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右腿天生有些残疾,你的爹妈为了养活弟弟和妹妹就把你给卖了。
而墨父墨母似是书香门第落魄的精贵人,买你的时候是用的童养媳的名头,实际上算是买了个丫鬟。
虽然墨家落魄,但是还是把墨筠养的很好。
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跟观音座下的童子般。
你就这样成为了照料墨筠的存在。
墨母待你很好,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只是眉眼总是带着淡淡的忧愁,你也不懂她的愁绪,只会安静地呆在她的身边。
她会一起教你读书识字。
你没有墨筠聪明,但是也在很努力学,每回瞧你学的认真,她总会温柔一笑。
你觉得你是幸运的。
幼时墨筠总会唤你小媳妇儿,你性子害羞内敛,不敢应。
等他开始上学了,忽而有一天就唤你大名阿琢了。
后来墨母知晓了这个事情,去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学堂有人嘲笑他年纪小小就有了小媳妇。
小孩子好面子。
更何况你还是跛足,去给他送饭的时候似乎也给他丢了脸面。
墨母有心教育他,可最终也只是把你叫到身边。
“乖儿,总归是委屈了你。”她递了一块玉,另一半在墨筠手中,“墨家总归多出的是疯子……”
这半块玉,无论如何,总归能换你一世自由。
彼时你尚是年少,并不懂其中含义。
在你十二岁时,墨母逝世了,墨父紧随而去。
一场大火焚尽了所有。
墨筠那时八岁,嘶吼着哭伤了嗓子。
你把墨家的银钱都收拾了一番,后来发现墨家似乎早已空了。
你带着仅剩的银钱带着墨筠来到了城中,你会烹茶做些小吃,艰难地支撑起一个茶摊。
墨家总归待你有恩,墨母临死之前一直紧紧盯着墨筠,她是盼着你能把墨筠养好的。
你不知道墨母为何要一直说墨父是个疯子,那男子生的温文尔雅,虽然不怎么笑,但是对墨母是顶顶好的,墨母所有的一切无不精细。
你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把墨筠养好,唯一能够想到的法子似乎是让他多读些书。
在你眼里,读书明理的墨母最是温柔慈善了。
一日,墨筠浑身青紫归来,你惊得提前关了茶摊。
你一瘸一拐地把他带回家。
帮他抹药的时候,墨筠一直沉默不语。
“若是他们欺负了你,便去找先生。”你嘱咐着他。
他穿着一袭青衫,手握书卷,缓缓抬眸看你:“阿琢,是我们站的不够高。”
他说了这么一句莫名的话,昏黄的油灯点亮了他小半张面容,他很漂亮,微微上挑的含情目,上挑的眉眼仿若柳叶,唯独和墨父一样右眉的眉尾天生断开,配上粉白的薄唇,瞧着有些许薄幸样。
墨筠很聪明,十四岁那一年便考上了秀才。
有了功名加身,你们的日子也过了体面了些许。
那一日放榜归来,他饮了酒,绯红的面颊吻了你的唇。
“谢谢阿琢。”
你的心跳的略快了些许。
你想尽量让自己清醒些,可又耽溺于对方的温柔。
墨筠长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
他开始准备后续的考试。
年少成名,总归是受人追捧的。
你仿佛也看到了那个年少时恣意风流的少年。
知州甚至都邀请了墨筠去和他的幼子一起成为同窗。
真好,你们的生活开始渐渐变好。
在他出发去参加秋闱时,你给他准备了不少东西,他笑着同你说让你莫要担心,他似乎对考试很有信心。
可你的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后来他被人打的遍体鳞伤归来。
你吓坏了。
彼时电闪雷鸣,你艰难地把他带回了家。
他的右手伤了。
“试卷试卷……”他一直在呢喃着这个东西。
他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也没什么反应。
直到你拿了粥喂他,他突然打翻了碗,失声似的大笑。
他开始变得沉默了。
你小心翼翼地同他说日后还有科考的机会的。
他失声冷笑。
“我是废人了……”
他的右手已经无法提笔,更何况科举又怎能要残缺之人呢?
“没事,我们可以做些小生意。”你抱着他温声安慰,“会好的,你一定会好的。”
“阿琢会帮我的吧?”他忽而问了这么一句话。
你有些茫然,为何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可你还是点头。
无论是因为日久积累产生的些许情谊,又或者是曾经墨母的救命之恩。
你把自己经营的小茶摊给卖了,所有的银钱都交给了他去寻亲。
他的亲族,似乎是名望之士。
他给你许下了承诺,会来接你。
你望着那半块悬挂在他腰际的翠玉,只轻轻点头。
“儿会等你。”你长于水乡,总归天生带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温柔软糯,立于港口望向他时眼底也流露了几分不舍。
墨母把你教的很好,她教你的东西成为了你立身的资本。
他给你许下的承诺你是动心的,可你也同样知晓自己恐怕难以相配。
后来,他许久不曾有消息,你托了口信希望去京城的老乡能够给你带个他的近况。
那老乡归来时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他寻到了亲族,现在是王府的小世孙。
墨筠也说要来接你。
只是到了约定的时候,来的是一个瞧着有些吊儿郎当的青年。
据说是墨筠的叔叔,是个庶子。
原本人丁凋零,他会成为继承者。
可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倒是让你很是意外,可你也没有多问。
“我名墨竹,墨筠说让我来接一个对他有恩的姐姐。”他拍了拍折扇,漂亮的眉眼微微弯起,显得温文尔雅。
听到姐姐二字时,你也并没有十分意外,但是你的心中总归也有些酸涩。
你就和他一起乘船入了京。
京都繁华,你初次见到时便隐约觉得自己或许并不适合此处。
你们到王府时,墨筠不在,墨竹把你领到了一个提前备好的院子,院内物什一应俱全,
“小院尚有不足,若是有缺漏你来寻我或者墨筠皆可。”
墨竹顺手拍了拍你的头。
你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和墨竹拉开了距离。
墨筠晚上归来,王府的人摆了一顿家宴。
如今家中还剩下一个老王爷以及一些侍妾,老王妃前些年便逝去了,老王爷没有另娶,在京中也算留了个美名。
跟着墨筠来的还有一个瞧着十分俏皮的小姑娘,她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墨筠边上。
老王爷也还算慈善,甚至在席间还问你可否属意墨筠。
你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墨筠亦没有说话。
你支撑起一个笑容,说道:“您说笑了,幼年主人家有恩于儿,阿琢自然是要全力报恩的。”
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也因为你的这一句话瞬间变得轻松愉快了些许。
只是这样的轻松愉快也不过是再好不过的一种掩饰了。
饭毕之后,墨筠先是送走了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姑娘,你则是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未曾想墨竹倒是在院门外等你。
你因为跛脚,走的有些慢,可担心对方是找你有事,你还是加快了步伐。
“跑慢些。”墨竹上前扶住了你,取了干净的帕子让你擦汗。
“可有事?”你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了些距离。
他似乎有些无奈,温声说道:“我还能吃人不成?”
“男女有别。”你低头说道。
“抱歉。”他莫名地向你道了个歉。
那一日,墨竹终归没有说些什么,反倒是他走了之后,墨筠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的竹林。
他微微侧眸看你,待他靠近时,你才发现他已经长得这般高了,手上似乎有伤口,可如今已经瞧不出先前那副残疾模样。
“阿琢……”
他站在原地未动,只唤了你的名。
“公子。”你谦卑地低头。
你混迹于底层,自然知晓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多谢。”他只说了两个字。
你听到时,心中酸涩,却又无可奈何。
你们终归殊途。
你有些累了,寻了个借口便回去休息。
翌日,那个曾经出现在墨筠身边的女孩来到了府中寻你,她是个天真浪漫的性子,约了你、墨竹一起随墨筠出去游玩。
你本想拒绝,可这姑娘性子倔强,你也无可奈何。
坐在游船之上,你望着湖中胜景,心中总归多了几分对家乡的想念。
你喂了几只鸡,养了几只兔子,也不知道它们是否还好。
墨竹坐在你的对面,帮你倒了壶茶。
而那姑娘缠着墨筠。
你也是刚刚才听闻原来这姑娘是颇为受宠的长公主,王府如今败落,恐怕得要联姻才能维持荣光。
可这些似乎与你没什么关系了,你准备下船就辞行归去。
过了年你也要二十有一了,你也积攒了些银钱,不如去寻摸一个乖顺的男子入赘给你当个郎君,他不需要赚钱,只一点要听话。
可意外总是来的意外。
你落水了,和那长公主一起。
你的腿脚本就不好,再加上入冬湖水刺骨。
你看着墨筠跳入水中,你离他近些,他只需伸手便能够将你拉上岸,可他游向了公主。
这并不意外。
可你还是感觉有些难过。
冰凉的湖水涌入你的口腔和鼻腔,刺骨的寒冷在不断地提醒你,不要再对他抱有什么希望了。
后续:爱发电or老福特: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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