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的北区警员都来参加局长的丧礼,就算表面上因公不能来的郑郁,也请杜安娜跟吴以风替她送花与奠仪。只是他们两人以为郑郁是怕会太伤心才故意不来的,因为局长当初对郑郁照顾有加,其实也不光是他们两人,应该是除了知道真相的那少部分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远在北区警局办公的郑郁,她没有刻意关掉局里的电视,新闻正直播丧礼的现场,此时正好放起一首奇异恩典,还是风笛演奏的。此时其他跟郑郁在上班的同仁,纷纷对电视机敬礼流泪,而郑郁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但她不是难过局长的死,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样的人,尤其每次在听到同事或其他人说起这个案子,或是「路天」路小枫那晚所做的事,大家几乎都是破口大骂的表态、同仇敌愾的认同,那一刻郑郁就会觉得快要不能呼吸,快要被洪水淹没,可是又得假装一切都是跟自己无关的,纵使胸口痛到没办法走路,她还是要尽全力蹲在路边,不管扶墙壁还是摸着电线桿,她都不能崩溃倒下去。
然后就是拼命工作,没日没夜的,比谁都认真的,但止痛药、安眠药的使用量加大,完全把咖啡当成水在喝,心理医生根本没用了,最终有一天,郑郁在家里昏厥了,刚好是路小枫死去后的第七天,火化的那一天晚上。
在道教或东方的民间信仰里,常言如果死去的亲人给还在世的人託梦,表示是有重要的事要叮嘱,或是有未完成的心愿要说,甚至还有可能是一些命案的线索。但郑郁在这七天里完全无法睡觉,所以她无梦可梦,一直到她昏倒的这一天,不过她并没有在梦里看见小枫的人影,只是感觉自己走在街上,突然停下来望着某间店,但在还没有仔细看清楚的时候,一切就消失了,然后就是医院的天花板了。
「阿宗……你、你是不是监视我?」
「姊姊?你醒了?太好了。」
郑宗又是最先发现郑郁的人,所以郑郁的怀疑不无道理。但是当郑宗拿起手机的通联记录才发现,昨天晚上是她自己主动打了通电话给郑宗,像交代遗言一样说着抱歉,说着对不起他们,但她觉得人生真的太痛苦,早点放弃对谁都好,接着就掛断电话,吓得郑宗立刻从部队衝出去找她,还好郑郁只是太累加上没吃东西血糖太低昏倒在家里。
「姊姊,我、我没有跟爸妈说你想……你的安眠药我丢了,全都丢了。」
其实郑宗的语气是生气的,但更多的是哽咽,随后郑郁的眼泪又开始像五年前在医院一样无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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