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小时过去了……钟卉眉头拧了起来。
昨天因为担心他忘了,钟卉还特意往他父母那打?了电话。电话里她明明提醒他了,他一?声不吭地“啪”地撂了电话。
今天干脆人影都没有!钟卉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沁湿,抬腕看了眼手表,马上快到中午休息时间了。
她又等了一?会,江晟还是没来。
钟卉也不生气,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信步走到马路对路的杂货店。
“老板,我?打?个电话!”
……
江晟一?大?早就?心神不宁,昨天接到钟卉的电话,通知他今天上午到民政局。看来她是真的跟他犟上了。
偏偏江母也看出些端倪,话里话外地套儿子的话:“你是不是又跟钟卉闹矛盾了?她连衣服都不给你洗了?有老婆,衣服还拿回?来老娘洗,你想累死?我?啊?”
江雯正在吃早饭,也跟着凑热闹:“八成是我?嫂子看我?哥不顺眼了!一?年四季到处忙,回?家一?包烂衣裳,家里家外指不上!我?以后找男人肯定?不找干工程的……”
钟卉已经?够让他心烦了,亲妈和妹妹也给他添堵。
江晟黑着脸将才喝了两口的粥碗扔到桌上,摔门而去。
走到楼下,抽了几根烟,江晟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漫无目的地沿着机械厂门口的马路往前走,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不自觉往民政局方向去了。
脚下步子一?僵,江晟目光阴沉地看向前方,半晌他将手里香烟往地上一?掼,恨声道:“我?为什么?要听她的!妈的!打?牌去!”
第18章 发酒疯
“江哥, 你怎么来?了?”
亮子看见江晟站在门外?很是意?外?,上下?打量好几眼, “你这?是……离完婚了?”
江晟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好似在发?怔,闻言回?过神来?,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骂道:“离什么离!你嫂子肚子里?怀着胎呢!”
说罢他一把拨开亮子, 一屁股坐在三缺一的空位上,招呼牌桌上其他人?:“打牌!”
几个男人?一看江晟上桌, 都喜形于色。谁不知道他在外?头做生意?, 兜里?有钱?
身后亮子张大嘴巴,仍是一脸震惊:“嫂子怀孕了?几个月了?上回?去拿行李,没瞧出来?啊。”
江晟眉头紧锁:“三个多月。还在跟我闹呢。”
亮子听江晟口气,已经知道他改主意?了, 当即道:“怎么着怀孕这?几个月,你得让着她啊。”
坐在江晟下?首的老周白了亮子一眼,“让什么让!一看你就是没结过婚的!女?人?不能让, 一让她就jsg骑你头上了。”
江晟没吭声, 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牌, 似乎在看牌。再瞧,那眼神又似乎落到别处。
……
几轮下?来?, 牌桌上个个喜笑颜开,只除了江晟。
“啧啧!江哥今天阔气,这?一趟顶我两个月的工资。”
“嗐!你这?就不懂了。老江今天家有喜事,老婆怀上了, 这?是给我们发?喜钱呢。”
江晟心头烦躁,看了眼手表, 已经十一点?了。
昨天没答应她,她应该不会去民政局等自己吧?这?个女?人?蠢起来?是真的很蠢!
江晟心神不宁,其他几个男人?已经把牌洗好了。
今天的牌局是亮子约的。国棉厂后勤科的老周下?海后在一家香港人?盖的办公?大厦当后勤负责人?。亮子想撺掇着对方?把大厦的一些工程活儿外?包给哥们几个,大家一起发?财。
江晟跟老周聊了几句,便没了兴趣。老周现在手头上能做主的业务也只有大厦空调检修这?块。
亮子觉得很可惜,在一旁道:“这?活挺适合小铁匠的,那小子啥电器都会修,脑子又灵活,再喊上两个空调工,不就把这?个业务接下?来?了么?”
老周一边摸牌一边道:“我早找过杨念远了,那小子不知道在忙什么,看不上我们这?点?活。”
江晟冷笑一声:“他一个机修工,修细纱机的,还是快淘汰的老古董细纱机,懂个屁!国棉厂又不是没有专业的空调工,马磊的技术就挺好的。”
亮子愣愣地?看江晟,以前在厂里?他可是老夸小铁匠的,技术好干活也上心,怎么突然改了口?
难不成小铁匠啥时候得罪了江哥?
一旁的老周闻言一拍大腿:“我把马磊给忘了,改天找他去。有证的最好,上头没说头。”
江晟又看了一眼手表,心情烦燥莫名。他将面前牌一推,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不打了!回?去了!”
几个牌友哪里?肯放他走,七手八脚地?将他拽回?座位,“还早!再打几圈!”
正拉扯着,里?屋的电话突然响了。
“这?谁打来?的!”亮子嘀咕了一句,起身去接电话。
江晟身形僵住,靠在桌边没动。很快亮子便从里?头走了出来?,挠了挠脑袋瓜子,一脸为难:“江哥,那个,嫂子说,说她现在在民政局门口等你去办离婚手续。”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刚才还在拉扯江晟的几个男人?都不约而同收回?手,几双眼睛都盯牢了江晟。
老周讪讪道:“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江晟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抬脚离去。
*
民政局对面的杂货店。
钟卉先是打了个电话到江晟父母家,得知他不在家。又打去亮子家,果?然在亮子那。
挂了电话,钟卉买了瓶汽水,继续坐在台阶上等。明天就要去外?地?进货了,她对江晟的耐心只有今天一天。
汽水喝完,钟卉将空玻璃瓶放进包里?,打算待会还给杂货店老板。一抬眸便看到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
钟卉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冲他微一点?头:“我们进去吧。”
江晟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她出奇地?平静,甚至都没有追究他为什么现在才来?。
江晟压了好几天的怒火“腾”地?从沉黑的眸底烧了起来?,他涨着脸咬牙道:“钟卉,你闹够了没有?!你明知道有了孩子,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
钟卉目光落在他脸上,看着他那张冷漠的俊脸因为生气而泛红,额角青筋暴起。
她毕竟多活了几十年,早已不是上辈子那个随时被他的情绪牵着走的女?人?了,眼下?她只关心一件事。
“今天这?个证,你倒底办还是不办?”
“不办!”
钟卉似乎并不意?外?,那双清凌凌的杏眼瞧着他一眼,半晌她勾了勾唇角:“江晟,我没想到你这?么怂!”
说罢,钟卉拎起包扭身便走了,懒得理会身后那个脸色铁青的男人?。
……
钟卉太了解江晟了,他现在出尔反尔不过是因为肚子里?这?个孩子。
江晟不尊重老婆,但从骨子里?看重孩子。
钟卉已经想好了,等孩子出生了,不管是男孩女?孩,姓钟。只这?一条,她不信到时候江晟能忍住不离婚。
说起这?个,钟卉上辈子心里?头一直扎着一根刺。钟家只有两个女?儿,父亲去世的时候,钟妙尚未结婚,按照族里?的习俗,由江晟这?个女?婿来?立碑。
钟卉当时忙着操办丧事,石碑是江晟找乡下?师傅刻的。
她还记得那些天下?着大雨,乡路阻隔,父亲送上山的时候,碑牌才送进来?。钟家的堂兄堂弟们手忙脚乱地?将石碑立好。
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雨雾当中,钟卉才看清父亲碑牌上的落款——女?婿江晟携外?孙女?江嘉禾泣立。
钟卉当时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这?是她的父亲!江晟能记得把禾禾名字加上去,却刻意?忽略她这?个妻子。
为了这?事,她跟江晟大吵了一架。
江晟借口落款不能出现女?人?名字,钟卉不住冷笑:“差点?被你蒙过去了,禾禾不是女?孩?”
江晟只一句话堵过来?:“她不算,她还是个孩子。”
是了,在他眼里?,女?儿有资格出现在碑牌上,妻子没有资格。
后来?是钟卉自己找师傅,把她和妹妹的名字加了上去。
这?些往事,钟卉不会刻意?去想。但它们总会在某些时刻冒出来?,扎她一下?。
……
没离成婚,钟卉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回?到家里?便开始整理去五羊城的行李。
这?年月火车票着实难买。钟妙排了几个小时的队,买到两张早上六点?半的火车票,还是站票。
要在火车上站十几个小时,普通人?都受不了,更不要说孕妇。钟卉给自己和妹妹各准备了一把折叠小椅子。到时候上车看能不能补到票,补不到的话就在小椅子上将就一下?。
惦记着早上要早起,钟卉收拾好行李,洗漱完便早早上了床。
禾禾不在身边的第二天,她已经开始有点?想念女?儿了。晚上睡觉前亲不到女?儿,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钟卉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努力睁开眼睛,支起身子,“谁啊?”
“是我!快开门!”
“快开门!”
钟卉眉头皱了起来?,是江晟的声音,他在外?头一边大声嚷着,一边用力拍着门。
钟卉冲外?头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江晟像是喝醉了,依然不依不饶:“快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粗哑的嗓门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已经有邻居被吵醒,钟卉听到开门的声音。
她拿起枕头底下?睡前解下?的文胸,重新?穿上,趿上拖鞋,下?床去开门。
一股浓重的酒气蹿了进来?,江晟靠在门框上,早已经烂醉如泥。
隔壁王茹也披着衣服探出身来?,关切道:“没事吧?”
钟卉垂下?眼眸:“没事,喝多了,发?酒疯呢。”
说罢她将江晟拖进屋里?,江晟醉得根本?站不住,仰面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