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杜子绪回过神来,挥挥手,「哦,拿去吧!」
「你今天怎么老是恍神?」叶郁妤跨坐在椅子上问,今天杜子绪好像不大对劲?
「嗯...我在想明天早餐要吃什么。」杜子绪笑嘻嘻回答,一点儿也不正经。
「白痴。」叶郁妤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杜子绪没讲真话,但她也不打算勉强,「你知道你的作业之后会传遍全班吗?」
此话一出,杜子绪轻不可闻地一顿,又立刻恢復正常,「我知道啊!」
见对方满脸无所谓,叶郁妤只想打开她脑子,看看这傢伙到底在想什么,万一被老师发现,被骂的可是她自己。
知道叶郁妤所想,杜子绪笑了笑,「安啦!等他们抄完我再改答案就ok了。」
她迅速联想到什么,猛然凑近自家闺蜜耳边,「你吃醋啦?」杜子绪眼睛笑成月牙状,黑色眸中,是快溢出的笑意,彷彿找到了世界珍宝一样高兴。
「智障吗?」叶郁妤撇嘴,被发丝覆盖住的耳尖微微发烫,「谁会因为这种小事吃醋。」
对于某人口是心非,杜子绪早已习惯,直接将其一把抱入怀中,和狗血小说男主角一般大喊:「放心!我最爱的人只有你!无论是作业,还是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
算了…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杜子绪,她那神经病模样自己还见得少吗?「噁心,给我滚。」叶郁妤推开她,看上去十分嫌弃,眼底却又住了一颗小太阳一样温暖。
杜子绪被推开也不恼怒,朝她调皮吐舌,模仿电视上那些大小姐一样扬起下巴,「你嘴上这么说,心里还不是超爱我。」也许是嫌不够欠扁,杜子绪又补上一句,「你这磨人的小妖精。」然后自己笑到直不起腰。
磨人的小妖精·叶郁妤:「...听说我的水壶从二楼摔下去也不见裂痕。」
「...」所以说她现在应该先跑呢?还是先打哈哈过去呢?
「你说这东西和你的头盖骨哪个硬?好好奇呀...」叶郁妤拿起水壶微笑,声音化作抓捕猎物的蟒蛇,用柔软又冰冷的身子绕上猎物咽喉,不知何时会倏地收紧,夺去其性命。
哦,外婆,你可爱的乖孙可能要和你一起去孟婆那里旅游了。杜子绪转身朝门口狂奔,嘴里还不怕死的大吼,「你这种迷你哥吉拉是会滞销的!」
然后全体师生就共同目睹朋友间青春洋溢的你追我跑...哦,更正,是坦克车对上弱小人类的单方面虐杀,啊!真是热血!你说是吧?
*
当天晚上,杜子绪失眠了。
虽然她在学校和叶郁妤玩得那般开心,但到夜深人静时,才是痛苦的真正开端,因为房里只有一个人,如在海底深处,冰冷、窒息又孤独,没有办法利用任何人事物来摆脱那烦人的奇怪思绪。
杜子绪拼命告诉自己别多想,可脑袋却不听她使唤,心底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大喊—
「一切都是你的错。」
「不是的...」杜子绪垂下眼帘,声音沙哑的可怕,她抱住头,想赶出那悲观的它,好让自己能像往常一样拾起笑容。
然而它就是不愿放过她,继续叨叨着,「如果不是你没有考上公立学校,爸爸也不用如此卖力。」它没有实体,可杜子绪却感觉它笑了,「爸爸也不是第一次因为过度工作生病了,这次得了癌症他也还在继续勉强...这是因为什么你还不够清楚吗?」它贴在耳边一样,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你还想这样添麻烦到什么时候?」
「只会拖后腿的东西,没有任何存在价值。」
杜子绪张张嘴,想替自己辩驳,又说不出任何话语...因为它说的没错。
自己总是在花钱,每天漫无目的的生活,没有任何成就,连最简单的考好学校都做不到。
罪恶感与无力感在身上层层堆叠,将她彻底活埋,哪怕是最普通的呼吸也要费尽她所有气力。
杜子绪盯着外头,很久,很久。
思绪成了散落的毛线,全部纠结在一起,无论用甚么方式想解开都只会让它们更加团结。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些甚么,脑中设想了无数个「离开」方式,可每一种都太过衝击。
一直到天色微微亮起,杜子绪才慢慢动了起来,在家人面前死亡太吓人,不如先到一个大家都找不到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