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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战袍
    游河眼睑睁开,定眼看向她手里的纸张:“这是什么?”
    ???
    盛骄把介绍信摆在他面前,问他:“不识字?”
    游河抿直了嘴角:“认识几个......”
    他只是看过别人读书的时候,学了几个字。
    那个时候周大贵想送他去读书,但苦于户口的问题,户口一直在周家,没办法给他上户,自然也没办法读书。
    后来周家终于分了,可又赶上饥荒和那政策不好的时候,把读书的事情都搁浅了。
    盛骄一个字一字指着读给他听:“看好了,这张是‘物质专用介绍信’......”她把这个介绍信收起来,重新把另外一份拿出来:“不好意思拿错了,重来。”
    “尊敬的首都第一医院,兹有我村盛迎递、游河二人前往求医,途径......”
    游河听她念完,凤眼睁开:“真去?”
    盛骄笑他:“我还能骗你不成?”
    游河手指无意识洗着米:“怎么去?”
    盛骄把介绍信收回怀里,转身就往屋子里走:“该坐车坐车,该走路走路。”
    游河连忙把锅子放在火上去煮,又追过去问:“什么时候去?”
    盛骄走进屋子里,环视着周围的东西,伸手去把黑色的床单扯了下来,对折围着腰上:“后天早上就出发。”
    “这么快?”游河还没来得及诧异,又见盛骄抖着手上的床单,比划着腰围部分用旁边黄色的石头划了一个记号,回他:“做事情宜早不宜迟,没听过吗?”
    养三天身体,做两天准备,睡一天好觉。
    正好。
    游河听说过,可他还是诧异,而且更不懂盛骄现在在做什么。
    盛骄把床单往空中一甩,宽大的布匹在空中划过一个黑色的涟漪,像是夜色下的星空铺在床上。
    接着她翻出记忆,搬出凳子,踩在凳子上,把上面的柜子打开,从里面翻出一个箱子。
    她将箱子翻出来,抛在地上,箱子腾然一声落地,激荡着灰尘和回声。
    像是一种轰鸣的号角声。
    盛骄从凳子上轻巧跃下,蹲在一旁,打开箱子,翻出蚊帐,顺手丢给游河:“去洗干净。”
    “你在弄什么?”他接过盛骄扔过来的蚊帐,抱着放在一旁。
    盛骄回过头来看他,眼神坚定又灿如跳跃翻腾的火焰,“我在做战袍。”
    短短几秒对视,游河握紧手上的蚊帐,转身拿过木桶接水,把盛骄扔过来的东西都泡入水里:“你还要些什么?”
    盛骄把围在身上的床单铺开:“去拿针线过来。”
    游河把她要的针线盒拿了过来,只见盛骄选择黑色的线条,微仰面对着光线穿过银针。
    下颌线和脖颈,连成一道锋利的骨骼线条。
    笨重的黑色床单在她手里变了模样,浓郁的夜色荡漾,被裁剪又被抚平。
    这床单本就是老粗布做的,盛骄就将其围了一圈,又转一半。
    将右下角多余的布料隔一段距离往上掖,变成经典的不规则荷叶边。
    她拿出剪刀,对准最下面长的部分,双目凝视,毫不犹豫全部剪下。
    咔嚓数声,黑色布料一一落在地上,半身裙逐渐成型,
    最后盛骄将这条半身裙拎起来,在空荡处抖了抖,在身上比划。
    她对着游河笑:“好看吗?”
    从右上到左下的荷叶边随着她的动作偏转,像是池塘里一阵风吹过,万千荷叶偏倒在水中。
    潇洒又灵动。
    夏日的灼热伴随着池塘绿叶的清凉席卷而来,他想起夜晚时分,会有风吹过月亮下的那层薄纱。
    游河怔在原地,回她:“好看。”
    盛骄把裙子又扔给他:“帮我我洗干净,明天早上去找隔壁赵大婶,借她的缝纫机收边细化。”
    游河捧着裙子,哦了一声。
    除了一条不规则荷叶边,她还做了一条荷叶底边的全身裙。
    赫本小黑裙,永远都不会过时。
    只是她不能做成吊带的模样,而是半袖。
    裙摆里面再缝上一成荷叶边的白色蚊帐,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裙摆就像是池塘里花朵绽放一样好看。
    其实裙子做工粗糙,盛骄的手艺也并不如何,她只是做出了一个形状。
    但她把这裙子比划在身上的时候,简直是在闪光。
    游河把这两条在发光的裙子小心浸泡在水里,手指轻轻地摩擦清洗,生怕给弄坏了。
    等游河把她的蚊帐和裙子晒好以后,盛骄才发现,游河没有衣服。
    她站在院子里,有些迟疑:“你有新衣服吗?”
    窘迫的时候什么都能拿来做衣服,把他的床单撕了也行。
    游河沉吟片刻,说道:“我有。”
    他从柜子里翻出两套衣服。
    两套绿色的军装。
    说好了要给游河订婚,周大贵就给游河订了绿军服。
    他是真心把游河当儿子,也很高兴他能娶妻生子。
    还给盛迎递准备了一件红色的衣服。
    这个红色,真的是又土又丑,游河笑了一声,把这条裙子重新叠好,仔细收起来。
    他把那套绿色的军装拿出来,那个时候周大贵很开心,憨厚的脸上满是喜色,拉着他去镇子上买布做衣服。
    还问他:“小河,给你做一套军服吧。”
    “这个好看,城里头都穿这个。”
    游河回忆,当时爸爸在想什么?
    是不是在想自己又救了一个姑娘,而儿子又要结婚了。
    游河好像没太在意自己的媳妇会是谁,只是说:“爸,你也自己买一件吧。”
    周大贵好像在笑,笑得很开心。
    游河的眉眼很清隽,穿上一身绿色军装正好露出那股正气和英挺,盛骄嘿了一声:“还挺精神。”
    游河身形偏瘦,但手臂有肌肉。
    他不过一米八出头的个子,但穿着军装,背脊挺括,看起来倒有一米八五的气场了。
    游河手指按在带有红旗的衣领边上,轻轻摸了几下。
    他看向挂在一旁的裙子,问她:“那你的衣服呢?”
    这条裙子只有一半,那不是还要一件衣服?
    盛骄抱着肩膀:“等晚上就会来了。”
    游河敛眉:“晚上?”
    盛骄点头,扬眉浅笑:“会有人送过来。”
    第8章 小金库
    她踱着步去看锅里的小米粥:“我的粥好了没?”
    锅子里的粥变得黏稠又冒着香气,盛骄闻着香味,喊他:“游河,红糖在哪里?”
    游河把她的红糖拿出来,纸袋子包装打开后,里面是一块块的红褐色薄片。
    一板也就十块,一块有大概是手指头那么长。
    游河取出一块,问她:“你要放多少?”
    盛骄看了眼:“掰一半吧,先省着吃。”
    “嗯。”游河掰下一半,又弄碎了放入锅子里,仔细把剩下的红糖都收好。
    一碗热乎乎的桂圆枸杞红枣小米甜粥!
    盛骄吃半个馒头,而游河吃一个半。
    甜滋滋,又热乎软糯,游河喝得很慢,也喝得仔细。
    盛骄吃完后在院子里消食,赵大婶在外面喊:“妹子,你在家吗?”
    盛骄连忙应道:“来了!”
    盛骄把晾着的裙子都拿下来,这边的风大,趁着下午太阳还没落下晒两个小时,风又大,很快就干了。
    她把自己缝制的地方都指给赵大婶看:“婶子你看,这些地方再帮我弄一下,然后裙尾给收个边能行吗?”
    赵大婶看了眼她做的裙子:“这裙子真漂亮啊,能行,怎么不能行。”
    盛骄顺便还把拆开的蚊帐给了赵大婶:“把这个蚊帐做成没有扣子的披肩呢?”
    她说的其实是后世最常见的防晒外衣,没有扣子,两个衣摆系起来就行。
    赵大婶琢磨道:“能行是能行,但这做成衣服很薄很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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