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带着一种闹中恬淡之感。
琴宿见那适才钟离道用的紫龙很是特别,便打着:"阿离那个龙是如何变出来的?"
钟离道笑道:"之前去北原烛阴见那附近还有一条幼龙被仙门人士准备扑杀,魂魄要被当地恶鬼吞食,顺手救了,他却一路跟着我入关,只好养着了。"
说着左手黑龙麟护腕一阵紫雾冒出,钟离道声调平淡带着警告意味,道:"没让你出来,下去。"
那雾气像是一个被太后骂的小皇子,自己身份在龙族老高贵了,一下委屈巴巴的又消失不见。
琴宿打着:"他很久没出来了?"
钟离道道:"他换算成人的年纪才六岁,刚刚在古刑林玩无头尸鬼玩上癮,现在还没静心。"
琴宿想适才飞上天射出九鹏剑时他帮了大忙,打着:"让他出来玩玩吧!我还没谢谢他,他叫什么名子?"
钟离道用左手打个响指,一条雾气形成的黑麟龙身环住他,看不请全貌,道:"尚未取名,这里空间太小,我们出去。"
说完便拉起琴宿的手,掀开帘子,从行驶的马车上跃下去。
琴宿感到脚下踩着坚实的物体,一条黑龙在他两脚下现行,一甩尾,载着他们往天上腾飞而去,三娘的马车变的很小很小,阡陌田野是切割成的方糖,不少农人抬头惊呼着看他们,几隻鸟儿窜过他们身边
那龙麟乌黑紫金,鲸豚般背上宽度也就仅容两人站立,载着人飞的摇摇晃晃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幼儿,在阳光下反射出墨玉的色泽,适才古刑林昏暗看着是紫麟,随着光线折射出不同的光泽威武不凡,钟离道黑靴踏在龙头上,琴宿摸摸龙身打着:"这小朋友生的真俊。"
钟离道笑道:"他就是爱玩而已。"
那条小龙甚有灵性,似乎知道琴宿在称讚自己,呼鲁鲁的叫乐的快速往上攀飞像是要展现自己纯正血统,脚下猛然一偏钟离道撞在琴宿胸口,琴宿连忙伸手揽住他,两人靠的极近,琴宿将手臂收紧,钟离道整个人紧紧贴在他胸前,两人发丝被狂风吹的乱飞,发尾交缠。
风光明媚,风吹过耳边自成一曲恬淡怡然之调,钟离道差点被自己养的这条没心没肺、见猎心喜的小龙翻下去。
钟离道靠在琴宿怀里,闻到他身上有股太阳晒过乾爽的味道,见他眼神中彷彿藏着无欲,道:"琴哥哥,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你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要是有甚么难过或是烦扰可以同我说说,我希望能多帮你分担好吗?"
琴宿从钟离道身后搂住他腰间,下巴架在他颈窝,右手伸到他面前打着:"以前我在雪山山门,有一阵子过得很难受......想要一死解脱的那种难受......解脱的意念不断盘绕,连我自己都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有一次痛苦的发狂,撞塌师父设下的石林,那时候师父问我为何如此,我看着他不敢说实话,因为我知道自己活着就是赎罪,我怕我连这样的惩罚都做不到,我怕的不敢对自己说实话,说,是的,我不想在面对了,是的,我又怕又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琴宿打的手势还是很稳,没有因为回朔过往而带有想要悲悯自己的乞讨,他即是现在沦为一界凡人,还是不会去做凡夫俗子想从外界得到认同感的表情,钟离道想像他说这些话时的音调会是低沉带着沙哑,犹如山风从谷中低吟,虽然悲伤却不烦困,真实却又隐忍。
这样打手势有个好处,耳边呼呼的风声会吹散声音,这样不但能靠得极近,还可以清楚传达自己想法,琴宿又发现当哑巴的好处,心里偷得一点愉快便将他抱的更紧,钟离道抓上他的左臂,感觉对方心跳咚咚声平稳强健,钟离道知道琴宿不是那个意思,却不断期待对方更多的回应,当动心起念时,自己又必须扼杀那些疯涌而出的情意。
"清平君上善若水,对任何人都是如此,他始终把我当弟弟,仅此而已,我是魔族,他是仙君,这就是高墙,永远都不可能跨越的高墙"
钟离道一直反覆提醒自己,以免琴宿给予自己一点点的好会扩散太多深层的渴求。
旁边云朵被小龙的风劲私成一条条棉絮。
小龙在雪白的云朵间穿越游走,长长的尾巴上三角状的尾鰭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琴宿觉得自己太蠢了,为什么这么久才发现阿离就是那个自己心心念念之人?
他一直希望见到他,好好看看对方的长相,告诉他自己下山了,还找到一份临时工,自己在寒山水云观有一间小屋,以后他们可以不必在隔着思过墙对谈。
我想见你。
这是琴宿埋藏好久好久的思念。
琴宿有好多话想多他说,也满腹期待对方告诉自己这几年过得如何。
琴宿打着:"雪山山门的石林被我撞塌了,师父又用仙法化了一座高墙,抬头向上望去,一路延伸到天际像是没有止尽,师父说如果我有天能越过这道墙,我就能下山了,有天我看着墙发呆,想着怎么可能跨越啊这墙简直长到云里面了,在一个满天星斗的夜里,墙的另一头有个人问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么寒冷的雪山山顶,我没办法说话,就敲墙面,那人居然听得懂,我一开始以为我一个人待久了神志昏聵,心里想着什么就敲什么,对方都明白我心中所想,每天他都在月上树头时来到墙另一头,他是个很健谈风趣之人,他说自己是半个修仙人,雪山灵力丰沛幽静安然很适合清修,我那时候并没有多想,只道是有个人陪伴我度过这漫长的刑期。"
"他每天夜晚都要来修练,他告诉我山下的见闻,四海八荒的风土民情,还有他对每件事情的看法,我越来越期待他出现,总是早上修练,晚上跑到墙边等他,日日都希望快点夜幕,我没看过他的长相只能隔墙听到他有些高亢的语调,有天他说自己必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说如果有天我越过高墙,他有幸活着,就来找我,我问他他要去做甚么?我想帮他"
"他只是不断说着,你跨过了这座高墙,我定来寻你......那天夜晚后,他再也没出现,我很害怕没几会见到他,于是在他离开的第三天,我整个人焦虑不安,害怕他出了什么事,最后撞向思过墙,想着既然我这辈子都跨不过了,那就硬碰硬吧!那时看着那座高墙反覆想到八个字,思君成疾,药石罔效。"
思君成疾,药石罔效。
这八个字敲进钟离道心扉,他指尖微微发曲起,眼神飘忽。
琴宿看不到钟离道的面容,两人贴在一块,琴宿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浑身僵直,呼吸有些粗重,心率比平时快。
琴宿温温的气息喷在对方的颈窝上,打着:"想来可笑,我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长相、家住何处、身世背景,我偶尔会喊他小兄弟,他会喊我大哥,除了知道他年纪比我小,我对他一无所知......等到他离开后,我站在墙那边怎么敲都无人回应时,我才明白,我真的很思念他。"
钟离道微微侧头,两唇几乎碰到一起,钟离道左手臂压在他臂弯上,两人右手十指相扣,此情此景,钟离道想到眼下能与琴宿耳鬓廝磨,心里一阵酸楚,希望一直这样被琴宿抱在怀中,彷彿能这样与他执手白头的错觉,寒山白木枯黄的萧瑟景色随之映在眼前。
两人没在交谈,山林树叶被强风打的乱转,地面树枝小石子打在天江江面,打出一个一个涟漪,小龙缓缓降落在水云观前面,甩甩头鼻樑在琴宿肩膀蹭了蹭表示好感,钟离道左手举起,小龙身型渐淡,化作一股紫烟消失。
天江波光粼粼,水云观外栅栏还是一如往昔的被风吹的摇摇欲坠,天上白云浓浓重重,把静謐的寒山勾出鲜艳的色调。
小屋前面,两人对视。
琴宿凝视他,扬起嘴角打着:"我在雪山山门时,心里一直当你是家人,能在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小兄弟。"
揭穿时两人都一样平静。
钟离道站在他面前脸色有些苍白,下唇微微颤抖,看上去几乎是绝望的凄凉一笑道:"抱歉,可我对你的喜欢,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如果在坦白后必须接受对方的拒绝,那不如一直不清不楚的拖下去,往后的疏离都比直接的切断来往好,钟离道不知道哪个更让人痛苦,但至少两人相处的回忆都能成为自己继续活着的动力,这样就足够了。
钟离道知道琴宿对自己只是手足之情,非男女之意,可是自己却无法接受,他一点都不想要跟琴宿当兄弟,一点都不想。
钟离道从第一眼看到他,到隔着高墙与他每夜对谈,便心悦之心情愫暗生,琴宿对他的语气,总是带着温和包容、顺从和煦,像是兄长对弟弟一样。
钟离道把一生的勇气都用在这次上面,他知道自己让琴宿失望了。
琴宿看着他,面色平淡到读不出情绪,彷彿回到百年前那个从天而降的清平君,永远透着清淡无欲的气质。
有求皆苦,无欲则刚,仙君本无情无欲,一朝落凡尘,道心不改,放鹤归山。
钟离道走进他,进到两人几乎贴在一起,他低声道:"永别了,大哥......清平君......"
钟离道右手掌心贴在他胸口,左手轻抚他面颊,闭上眼,薄唇吻在他嘴角上,琴宿垂眼看着他眼眸,两手垂在身侧,始终没有任何动作,钟离道伸手抚平对方衣襟上的皱褶,缓缓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寒山。
天上云比琴宿身上的旧道袍还要雪白,天空蓝的让人炫目,天江缓慢寧静流动,连水下鰷鱼们都游的无声无息,随着河床上石块与天上倒影争着一股欢快。
琴宿对着寒山茫茫薄雾,不知所措的木然呆望,阿离,我是心悦你的,此情此心却来不及传达,斯人已远。
五个月后,二月十三日晌午,寒山鐘楼。
琴宿跟往常一样,为了避免衣衫在工作时损坏,他在春寒料峭的二月,把上衫折好放在板凳上面,光着膀子,右脚踩在梯子上,左脚掌抵着墙面,稳住身形,提着漆桶拿着刷子,开始上下将鐘楼重新上漆。
自从钟离道走后,他们始终未在联络,寒山现只有琴宿一人守鐘,他也听闻外界发生几件大事,丹阳坛掌门岳百川宣布退出四象变之盟,并于二月二十日邀请各派到翡翠谷议事,水云宗洪志恩将警鐘连同寒山地界卖给候仙府,并于二月十四日派人实施移交清点的程序,这件事便跟琴宿关係密切了。
琴宿接到尚渊传来的消息是在去年底,他便开始赶在十四日之前把所有的环境重新整理翻修一遍,栅栏、围墙、楼梯、屋顶、窗框都打掉重製,今日上完漆就大功告成了,他很满意自己的木工装修成效,想着这算是为自己在水云宗的打工生涯划下不错的句点。
休憩时他看着天空发呆,想着父亲母亲、两位大师兄、师父,命运给了每个人各自的选择,每个大道最终都是殊途同道。
琴宿这几个月夜晚躺在瓜棚架下,不断回忆跟钟离道相遇、认识、对谈的每一个片段,那时候在思过墙边上,曾经一度可惜这么了解自己的人是个少年,自己为什么惋惜呢?
或许早就心悦于他。
阿离是君主,但不管对方身分如何,喜悦或是悲伤、欢愉或是抑鬱,种种心情都想要与之分享,希望对方永远顺遂快乐,情意悄无声息的蔓延却不自知。
琴宿门心自问,他自己撞塌思过墙内心深处不就是渴望找到那个小兄弟,好好看看他,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肯跟如此失败、绝望、一心想自戕的自己说话,阿离这百年来不断默默的付出,爱着一个人,爱的戒慎惶恐,爱的如履薄冰,阿离怕自己嫌弃他是魔君(老实的琴宿再度忽略两人皆是男子)觉得他噁心所以不断观察自己反映,自己却总是一次次让阿离伤心,一次次毫无表态,琴宿才知道,自己真的做的一塌糊涂。
琴宿得知十四日钟离道肯定要亲自来清点移交清册后,就下定决心抓住机会,好好跟他谈谈。
完工后,琴宿打了一盆水擦擦身子,放下木桶,转身披上衣衫就看到山坡下一个披着忍冬暗纹刺绣的锦袍,着紫裙围着白兔围脖的女子迎面而来。
那女子笑着朝他招手道:"呦!琴道长,你这屋顶修的真不错,要不改行当木工算了?"
琴宿转身系好衣带,笑着打着:"三娘!好久不见了,我这不是在等着移交给候仙府的小庄主吗?"
三娘走上来,琴宿把放在板凳上的锤子、鉅子拿起来,用一块布擦去粉尘倒了杯茶给她。
三娘很随意不拘小节,即使许久不见,也不会给人带来生疏的压力。
三娘坐在那张板凳上,她像是冬天跑出来晒太阳的猫儿,瞇着眼打量院子一地的木条、五桶漆桶、一张新製好的茶几,等等地上一个木盒里面一堆不同木榫木钉。
外面的草地被修剪的十分整齐,杂草都拔掉了,阳光洒下来就能把寒风赶跑,三娘觉得这个男人即使不再是清平君,他脚踏实地的工作、尽心尽力的低头锯木板的样子都有一种稳重可靠的魅力,待在他旁边十分有安全感。
三娘见他温吞缓慢的敲钉子,有点不好声色严厉的指责对方。
琴宿知道十四日这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他看到故人自是十分高兴的,笑着看三娘打着:"阿离都还好吗?"
三娘似乎很意外他居然先提到钟离道,有些怀疑又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琴宿几缕发丝散在前额,他将木簪取下来重新束发,打着:"怎么了吗?"
三娘将喝了一半的茶杯握在掌心道:"我以为你不会想在提到君主,不过既然你先提了,我也不用怕尷尬,道长,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谈,关于钟离年、女帝还有一枚东沙御军钮,我知道你不会聊天,我说你听可以吧!"
琴宿正在想一个聊天的开头,像解释月晕而风、础润而雨的自然现象就不错,不过三娘已经先扼杀他精心准备的开头,他便很专心的听她说。
三娘道:"女帝是个很心高气傲的女子,她跟钟离年的感情得不到父亲摄政王的认同,两人就私奔到中原,后来女帝怀孕,钟离年失踪了,女帝带着孩子找不到他,而且因为常常在仙门附近打探消息惹得被人追杀,摄政王跟我找到她时,她说把孩子藏起来了,但那时候女帝身受重伤意识不清,没说藏在哪里昏迷不醒还一直喊着钟离年的名字,她三天后就去了,摄政王以找到君主为前提对仙门开战,当年大战前夕,四象变之盟并不清楚为何地处沿海的魔族要突然进犯中原,摄政王一直隐瞒这重大隐情,包含对自己的亲信姬氏一族也未透漏,仙魔本就长年不睦,只是中间夹着人类,两边各自安生也不想先引起衝突,犯眾怒,当年摄政王爱女心切,一心想寻得皇孙,不固内部长老反对执意开战,我对钟离年并不了解,可是我不认为这样对待自己妻子的男人会有多好,我对君主除了有君臣之礼,我心里也把君主当成家人一样,魔族跟人类的皇族不太一样,族人虽少,但互相关係联系密切,君与臣休戚与共,君主是个善良正直之人,他喜爱人间,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一点委屈。"
她举起杯子才发现没茶了,琴宿拿着铁水壶帮她倒满。
三娘道:"朱明你看过吧?他很欠揍爱偷懒,就是个小机灵鬼!以前他是姬宗臣的手下,因为怠忽职守在一个雨夜把姬将军的弟弟弄丢,还让敌人夫人杀死在床上,那时候姬将军气得要杀他,朱明事发当晚立刻连夜逃到候仙府,最后还是君主出面保住他小命的,君主是这世上最温柔善良的人,他跟女帝很像,总是不动声色的为属下着想,表面上对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其实比谁都还上心,那天他把你送回水云宗寒山时,我跟朱明都笑着说要改口喊你东沙駙马了,结果!"
最后两个字像是县令拍下惊堂木,喝道:"斩首!"
琴宿总算明白三娘提前一天来找自己,是为了五个月前,自己很像书中要跟自己兄弟结拜,结果兄弟换了女装恢復真身说要跟自己拜天地,被自己一口拒绝后对方娘家抄兵器要来砍死自己这个渣男。
姐姐提刀要帮在夫家受欺负的妹妹讨公道的气势!
虽然凶狠但琴宿却感到很温馨的笑了。
事实上也是这样没错,娘家人都是战斗魔族,一般人还没本事接这门亲事,琴宿这回可是古今第一人。
第一个因为退掉皇家亲事被娘家砍死的人!
琴宿拜钟离道所赐能活着跟三娘对话,否则三娘已经一刀剁下他狗头,回去掛在候仙府墙上以儆效尤,敢欺负君主就是这个下场!
琴宿打着:"我是很喜欢阿离的,真的!"
三娘认为琴宿还在坚持兄弟情谊,面色凝重道:"我看这种喜欢还是算了吧!我族有个圣物名东沙御军钮,除了女帝以外唯有持有此物之人能号令魔界三军,而以往都只有駙马或是皇后可以持有,因为他同时代表对君主至死不渝的忠贞感情,才会把此圣物给另一伴。"
她是要拿回方印。
三娘道:"我不知道钟离年用什么手段骗得此印,我想你救的那人就是钟离年,他个性狡诈无耻,骗了女帝感情骗方印,所以对方在死前才会把方印给你,还说什么以后要把女儿嫁给你.....哈哈,钟离年连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真是没救了,还好他早死了,不然我见到他一次杀他一次。"
她语气认真又兇残,恨不得将钟离年挫骨扬灰。
琴宿拿下方印,将那枚圣物握在掌心,若有所思的看着三娘。
三娘虽然想骂人,不过还是因为对方是君主心上人,而且道长人也不坏,用了很婉转,替对方找台阶下的语气道:"道长,我们本就不同立场、族群,你在人间久了染上人们三心二意表里不一的习性,我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君主喜欢一个人可以心悦千年万年至死不休,跟女帝一样性子,你既然对他无心,那请把圣物完璧归赵,以后不要再见君主了,至少让时间冲淡一切,大家好聚好散,麻烦你了。"
琴宿打着:"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阿离为我做的一切我是无力偿还报答了,但有些事情我还是想亲口对他说,所以,这枚方印我暂时不能还你,抱歉。"
三娘面目沉沉盯着他,道:"琴道长,我以前从来没称呼钟离年駙马,因为我觉得他配不上我的女帝,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君主有多喜欢你,你可以不回应他,但请你永远别伤害他,三娘不只是君主的属下,更是一方郡主,要上天庭诛仙是不可能,不过要覆灭一仙门还是做的到。"
一阵风吹来,板凳图纸被吹的不断在空中翻腾,琴宿连忙过去一手把他捞回来,用一块石子压在纸角上,桌面上还有一支毛笔,在一大叠空白图纸上滚来滚去滴了几滴墨汁。
三娘眼神不断露出质疑、考虑、更多是审视对方,她暗紫色的裙摆边上有着细緻的紫藤古纹,一袭低调奢华衬出她本就高贵的血统身份。
琴宿笑着打着:"放心吧!我只是心里有话想当面对阿离说,我没有恶意。"
三娘闭上眼睛,两手中指按着太阳穴,低头吸一口气,接着呼了一声,放下茶杯,起身拍拍裙摆灰尘,拱手道:"打扰了,告辞。"
琴宿打着:"路上小心。"
三娘往前走出篱笆,停住脚步,转头意味深长的凝视他,兔毛挡住她美艳的侧脸,琴宿眼神依旧犹如明镜止水,看不出高亢或是忧愁的情绪,她眼眸一股紫气闪过,袖口下指尖缓缓放松开来魔息在指间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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