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尼环顾四周,多数人皆不敢与他对上眼,只有他的一名亲信搭话:「会长!少爷回来啦!」
蓝尼的目光落在瑞恩身上,那双与瑞恩神似却更为深沉的绿眸一瞬间掠过了许多情绪,他的面皮抽搐了一下,似乎正努力压抑狂喜的表情。
他冷哼一声,没做什么回应,倒是眼角馀光瞥见了瑞恩身后,似笑非笑的封神时,剑眉倒竖了起来。喝道:「疯小子!你还敢出现在我眼前啊!我可没邀你啊!」
见到长大成人的孙子,他自是感动满溢的,可见了封神,总是新仇旧恨一併涌上,忘不了当初瑞恩是如何为了他,拋下金鹰会的一切离去,现在想起来,他还是一肚子火,不呛这小子几句不痛快。
封神耸耸肩,对于蓝尼的怒气早已很习惯—过去五年来,时不时便得接他在他耳旁叨念、怒吼的越洋电话,听他骂着他是如何诱拐他的宝贝金孙,又是如何迷惑他等等,封神早练就了左耳进、右耳出,或者三两句堵得蓝尼更加暴跳如雷,却又拿他没輒的本事。
他才正要回嘴,一隻手臂便伸了过来,将他搂至身侧。那种佔有慾十足的搂法,让在场眾人瞬间鸦雀无声。
瑞恩平然地道:「爷爷,是我要姊姊陪我回来的,我不想跟他分开。」
封神的面皮一抽,蓝尼的脸色则是铁青了几分。
哎,那个……虽然他是没有要强调他与环之间的主从关係没错,可也不用说这种让人会误会的话吧。怎么现在搞得一副他是来见公婆的样子……嗯?哎?咦——!!!?
等等、等等……该不会,自从他说了要陪环回义大利之后,对方奇妙又诡异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他对于他的这个决定,有些什么不得了的误会吧!!
这实在是……棘手啊……可现在人都踏上对方的地盘了,再澄清些什么不是越描越黑吗?!
蓝尼带刺的眼刀扫来,如果可以形象化的话,自己可能已经被刮肉剜心了。
「疯、小、子……」蓝尼盯着瑞恩搁在封神腰间的那隻手臂,压低了嗓音,威吓意味十足。
封神实在哭笑不得。
这……也不是他叫对方搂过来,也是顾及着对方的面子所以没把那手臂推开,怎么蓝尼那眼神明摆着就是将他当『诱拐儿童』的犯人看待。
其实他真的没那方面的兴趣,也没有吃嫩草的打算,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人相信了。
封神苦笑,不着痕跡地拨开腰间手臂,退开了一步,神色自然地对着蓝尼道:「你忍心让客人站在外头受冻吗?进去吧进去吧。」
他们三人的互动全被来访宾客看得分明,这种眼看着会成为眾人未来几天茶馀饭后话题主角的事情还是少做的好。
蓝尼不是笨蛋,自也知道有多少人现在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狠瞪了封神一眼,挪动脚步准备回屋内,就见他的宝贝金孙脱下了西装外套,披在了封神身上,几乎是柔情万千地低声道:「很冷吗?姊姊?」
封神一口气当真叹了出来,再也忍无可忍地拽着环的手臂,直接越过蓝尼,衝进了屋内。
自天花板垂吊而下的,仿中世纪巨型水晶吊灯,将脚底下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照映得闪闪发亮。走在上头,彷彿踩在会流动的星河中,华美炫目。
弦乐五重奏的乐声悠扬,偌大的宴会厅,有人轻缓起舞,有人执着酒杯,三三两两轻声谈笑,气氛轻松愉悦。
蓝尼坐在宴会厅边角的一处吧台。从这里,可将整个宴会厅尽收眼底,又保有一方寧静。他望着吧台上,调酒师为他特别调製的鸡尾酒,粉红粉蓝夹杂的繽纷色泽喜气洋洋,他望着,沉默许久,身旁的高大男子也就这么随他沉默。
良久,蓝尼终于端起了酒杯,顺道开口:「之后有什么打算?」
瑞恩的目光落在宴会厅的斜对角,正与人说话的封神,淡淡答道:「随姊姊安排。」
五年前,做梦也想不到会和姊姊一起回义大利,做梦也想不到可以这么亲近他,现在都一一实现了……他想就这么一直待在姊姊身边,没有什么远大抱负也无所谓,没办法接班也无所谓,只要姊姊需要他、看着他,就好。
蓝尼捏着酒杯的指关节微微泛白,下顎也收紧,咬着牙道:「你现在什么都姊姊说了算,爷爷快死了你也都不理不应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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