经残酷地拒绝了对方,艾玛对自己还是那么温柔。
陈韵恩这边,目光一直落在放在会议桌的手机上。
滑雪,附近哪里有可以滑雪的地方?出国了吗?和谁去滑雪,陈盈鸿有自己不知道的朋友吗?难道是……艾玛!
下面的人看着脸色不太好的陈韵恩,都觉得气氛变紧张起来,开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陈韵恩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只知道自己心里出现的念头,艾玛这个人真烦!
还是第一次,陈韵恩会没什么缘由的讨厌一个人,甚至讨厌到厌恶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