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由于上个客人路程远,导致崔自安回到百乐门时已几近十点鐘。他在外头来回走动,四处张望的寻找柳珊的踪影。
「老兄,人都散了,你还看啥呢?」
百乐门外头的绚丽灯彩一颗颗暗下。
崔自安想着柳珊应是自己回去了便骑车离去,待他骑回家门口时,仰头一望二楼的灯火果然微微亮着。
崔自安欢悦的跑上二楼,只见柳珊站在窗前眺望星空。
他走到女人身侧观察,张开了口却没出声,只因他察觉到女人不太对劲。
「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柳珊回眸。
崔自安摇头。
柳珊笑,却笑得特别卑微。
「他们说我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跟着人家选什么秀,该回家带孩子。」
崔自安轻轻抚着女人的肩表示安慰。
柳珊回首遥望这片黯淡的星空。
「他是不是也嫌弃我?」
泪珠不着痕跡的向下坠落。
「若不是如此,为何迟迟不回来找我?」
崔自安下意识的抱住了女人。
柳珊躲在男人的颈窝处哭了许久,甚至哭到忘却时间。
崔自安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除了给予微不足道的安慰,他想不出自己究竟能为柳珊做些什么。
柳珊抬起头去看男人,去看他那双诚挚如昔的眼瞳。
崔自安摸摸柳珊的额发,微微地拉起他的唇角,像在对女人说无论如何,他一直都在。
夜,他们相拥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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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瑢生送童大志去车站搭车,刚进家门就见女儿正在拆读桌上的信封。
「爸爸,你看。」
权偌清将一张信纸递给权瑢生,「这是妈妈写的。」
权瑢生接过信纸端详一番,「是的,是你妈妈写的。」
那是他上战场没多久秦淑媛寄过去的。
信纸的内容是关于母亲重病妻子怀孕的消息。
权偌清又拆了一封信,但这回面露狐疑。
「爸爸,这画的是甚么?妈妈画的么?」
权瑢生盯着信纸上头粗糙的线条说不出话。
权偌清又立即拆了好几封信,「怎么每一封信都是用画的呢?」
并将信纸摊开给父亲瞧。
除了两封秦淑媛书写的信,其馀的信纸内容皆是杂乱不明的手写绘图。
权瑢生手指轻抚着上头残留的木炭痕跡。
他知道是他,那人是不识字的。
权瑢生细细品嚐起每一张信纸上头的图案。
他将他离家这段期间发生的事情全数绘出来,右下角还註明着自己的名字,若不细瞧,很容易被人给忽略。
「清儿,洗澡了么?」权瑢生问。
权偌清摇头,「我正打算去。」也不再执着于信件的事,抓着功课本就上楼。
权瑢生将信纸完好如初的收回信封,触碰着信封上头熟悉的笔跡。
那人这辈子就只学会六个字。
不知为何他笑了,好久没笑的他,笑得分外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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