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会觉得,何师傅比起我父亲,更像我的爸爸。
我以何义谦为名被送入了孙时弦所就读的小学读书,并跟他同班,我们两个虽然常常会有事没事就打起来,但也还是会成天成双成对的一起活动,还曾经被老师在课堂上拿来开玩笑,说我们是不打不相识。
虽然我跟孙时弦很爱打架,但他同时也是我愿意倾诉心事的对象,有时候我到他家吃晚饭,还会留在他家跟他住。
他虽然满嘴嫌弃,但却自动的空了一个位置给我睡。
孙时弦是知道我的家世背景的,他有次无意的问了我为什么搬来这,我就跟他说了原因,他听完我说完我小时候的故事,还恶狠狠的说:「你要保护好自己,臭小子,你爸根本神经病。」
我还因此跟他打架,因为虽然父亲对我并不好,但他依然是我的爸爸。
不过跟孙时弦打架的时候我从来不拿出真本事,不然他被从小受专业训练的我打的话一定会被打个半死的。
跟孙时弦认识了一阵子,我们认识了和我们住在同一条巷子的伊宇,事情是这样的——
「喂!何义谦!我老妈要我拿东西给你吃。」孙时弦提着一个餐盒来到公园跟我会面。
「帮我谢谢伯母。」我接下,说。
「我妈说要把我最喜欢吃的荻饼放进去,你吃吃看好不好吃。」孙时弦指着餐盒说。
我吃了一口,随即皱起眉,「我不喜欢。」
「喂!老子好意分你吃你还说不喜欢!」孙时弦炸锅了。
孙时弦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可能一点小事就能让他气上一整天,但他在生气的同时还是会顾到我,从不曾自顾自地走掉。
「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办法强迫自己去喜欢。」我把吃了一口的荻饼塞进他的嘴巴,「要吃自己吃。」
「何义谦!你个混蛋!」孙时弦大叫,「你喜欢的什么马铃薯燉肉才难吃!」
「马铃薯燉肉最好吃了!」
「荻饼才是王道好吗?!」
我们两个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他上前扯住我的衣领,而我也不甘示弱的反抓回去,这时,一个男声出现在我们旁边,「别打了!」
他,就是伊宇。
伊宇是一个很瘦小的男孩,至少在那时候是这样的,跟他认识之后,常常会看到他有着深深的黑眼圈,而且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因此孙时弦的妈妈常常找他到孙时弦家吃饭,我们三个吃饭的时候通常我跟孙时弦都会为了彼此吃饭的口味不同而斗嘴,而伊宇就会在旁边静静地吃,偶尔嘴个几句。
在放假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到树林去抓蝉、独角仙,孙时弦还曾经拿石头吓鸟,因此被啄了好几下,跟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日子是如此的快乐,我几乎都快忘了曾经在海薛帮的日子。
但在高中不久之后,我接到了姊姊过世的消息。
听说,是父亲派车追逐她们;听说,她们曾试着逃跑;听说,她们最后走投无路,结果被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撞飞,双双死亡。
我接到恶耗,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留在道馆,想念姊姊。
「请你留在这边跟何师傅待在一起,好吗?一次就好,让我保护你。」姊姊的这番话依稀还在耳边。
姊姊的葬礼,孙时弦从何师傅那里打听到在哪之后有偷偷自己跑去看,他说,她在照片里看起来很幸福。
孙时弦曾见过一次姊姊,那是在我刚搬来的那一天,她也去拜託了邻居要好好照顾我,所以他才见过她。
「她一定知道你现在还活得很好,所以她才能无牵掛的离开,你不能让他失望。」这是知道我姊姊过世后,孙时弦跟我说的。
所以,我只能撑下去,只能好好的活着,只能好好的完成姊姊的心愿。
我必须作为何义谦,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