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太后、君后命令,大批宫侍出入后宫各殿,似乎在找着什么东西,来往之处鸡飞狗跳,闹得各殿人心惶惶。
一时之间后宫中流言四起,君侍们各自猜测着太后和君后是在找什么东西,是否与前朝有关,后宫众说纷纭但都阻止不了宫侍搜查的动作。几日寻找下来,除了几位高位君侍处,其他君侍殿中都被搜查个遍,但却一无所获。
天色阴霾,压抑的宫中笼罩上青色的苍晦,宫人行色匆匆地走在宫道上,每一处拐角皆能看到戒备森严的宫侍。
凤宫。
君后在青言的伺候下净了手,才绕过屏风将垂下的床帘挽起挂在嵌花金钩上,露出榻上缠绕拥抱的身影。
常双尘靠在榻上,一手抱着你,一手支着下颌浅眠,察觉面前光线变化,才警觉睁开眼,手中下意识将你抱得更紧。
“今日太后怎么说?”他轻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没有似怕惊扰你。
昨夜他痴缠了你一宿,天灰色将明时才餍足地抱着疲累不堪的你睡了过去。
“只让人加紧了宫中的巡逻,其他得也没说什么。”
君后边说着,手中将两边的帘子都挂上,视线在你身上停了一瞬便移开了,对于常双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特别惊讶。
那日自他从太后宫中离开,恰巧从跪着的常双尘身边走过,却不想常双尘这狗鼻子这么灵,从他身上嗅到了不属于后宫男子身上的熏香。
后宫男子偏爱木香,偏偏君后身上的除木香外还有另外一道浅淡果香,而那香味常双尘只在一人身上闻到过。
常双尘被太后似笑非笑地说教了一番后,便被赶回了尚宫局,夜晚才寻到机会甩开了太后派来监视他的人,一身黑衣鬼鬼祟祟摸上了凤宫的墙头。
不巧,正遇到君后抱着昏睡不醒的你往一顶小轿里送,看着像是要将你送去什么地方。
常双尘脚下助力,一个飞扑当即从墙头跳下,照面给了君后一拳。
他可不相信,君后这心黑得会护着你。
面对迎面来的一拳,君后险险躲过,抱着你退后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子。
常双尘怒气匆匆地质问君后,是不是要把你送到太后那?
面对质问,君后紧紧抱着你沉默了好一会,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君后忌惮太后,从太后宫中走一遭后,心中便生了后怕之意,为了明哲保身自然也生了把你交出去的想法。
他好不容易才堪堪在后宫站稳脚步,若是被太后捏住了把柄,定是会被狠狠摔回泥里,尝到了权利的甜头,谁还想做回那个寄人篱下的伴读,他身下的君后之位,若不是当初常双尘志向不在后宫也轮不到他坐在这个位置上。
你身份迟早会被太后所知,不过是早晚问题,若现在把你交出去,君后也算将功抵过,太后便是再气,也寻不到事由发落自己。
可如今,常双尘来了,看来是送不成,见常双尘压抑着怒火将你接过去,君后心中一时说不出的滋味。
送不成便送不成吧……
自那日后,常双尘寻了机会都会来凤宫中见你,如今见他抱着你同眠,君后早已习以为常。
常双尘换了个姿势,把你轻轻放在被褥间,自己起身穿好衣裳下了榻。
君后看着熟睡的你,伸手替你捏了捏被角,常双尘拧着眉在一旁看着,到底没有出声打断。
接下来要说的事不能让你听到,大概是放极了心,两人只绕到了屏风的另一边。
床帐微动,你躺在榻上幽幽睁开眼,一边听着屏风后不明的低语声。
“那件事你查探清楚了吗?”声音清朗,是君后的声音。
“自是清楚得,这事连我母亲都不知道,当初太后做得隐蔽,我也是这几年执管尚宫局才在女皇的衣侍上发现端倪,男子天癸后每月皆会遗精,这事你我身为男子应当都清楚,而女皇每月中旬一段时日换下的衣物中都会夹着一块带着前精的布料,这些布料都被女皇身边的夏姑姑收了起来,再一道焚烧毁去,若非夏姑姑身边的徒儿是我安排在女皇身边的眼线,这事轻易发现不了,我一开始也只当是哪位侍寝君侍的物件,但出现得太过规律频繁,加之女皇后宫中多少君侍守宫砂尚在,难免让人生了疑心,几番探查下来,这事我有八分把握。”常双尘沉吟道。
那日,君后与常双尘在偏殿中商谈了半宿,为表诚意常双尘还将这宫中最大的秘密告诉给了君后。
“女皇是男子身……”
你阖上眼,心中掀起翻天巨浪。
“……若真是如此,我可真成笑话了。”君后沉默的半晌才苦涩摇头道。
常家想要谋反的心思昭然若揭,但谋权篡位最忌讳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现今几位亲王还在世,常家若贸然出手恐引起朝廷动弹竹篮打水一场空,也是顾忌着这一点,常家哪怕把持朝政多年也迟迟没有动手。
君后入宫四年,原以为女皇是忌惮世家才不愿意临幸世家出身的君侍,那时他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不管后宫谁生了孩子,那孩子都要唤他一声父后,然后待孩子立为储君之日便是女皇病逝之时,而他也会效仿太后携年幼的储君垂帘听政,但他筹谋多年却没想到女皇竟可能是个男子。
想到此处,君后胸口一闷,险些憋出一口血来。
他竟是刚入宫门就被太后摆了一道。
“这事现下只有你我还有太后知晓,便是前朝也未曾察觉,而你我所求皆可能在这件事带来的转机中。”常双尘压低声音,眸子暗沉,“我知你心不甘再做回那伴读书侍,也不想被人白白当了棋子,而我只想带着心上人远离尘世,我们所求并不冲突,不是吗?”
殿内安静,两人上的气氛却并无想得那般融洽。
气氛压抑间,君后蓦地笑了一下。
“可我不止有一条路可选——”
对峙间,君后视线下意识地殿内睨上了一眼,
常双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怒不可遏。
“你敢——”
君后自讽嗤笑道,“我如何不敢,如今你被太后盯得紧,连她都护不住还要藏在我这,我如何放心将她交给你。”
他原先只想要大权在握,受万人跪伏,但现在他又贪心了些……
(女帝是男子这事一开始只有太后知道,太后不同于一般的世家公子,他野心要大得多,然后君后目前以为女皇一直喝药马上就要嘎了,但是只有太后查清楚了女皇根本没有喝药,女皇也不会马上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