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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突然的抱住,庾冀然和庾珏都有些不适应,想挣开他们却想到他们是自己家里的仆人,如此,便任由他们抱着。
    片刻后,几个仆人放开了庾冀然和庾珏。
    趁着他们还在,庾敏就问了府上的一些事情,仆役都一一回答了。
    之后,庾敏又大胆地去到角落边,看着那几具被草席包裹的尸体,淡淡的腐臭味从一张张草席里散发出来,她闻着想吐,看着想哭,双眼酸涩,心里闷闷的,想哭却哭不出来。
    面对这种家破人亡的惨像,她整个人被痛苦填得满满的,此时已经变得麻木了。
    此时庾府上下,没有人敢服丧。全家数十口人,终日惶惶然如惊弓之鸟、丧家之犬,好在楚王被处以腰斩,这事才有了转机。
    那些尸体要赶紧下葬,不能再这么晾着了,于是,他们决定在明天举办丧礼,一切从简。
    第二日天还没亮,吊丧的人已陆陆续续的到了。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庾府宽阔的前厅都已开始显得拥挤。
    庾敏、庾冀然、庾珏一身缟素麻衣立在阶下,凡来凭吊的客人必先经过他们,执着他们的手哭诉一番,这才到灵前去拜。
    这些人中,有很多是庾涣生前的部将,他们缟服佩剑而来,大步走到灵前,跪着嚎哭不已,也有许多是官宦世家的文官、名士,太原王家的子弟几乎倾巢而来,琅琊王家也来了许多人,陈郡谢家也来人了。
    这时,一位身着白袍白冠且矫矫不群的中年人来了,他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庾涣生前的好友谢朗。
    听见这个名字,庾敏心下有几分震惊,因为来者是她未婚夫的父亲,自己未来的公公。
    他来到庾敏和庾冀然身边,先是对庾涣的死表示遗憾,再然后叫他们节哀顺变,之后,他突然礼貌地问道:“你就是庾敏?”
    庾敏谨慎地点点头:“是。”
    但见她亭亭玉立,仪态万方,温婉而坚韧,有林下风气。
    对此,谢朗摸了摸胡髯,满意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赵王慕容奕和庞秀也来了,他们素袍乌帻地出现在了厅前。
    庞秀为赵王引荐,恭敬地说道:“这两位是庾家的公子,卫济的甥儿。”
    庾冀然和庾珏屈膝刚想跪下,庞秀却一把扶住他们,不让他们下跪:“赵王便服前来吊丧,就是不欲受此大礼,庾涣一死,我晋室又少了一名社稷重臣。”
    此言一发,其他人开始哭泣,整个府中愁云惨淡,而庾敏已从门边退了下来,开始招呼客人落座,安排茶点。
    就在这时,门卫响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济州孙太守到!”
    孙荆身着白衣,披头散发,不修边幅,走路摇摇晃晃,面色红润,他一从庾敏身边走过,她便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
    孙荆和别人不同,他没有像之前来凭吊的客人一样,先对他们哭诉一下,再去灵前跪拜。
    他直接越过他们,直奔灵堂,他踉跄地走到庾涣的棺材旁,屈膝跪下,握紧拳头,捶着他的棺木便放声痛哭。
    许是他的哭声太过感人,其他宾客也跟着哭了起来。
    然而,孙荆哭着哭着,开始收住了眼泪,对棺木里的庾涣说道:“好友,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学驴叫吗?我这就再为你叫几声。”孙荆说完,口中便发出驴的叫声,声音和真驴一样,惟妙惟肖,响彻云霄。
    众人正哭着,沉浸在悲伤之中,突然听到孙荆学驴叫,一时没忍住,纷纷破涕为笑。
    而庾敏、庾冀然和庾珏听了,不喜反悲,毕竟,这让他们想起了爷爷生前夜听驴鸣的往事。
    就在这时,孙荆霍然站了起来,生气地回头对众人说:“元规,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今天来给你吊丧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们这些人不去死,却让你死了!”
    此言既出,人人闻之变色。
    却见孙荆回过头来,伸手指着赵王和庞秀的脸破口大骂:“老天爷不收你们,偏偏要收走庾涣,天道何在?莫非老天爷也瞎了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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