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稳重的口气,就像这件事他也有参与,因为已经过了许久,当时的心情都沉淀下来,因此现在没有再像当时那样,激动且不敢面对。
「爷爷……你是望月一族吧?这样会怎么样吗?」
凛奈不知该怎么问比较好,她是黎明一族,对望月一族的事情有多不了解就有多不了解。毕竟……他们两族的关係,就像说好的一样,只是「友好」而已。
何况,成人仪式的存在也是她后来调查得到的东西,而她也一览无遗地全记下来,但现在爷爷又在说什么?就像俄罗斯套娃一样,这件事内幕之后还有内幕,直到不能再打开为止,都要一直层层剥下去。
当然了,凛奈也有想过那是高层的陷阱,不过婆婆爷爷也没有否认,所以那些都是事实,但难道还有什么更加不为人知的内幕,是连那些高层也不能说的吗?
居神的黑暗……真的是说多深就有多深?
不,她觉得不是,至少这件事不是这样。因为放出这种情报的,正是神谷京,这个男人既是居神的高层,更是望月一族。
拓二的养父神谷京。
她与这个男人见过几次面、交过几次手,以及从拓二口中听来,她也变得很了解对方。
对那个男人没好处的事情是不会免费提供的。
他会在这时放出那些情报,就是因为这件事对他有好处,像是可以催化她对这一族的恨,使其成为更具体的东西。
这个男人能捨弃望月之名,一跃成为高层,当中果然有蹊蹺。
凛奈已经不能再意气用事了,至少也要完全釐清,才能做出判断。
爷爷依然不动如山,坚挺的样子让她觉得这个长辈是很可靠的存在,不过这时她还会这么想:爷爷深知他还不能倒下,他有这个使命,要将他知道的事情传承下去。
「与其说会怎么样,不如说今年的成人仪式本来就比较特别,所以算是因为这样而衍生出来的问题吧。」
「比较特别……?哪方面的特别?」
凛奈被搞得更加糊涂了。
她快要不能确定,他们之间是不是在讨论同一件事。
「其实每年都会有数场成人仪式,毕竟成人仪式的标准只有一个,孩子年满十岁,不过我会说今年比较特别,是因为这一场成人仪式同一时间会有两组孩童参与。」
「……」
「其实他们的生日不是同一天,不过家族的长老还是一致决定,让他们一起完成这场人生中的最大考验。会这样是因为——这些孩子是宗家与分家的成员。」
「……」
宗家与分家。
「这是即使百年都难得一见的盛况,所以当时那么决定,也只是宗家与分家一时兴起,没有想太多。没有想到,因为这样造成之后望月的歷史出现裂痕。」
也就是说,不是宗家或分家就可以囉?也是不行的,只不过因为这样事情闹大了。
今天某个人乱丢垃圾,被其他人发现顶多唸个两句,但要是这个人不是一般人,而是哪个知名歌手,就会被无限放大,是这个意思吧?
身分的特殊,就会间接造就其之后的言行,会受到怎样的代价。这是环环相扣的,而非一人一事。
爷爷已经决定卯足全力,尽可能说到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能深刻体会他们一族悲哀,其体内的力量甚至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索命不见血,那个瞬间凛奈是满满的不安,就怕轻忽大意,而在突然被爷爷杀死。
「我们望月的成人仪式必须在正好年满十岁的那一天举办,也就是与自己的双胞胎兄弟做了断。跨出那一步,证明我们已经可以『独立』了。」
没错,凛奈也是这么想的,那就是这个种族被喻为居神最强一族的秘密,拋弃自己最重要的事物,让自己可以在上了战场时化作最强的修罗。
「因此,这么重要的转折点,理论上不能随意变动,虽然那是宗家与分家的一致决定,但在望月一族的歷史上,是不容被允许的。」
果然有什么。
爷爷虽然说了很多,也说得很明白,几乎是把自己知道的全说出来,如此浅白的作为,不外乎就是要以望月最真实的视角,带凛奈走一遭平时只有望月能看到的一景一物。
但是,果然有什么,而那才是爷爷想传达的东西。
当事情来到这里,凛奈总算不觉得望月是罪人了。消除了多馀的疑虑,让她以更立体的情感,看待这个曾被她憎恨的一族。
「爷爷,其实你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进行那么残酷的成人仪式对吧?而且,你还想问为何你们的出生都是双胞胎?」
所有矛盾的起点。
但是,这些问题望月自己也不是没有解答。
因为那就是传统,而那也是能验收接受严格训练的孩子们的方法,这么做能让他们独立。
因为那就是传统,要不是双胞胎,他们也不会在如此公平的条件,进行对每个人都很重要的成人仪式。
所以,也就是说连望月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双胞胎」这个设定,变得有价值、有意义,不然就浪费老天给他们的这种特殊体质了。
他们只是在强行让双胞胎的设定合理而已,事实上就是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了面子之类的小问题,他们提出了这样的回应。
根本就是自欺欺人而已。
然后,这样也衍生出了新的问题。
数百年过去了,至今仍没有人发现,如果只是单就共犯,又太浅了,这就是爷爷要说的东西。
凛奈小心谨慎,尽可能别打草惊蛇地试探:
「……爷爷,莫非当年你没有参与成人仪式,而是不小心触犯了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