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东风拂过,吹皱悲伤。
"师父,师父我要找师父......."
衣冠端庄的青年蹲在回廊旁刨土,他表情木纳眼神呆滞,手铲着泥土将衣摆靴子弄得脏兮兮的,姬宗臣缓缓走过来拉起他道:"师父不在土里,过来,乖,哥哥帮你洗干净,手怎么划破了?痛不痛?"
这里唯一的缺点就是位落在山风口,每日的山风吹的他头疼。
郎英杰任凭自己兄长带着,坐在竹椅上发呆,姬宗臣帮他打水擦手,看到他右手掌心给树枝划一道口子心疼不已,却不敢制止他,深怕弟弟遭受到打击后疯的更厉害。
姬宗臣帮他包扎好,道:"英杰想不想画画?画师父好不好?"
"师父"二字触动对方神经,郎英杰跳起来兴奋道:"好!师父一定会很开心的,我还要画潇湘剑,这柄剑通体翠玉,跟师父一样好看!"
他开心的往书房的方向走了,姬宗臣已经掌握跟弟弟沟通的诀窍了,只要把事情往那个人身上带,弟弟就仿佛突然好起来了,好像从来没疯过,起初他的不甘、愤恨,看到郎英杰疯癫举止时的悲痛、悔恨,到现在都化成中止哀伤的句读。
姬宗臣看着竹叶摇晃,笑中尽是嘲弄道:"哈哈哈,你看到了吗?你的好徒弟哪!本将军为了东沙魔族百死不惧,我唯一的弟弟却因你疯魔也不愿认我!"
他仰天长啸,震得竹叶被狂风卷上九重天,忠君剑嗖的飞到他手中,姬宗臣霍的剑锋挥出,一排竹子段成七八截!
竹子被打断,不远处一个女子提着菜篮走来,见状差异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前几天郎英杰拿了她卖的杠头被其他摊贩抓住痛殴一顿,人家主人都还未发话,要不是女子前来阻止郎英杰就要被王八拳打死。
姬宗臣自己发泄怒火才乱劈砍一阵,怕吓到对方收起忠君剑,道:"程姑怎么来了?"
程姑是个年轻寡妇,丈夫战死后就独守老家,住在三山脚,算是姬宗臣的邻居,个性柔顺善良,她提起菜篮笑道:"我做了一些好吃的想来给你们。"
姬宗臣道:"麻烦你了。"
两人到竹屋内,姸儿取出杠头切成四块,取出一瓮汤,问道:"英杰呢?"
姬宗臣道:"我去喊他来。"
一会儿,郎英杰头上插着竹叶,笑嘻嘻道:"我画了师父喔!"
他抓住一张图纸,上面一个土豆,旁边画着红花,看上去难看万分的人像,姬宗臣温和道:"真像,师父看了一定很开心,英杰真厉害。"
程姑看到郎英杰疯癫,心疼道:"英杰的病有好些了吗?"
姬宗臣摇头,叹口气眼神写满无奈疲惫,郎英杰自己拿起饼丢到汤里面泡软,用筷子戳着浮沉的饼也不吃,就只是想玩食物。
程姑道:"若是找来师父以前随身事物给他会不会好好1些?"
姬宗臣道:"以前发生很多事情,战乱不断,东西早就不见了......."
程姑思索一下道:"或是师父以前喜欢的东西?"
姬宗臣道:"我对那家伙一点都不......等等!"
他豁然站起身,郎英杰吓了一跳,缩到角落,程姑抚着他背脊安慰他没事不要害怕。
潇湘剑被楚子敬带回天宵派,以前在黑蝠门他最爱无关风月强自悲伤的弹琵琶,要不找琵琶来?
此物对弟弟因果关系太薄弱,最好是潇湘剑,剑如其人,潇湘剑跟那人十分相似,这是最好的遗物。
姬宗臣道:"在下有件事情想请程姑帮忙。"
程姑疑惑道:"怎么了吗?"
姬宗臣道:"我必须出趟远门,想请程姑替我照顾英杰。"
程姑道:"嗯,这没问题的,不过你要去多久?那英杰到我那住吧!我就说是我远房亲戚的弟弟。"
姬宗臣道:"多则半天少则三个月,我会尽快返回的,还要麻烦程姑了。"
程姑道:"不麻烦,英杰可以同我上街卖饼,英杰,来姑姑家玩好不好?每天都有杠头吃喔!"
姬宗臣为弟弟擦擦嘴角粉渣道:"英杰,哥哥不在家,你要好好听姑姑的话,可不许乱跑闯祸了,懂吗?"
郎英杰茫然的看着他,用筷子敲击碗缘咿咿哑哑唱着不成调的小曲,看着程姑裂嘴哈哈笑唾沫从嘴角流下。
翌日,姬宗臣收拾行李就离开三山,程姑看着他消失在竹林,对蹲在地上数蚂蚁的郎英杰叹道:"姬将军把你藏的隐密,倒是让我好找啊,英杰,过来吧!我们去做五行饺子,有很多颜色可漂亮了,想不想看?"
郎英杰抬头木然的看着她,程姑弹个响指,面前凭空变出一只兔子,眼睛还有两圈黑轮,跳下来嗅着郎英杰的靴子,他看着觉得可爱,笑起来脸颊深深的酒窝像个大孩子抱起兔子,摸摸柔软的毛道:"哪里有好多颜色的饺子!我要看!带我去玩!"
程姑眼中闪着浓厚趣味,拍拍他肩膀道:"走吧!我带你去玩!"
郎英杰整日抱着黑轮兔子到处闲逛,程姑并没有带他回到镇上,她把竹屋方圆五十里加强防护网,巨大的隐形大网笼罩住,防止外人进入,郎英杰身上被下了追踪咒,几日后,桌面摆了两盘五行饺子,有白、绿、黑、红、黄放在盘中好看极了,郎英杰放下黑轮兔子用筷子去戳他们,又夹里面的白菜馅喂给兔子吃,程姑道:"英杰乖乖的跟小兔子玩,给他想个名字,好不好?"
郎英杰捏着兔子耳朵道:"名字,要想名字。"
程姑道:"嗳,要想名字,姑姑出去一下,你别乱跑。"
她摸摸对方的头,独自往山涧走去,巨石从绿水凸出,瀑布冲刷奔流,水气形成淡淡的彩虹,她飞身跃到石上,转身面容从平平无奇的农妇变成美貌艳丽的女子,如此身手容貌哪里是什么城镇中卖杠头的年轻寡妇呢?
女子盘坐石上下方水面形成一个旋涡,逐渐浮出姬宗臣高大健壮的身影,他正在一座黑红交错的巨大火山口,旁边匍匐着阴暗放着红光的鬼怪,姬宗臣眼神警惕环伺四周,抬脚往山口走去。
女子叹道:"姬将军你真是大胆,若是你死了我可要继续照顾你弟弟了,我这会儿还没成亲倒是多了一个大儿子,府上还有一个姑娘没能独当一面呢!你啊!"
她坐了大半天,接着静坐修练,到了傍晚返回竹林时,没看到疯癫的郎英杰,只见一个黑衣广袖,俊美无双的青年跟一名白衣俊雅的男子并肩于屋前。
女子上前行礼道:"三娘参见君主,仙君,君主怎么亲自来了?嗯,是以洁告诉您的?"
钟离道垂眼,面上虽然在笑但很明显根本不愿意来淌这混水,琴宿温声道:"英杰变成这样我亦有过,心中对于此事过意不去,寻访名医却无法子治愈英杰,经过此地想来看看他。"
钟离道道:"他哪里是什么病,就是心魔造成,若是他自己不愿从悔恨中清醒谁都帮不了他的。"
三娘道:"君主说的是。"
琴宿道:"我去看看他罢。"
三娘引着他们入内,郎英杰仰面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兔子竖着耳朵,动动粉红鼻头看着陌生人,钟离道道:"看来他过了挺好。"
琴宿走过去探他脉搏,试探对方灵力,均无异状,三娘请唤郎英杰,对方翻个身靠在桌脚继续睡,三娘跟钟离道对视一眼,钟离道牵着琴宿走到外面,琴宿道:"他并无受伤,灵力运转正常,看来对于楼潭主孺慕之情,师徒之缘深厚,即使事隔多年,仍是割舍不断才造成心魔根重。"
钟离道漫不经心道:"你什么坏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这跟你什么关系,因果相同,事事相近,这是姬宗臣跟楼璟翔两人仇恨害苦郎英杰,你怎么可能化解的了。"
琴宿搂住他侧头亲吻他耳垂道:"阿离这件新衣真好看。"
钟离道靠在他怀中笑道:"你喜欢我天天穿给你看。"
琴宿趁机靠在他耳盼道:"好阿离,你这能聪明肯定要办法的是吗......"
钟离道正在情海中浮沉,浑身燥热,正扯开对方白衣想幕天席地温存一番,在野外更有特别情趣,一听到对方又是要他帮忙,脸一沉推开他,转身拂袖,再度被琴宿拉到怀中。
"怎么,生气了?我的好夫人是谁惹了你不开心,告诉我,本驸马替你出气!"
钟离道想挣脱他怀抱却是无法,冷哼道:"他们的恩怨纠葛你参合什么?是,一个大傻瓜欺负我,你怎么不去照照镜子好好打他一顿!"
琴宿听他语气是真的不高兴,抱着他道:"阿离,姬将军忠心耿耿为了东沙魔族付出一生,如今唯一的弟弟却疯癫不认他,英杰以前是个仁义少侠,无端被卷入仙魔恩怨,毁了大好前程,回首仙途梦成空,至少做个平凡人快快乐乐也好啊!"
钟离道道:"他现在不也无忧无虑,天天向上么?我看不出他有什么烦忧。"
琴宿被他堵的无法辩驳,只好道:"姬将军去寻访材料铸造潇湘剑,真的有用?"
钟离道挣脱他道:"谁知道,潇湘剑是昆吾美玉制成,其中混合火山泥矿,还有其他五十一种珍稀材料,姬宗臣就算有火山泥矿又如何知道怎么铸造假剑?你这么在意他就去帮忙找好了!放手......唔......"
竹林中升起白雾,围绕在纠缠身影。
在竹林这种随时会有人闯入的野外,特别有种疯狂的刺激感,琴宿在他耳盼沙哑的喊道:"阿离......我心悦你....."
钟离道抱紧他道:"我也是......."
琴宿道:"告诉哥哥怎么铸剑好吗?嗯?说了夫君就疼你。"
钟离道气急败坏道:"你!你爱做不做!"
接着一把大力推开他,琴宿握紧他双手手腕,把他压回竹叶堆上柔声道:"阿离,英杰以前当你是好兄弟好朋友,若是见到潇湘剑可以好转,以后我再也不提这事了,你就帮帮他吧!"
钟离道膝盖撞向他腹部迫使对方退开,起身抓起黑衣,琴宿三句不离郎英杰,两人成亲后难得有机会独处游山玩水,行经三山,琴宿得知这几个月三娘派陈以洁处理内务,自己来这里装成寡妇程姑,暗中探视郎英杰状况,而她心细如发,知道驸马始终担心疯癫的郎英杰深怕他会被仙门人士追击,他是东沙血统以往杀了不少魔族,是魔界大将军姬宗臣的弟弟,姬宗臣可没少得罪过修真人,郎英杰在中原闯祸不断,可是仙魔两道都不讨好,遇到谁都会被砍,若是无人照顾在外面不用一天就被乱剑砍死大卸十八块。
钟离道低头系上腰带,心中气闷到委屈,心上人心中装了天下苍生,对于自己私事从不在意,不然多年哑巴他怎么不去医治?现在自己也变成他的"私事",眼下对于郎英杰却是这么上心,冷声道:"你就成亲当晚是真心实意的,罢了,我这就去写下办法,等等让三娘备车今天就回府。"
琴宿极少看他对自己生气,以往钟离道是不敢,现在名正言顺,实在忍不住,想来他这个东沙君主号令各方部落,谁敢顶撞一句当天整个部落就会从地图上消失,他这个混世魔王这辈子的迁就委屈,低声下气全部用在琴宿一人身上了。
琴宿低声道:"我不管何时都是真心想跟你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
钟离道听他软语道歉,气登时消了一大半,气恼自己没出息,看着对方深情的双眸,对于琴宿什么事情都无法狠心拒绝,叹道:"你这寰宇殿下当的真辛苦,事事都要管得,应该转去当天官,包准接不完的祈愿,天天忙的脚不沾地。"
琴宿笑的靠近他道:"还好我不是天官,不然我怎么有机缘遇到这么贤能聪明、武功盖世、俊美无双,文武双全天下第一的魔君。"
钟离道气笑道:"少来这套,没用!"
琴宿看着他,心中无限欢喜甜蜜,拉过他手低声道:"原谅我吧!好阿离,好君主,好夫人。"
琴宿亲着他耳垂嗓音沙哑道:"阿离,阿离......我好喜欢你......"
钟离道忘情搂住他回应:"夫君......唔.......我也心悦你......"
远远走来一人笑着喊道:"这里有两个傻瓜哈哈哈哈,坐在脏兮兮地上的是傻瓜,哈哈哈嘻嘻嘻!"
那嗓音一起,钟离道整个人被吓疯,堂堂一个君主在野合被撞见颜面扫地!简直不能在更羞耻,浑身一震,琴宿眼急手快拾起竹叶片射出,郎英杰头一歪倒在地面。
琴宿温柔的替钟离道整理干净,才自己穿戴好,要去抱起昏倒的郎英杰,一旁的钟离道沉声道:"不许抱他!"
琴宿温顺道:"好,不抱他。"
想着:"以前没发现,现在才知道阿离是个醋坛子。"
钟离道见他眼眉带笑,神色尽是浓情密意,道:"想什么呢?是不是心里骂我心眼小没度量,爱吃醋?"
琴宿挥手,竹叶团包覆郎英杰浮在空中,道:"没有,别多想。"
钟离道道:"哼,撒谎,你明明就觉得我爱吃醋,我就爱吃你的醋怎么了!"
琴宿牵着他手道:"是我爱吃阿离的醋,我才是醋坛子。"
听到对方软语哄着,钟离道这才满意道:"就是你不好!算你有自知之明。"
两人带着郎英杰回到竹屋,三娘很贴心的递给君主热汤喝,钟离道白了她一眼没说话,郎英杰抗击打力跟往常一样好,一下醒来茫然道:"我在哪?"
三娘恢复"程姑"的样貌道:"这两位是你哥哥的朋友,来,喊君主!这位是驸马,快打招呼要有礼貌。"
郎英杰头上插着竹叶,像个风标转来转去,蹲在椅子上道:"他是谁啊我又不认识,君主是什么东西?驸马是什么马!不叫!"
琴宿温言道:"英杰,你过来。"
郎英杰看他俊雅的面庞,绕过笑容冰冷的钟离道,琴宿给他服下养心丹,接着点了他几处灵穴,郎英杰嗷嗷叫了几声,躲到三娘身后抱住她手臂弱弱抗议道:"姑姑,坏人打英杰!这是什么东西好难吃!"
三娘给他一颗糖道:"那是对你身体好的药,吃糖就不苦了。"
钟离道揶揄道:"三娘很有照顾小孩的潜力呀!"
三娘笑道:"君主生个小皇子,属下自当照顾的,千万不要客气。"
钟离道跟三娘常年相处,互相了解对方习性且均是能言善道,调侃人的功夫不相上下,被噎的脸颊绯红,内心有鬼,总觉得三娘看自己的眼神知道适才在竹林之事,扭头咬着下唇思忖什么。
琴宿道:"姬将军要的铸剑方法如何告知他才好?"
他们不想惊扰姬宗臣,毕竟对方总是默默偷酒送君主,自己血洗翡翠谷的滔天大罪被君主一力承担,才使得自身得以安全,却是没脸见他们,钟离道将一本书册放在桌面笑道:"程姑这么七窍玲珑,聪慧机敏,自然知道该如何使得,何须驸马费心。"
真是睚眦必报啊君主!
三娘行礼道:"君主跟驸马新婚不久,这等小事交给属下办即可,不用担心。"
钟离道看了琴宿一眼,示意可以离开了,三娘送走他们,琴宿远眺三山,凝视一会儿,肃然摆手念了咒文,千盏幽兰星子撒在空中。
半年后,一柄仿潇湘剑放在郎英杰面前,除了毫无灵力不会认主外,其余部分跟真的毫无二致。
"师父的剑!师父呢!你找到师父了吗?"
郎英杰抱着潇湘剑蹦蹦跳跳,兔子阿叶见到自己平日位置被一柄通体翠绿的剑取代,哀怨的跺脚,跳到郎英杰脚边讨抱。
姬宗臣道:"师父去很远的地方,你乖,去旁边跟阿叶玩。"
姬宗臣对程姑道:"多谢你照顾英杰,我身无长物实在无法报答,请受末将一拜。"
说着单膝下跪,程姑心里感慨,姬将军一生高傲自负,骋驰沙场,没有任何弱点破绽,遇到楼潭主便跟此人纠缠一生,哪怕故人已矣,仍是摆脱不得,唯一的亲人根本不认他,姬将军只对君主行礼,为了弟弟别说低头,去死都不会说一个不字,兄弟之情,如同陌路,让人同情。
程姑拖住他手臂道:"你别这样,我只是一个无知寡妇,也不懂你们的事情,什么道士法术,英杰是个苦命孩子,就像我弟弟一样,我怎么不会对他好。"
姬宗臣起身道:"可惜你丈夫离开的早,否则我一定跟他结拜兄弟,当你是我弟妹,以后大家彼此照顾也是好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程姑道:"明日我要回老家一趟,我做了一些饺子给你们。"
菜篮跟食盒放在厨房,姬宗臣扶着太阳穴感觉头痛一阵一阵,程姑担忧道:"你没事吧?"
姬宗臣道:"无妨,这里地处隐密唯一的缺点便是山风,吹的脑壳疼,歇一会儿便无事。"
程姑道:"以后不会起风了,好好休息。"
姬宗臣奇怪她怎会如此说,也没多问,入夜后,竹林传来夜莺啼叫,郎英杰抱着潇湘剑睡在房内,阿叶站立起来用前脚洗脸,跳到姬宗臣靴边。
夏季漫天星斗,大门敞开,姬宗臣坐到弟弟床沿,看着他天真的面庞,帮他把怀中潇湘剑挂于墙面,道:"英杰,你快好起来吧!哥哥再也不会违背你的意思,若你想回山,哥哥便带你回去看你天宵派的师叔、师姐师兄们,以后我照顾你,我们兄弟再不分离了。"
郎英杰睁开眼怔怔看着他,须臾道:"你是......哥哥?"
姬宗臣本没抱希望,听到那朝思暮想的两个字,激动跳起来道:"是我啊,英杰!你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郎英杰眼底闪过难得清明,很快就恢复疯癫茫然的白痴样,嘻嘻笑道:"你不是我师父,我不告诉你,啦啦啦!"
他吐了舌头拌鬼脸,抱起阿叶玩,姬宗臣失望道:"那......你早些休息,哥哥先出去了。"
天空纵使星子散落对于看者是寂寥悲哀,姬宗臣头不疼了,以往此刻山风大作,眼下十分平静,他仰头看着月空,细细回忆方才那声"哥哥"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来。
仿佛等一场织女牛郎鹊桥相会那般久长,在期盼时雀跃不已,此刻心中温暖舒畅。
风止,三座山峰拥抱天地,姬宗臣坐在屋顶,并未发现郎英杰正抱住阿叶微笑着与他一同沐浴夏季星辰幕海。
郎英杰心中一片宁静,天上的星星如同师父灿灿眼眸,永远带着伤春悲秋,他轻声道:"师父,愿你一切安好。"
兔子动动耳朵,亲密嗅着他胸膛,或许人生生离死别,到头来不过一句:"愿你一切安好。"
山风不在吹痛心伤,三山竹屋,一对仙魔殊途的兄弟,都期盼有天能携手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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