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无法逼视的还有对方火热的视线,扎在他赤裸的颈背上,即使没对上,也觉得被盯视的那一小块肌肤,像是要烧起来那样。
封神抚平领带上的皱摺,稍稍退了一小步,耳后有些热辣。虽不情愿还是得抬眼,对上那两汪闪闪发亮的碧湖。
「看什么呀,没看过人家剪头发吗?」他啐了瑞恩一口,终于受不了抬手去遮他的眼。
只见他一头长及腰的黑发,如今仅剩下乾净俐落的齐耳长度,颈线优美,俊雅的脸部线条也更显鲜明。他长发时予人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与神秘感,剪短了头发反而显得可亲许多,甚至有些……可爱。
封神还记得那时候璇拿着剪刀的手都在颤抖,百年难得一见的。
『你、你说真的吗……?』她娇甜的嗓音像是要哭出来了。
『真的。』反倒他显得平静。围着雪白的衬巾,定定望着眼前自己长发的模样—最后一次。『剪吧。』
那时候听过一个传说:说许了愿,到愿望实现之前都不能剪头发,剪了,就不会实现了。他那时全心爱着一个人,用一头长发,祈愿着能换得对方的爱。不过,现在……已经没必要了……已经有一个人,用全心全身,爱着他。
璇扁了扁嘴,泪花还当真在凤眼里打转。她操作着手中的剪子,『喀嚓喀嚓』声中,黑色的发丝渐次落地,伴随着她的嘟嚷:
『都留了这么久,太可惜了啊……』
他倒是没有女孩子抱着长发哭的纤细心理,只觉得剪了之后头顶少了满多重量,变得清爽不少,还有就是颈子变得凉颼颼的,有些不习惯。仅此而已。
瑞恩抓下那隻挡住他视线的手掌,依旧目光灼灼地瞅着眼前的人儿,嘴里讚叹,嗓音甚至有些发颤:「姊姊……剪短头发,看起来像学生一样啊……」
当然封神本身的气势还是在的,但就是……让人想将他抓进怀里欺负一番的感觉……嘖嘖!姊姊剪头发前应该和他商量一下的啊,早知道他短头发比长头发可爱千百倍,打死也不让他剪完后跟他一起来义大利!姊姊这副模样,只能给他一个人见到啊!
瑞恩心里扼腕,封神则是白了他一眼,抽回手臂,道:「正经点,等会儿就要见你爷爷了……哇啊!」
瑞恩猝不及防地一把搂住他的腰,封神的惊叫被迫埋进了他怀中。瑞恩吐息轻浅,一面揉着那包裹在深黑色西装裤下的窄臀,一面附在他耳畔哀号:「姊姊……你剪短头发穿西装的样子,我受不了啊……我们能不能……去一下厕所……呜!」
封神的回应是抬起膝盖,撞了他的要害一下。
他挣开瑞恩的怀抱,瞪着那弯着腰,脸孔扭曲的男人,斥道:「就不能看看场合吗!?」他嘴里骂得兇,俊雅的脸孔却是泛起了霞光,平添一抹艷色。
此时他们正在金鹰会本部的会客室里等待,虽然没有旁人在场,但外头满满站着保镖下属,这人还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发情,当真欠揍!
瑞恩垮着脸,揉了揉发疼的腿根,咕噥:「之前明明都可以的……」
封神听而不闻。
在展览室的欢爱之后,又过了一个月。瑞恩已经不再隐瞒自己的恢復状况,瑜也抽了一些他的血液,准备做后续的成份分析和新药开发。他和封神不论去到哪儿都形影不离—当然,大多数时候是他像背后灵一样紧黏着封神不放。璇见了他们俩,也只是似笑非笑地撇撇唇,没有多说什么。
封神并没有恢復瑞恩的护卫身份,却默许他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心中必定有所计量。瑞恩也没有多问,他只是热烈地索求着封神愿意给予他的东西,封神不愿向他透露的,他也不会勉强。
这便是爱得比较深的那人,註定要承受的。他很早以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更何况,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已经远比他能够幻想的,还要好上太多。即使组织里的人投予他奇异的眼光,甚至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又或者他再度逃出了金鹰会,爷爷是否会对他失望得无以復加……这一切的一切,他一点也不在意。并不是强装着不在意,而是当真不在意—对他而言,只要封神不觉得困扰,封神要他怎么过,怎么活,都好。
所以,那天,封神要他收拾东西,准备到义大利一趟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戒备。
『姊姊,不会又像上次那样……丢下我吧……』
那天晚上,他比往常更显得焦躁,进攻也显得更为兇猛。封神被他顶得神智涣散,口中除了要他『慢点』、『轻点』,根本没有馀裕回答他的问题。
直到现在,他们人都在金鹰会总部里了,瑞恩依旧小心翼翼地探问:「姊姊,所以我们见爷爷是为了……?」
封神睨了他一眼,低头整了整被他一番搂抱弄皱的西装和领带,漫声道:「这里毕竟是你的家,你之前发生这么重大的事,现在好不容易痊癒,难道不该来报备一下吗?」
他每天都被蓝尼逼着回报瑞恩的状况,但毕竟是用e-mail或简讯,他心中自也知道蓝尼有多想亲眼确认—当然,同样也有多不能谅解自己让瑞恩置身于险境这事。
封神勾起一抹苦笑,正揣想着等下可能会面对的场景,就听见门把被转开的细微『喀啦』声,然后,厚重的实心木门被推开,蓝尼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金鹰会的几名重要干部和保镖。
他先怒瞪了似笑非笑的封神一眼,才转向瑞恩,沉声道:「玩够了吗?打算收心了没?我预备下个月把金鹰会交棒给你,你给我乖乖地参加交接仪式,别再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