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粟坐在车厢内,内心挣扎着,不知道该不该向对讲机呼救。
她手脚没被捆,嘴也没被捂住,宁聿泽就像是丝毫不担心她会逃走一样,沉默地坐在她身旁。司机也不说话,周围一片安静,徒留她一个人在原地兵荒马乱,思想一直在作斗争。
她甚至有些迷茫,觉得哪怕回到裴珩身边,也和现在没什么差别,反正自己无论在哪……都无法抵抗这些人。
粟粟偷偷抬头瞟了眼另一侧的宁聿泽。
身边的这个男人无疑是危险的,给人的感觉也和裴家几人并不一样,仿佛一头蛰伏于暗处的猛兽,而就是这么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却已经与自己……
想起那些自己主动勾引对方的淫靡画面,粟粟兀自闹了个面红耳赤,脸颊像被热水煮沸。天呢,她当时到底是怎么了?
宁聿泽早就察觉到她不停打量自己的目光了,微睁开半只眼,低声问,“怎么了?”
就见女孩子吞吞吐吐说出一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失笑,缓缓半晌,回道:“宁聿泽。”
说完这句,两人又各自陷入沉默,但这次车厢内冷肃的气氛很快被一道铃声打破。
是从来没听过的来电提示音,不是从手环发出,也并非来自轿车自带的通讯系统,其实是……
粟粟惊讶的发现,声音竟来自自己手中握着的对讲机!
她下意识目光寻向宁聿泽,只见他也一同看了过来,听闻铃声,侧了侧头示意,“接吧。”
于是她按下对讲机的一个键子,试探地问出一句:“主人……?”
*
屋里的几个男人听到对讲机内这一声“主人”,全都愣了愣。
包括本从容不迫坐在一旁的陈笙,眸子内都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
裴珩更是身子猛地一震,接着不可置信地问,“粟粟?”
确认了对讲机另一头真的是她后,裴珩立即挣脱身后的警卫,拔高了音量,“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
“我不知道,我在……我在一辆车上。”
他想起陈笙刚刚说过的话,眉头一压,“你等我三天,三天内我会找到你。”
“喂——”
裴珩再想和对面的人沟通的时候,发现对讲机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起信号中断了。
他再忍不住握紧拳头用力锤向桌面,重重一声响,连着手提箱内的现金都被震得抖了抖,这才铁青着脸转向隔座的人,愤怒地放出一句——
“陈笙,敢抢走我的人,你别后悔。”
被叫住名字的人淡淡看了他一眼,明白裴珩眼下这个态度,是准备认真参与刚才提出的‘三日游戏’了。
陈笙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仅仅看过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过半晌才慢慢开口。
“随时恭候。”
*
待裴珩和赵斯年两人离开了小院,外头齐玉的轮椅被推了进来。
“人送走了。”
陈笙轻轻“嗯”了一声,手里始终拿着那个对讲机,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玉见状眉头一挑,不解地问:“想她的话,怎么不打过去?”
陈笙没作声。
他轻握着对讲机,视线落在远处,光从窗棂照进打在睫毛下形成一片金色的阴影。
许久,他才缓缓道出一句。
“她还不知道,对讲机背后的人,其实是我。”
接着,齐玉就见这位一人之下的太子爷眼中,竟划过几分茫然。
“如果她知道这一切是我造成的……”
声音变得极轻。
“齐玉,你说她会怪我吗?”
被问话的齐玉怔然看着陈笙,思绪突然从眼前这一刻,跳跃到许多年之前。
那时的陈笙大概只有六、七岁吧。
国宴上,他明明被一众警卫和侍从簇拥着,满桌盛筵间,却反而显得像是孤身一人。
为什么会这样?
太子一句话,无数人为其卖命。他经过的地方,是最不缺人气儿的。
可为什么很多个时候,齐玉却还是常常觉得自己这位好友……
比所有人都更加孤独呢。
良久,齐玉移开目光,忽地想起之前在学生会,提起太子回陈家、棋社闭社时粟粟的反应。
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多少有些酸涩,但还是说出来心中的想法,“我猜她也很想见你,只是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陈笙注视着他,等待下文。
齐玉却只是怅然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再说。
他没有道出口的话里,其实藏了多少埋在心底的思绪呢?
便只有齐玉一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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