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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少寧是蓝学温的室友,最常和蓝学温走在一起的就属他了,但他们其实也不似表面那么好,说穿了只是只是需要一个人让彼此看来不那么形单影隻,至少游少寧是这么认为的。
    他也不是说除了蓝学温之外就没有朋友,只是他的其他朋友早就形成了一个个坚不可摧的圈子,跟在后面只会显得突兀。现在想想一路上友情都这么廉价且势利,或许是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一双手比别人灵巧了些,总觉得看身份跟外表交朋友的没少遇过,游少寧不是看淡,硬要说比较像懒得管了,反正身旁多一些人围绕也没什么坏处。
    然而蓝学温还真是他一生中遇过最特别的人,游少寧起初还蛮讨厌他的,因为这个人是正取第一名,本来游少寧坚信自己会是本班最优秀的学生,碰上蓝学温他的自信心瞬间被拔去了翅膀坠落到地面,血啪的一声喷了满地。
    游少寧是很不甘心的,就好似他唯一能拿来夸口的东西突然变得一文不值,每次老师在夸蓝学温及他的画作时,他总是在心里把这个人杀了一遍又一遍,凭什么,凭什么,内心这么尖叫着,脸上却还是保持着优雅的笑容说:「我们学温真厉害」
    但是身为室友,在怎么讨厌也是得相处,真应该感谢自己有住宿,不然怎么也不会了解世界永远都会有比自己厉害的人,游少寧发现几个月过去他竟不怎么讨厌蓝学温了,甚至些微的感到佩服,会成功的人就是这样吧!他想。蓝学温的才气简直可以从对话中流露出来。
    透过一次次的相处,游少寧感觉的出他家十分富裕,父母也尽全力支持他想做的事,但是蓝学温从不骄纵,他很幸运,也很努力,当全寝都在滑手机或纠团打咖,他则在画图跟读书,而且没有一堂课是不准时到教室的,看来活得是无趣了点,却也不会无法融入他们的寝室,跟大家都是那样相处得宜。
    也许是因为在他们寝室的美术系只有他们两个,他跟蓝学温相处的时间比较长,讲过的话也比其他人来的多,不知不觉好像看到了他不近人情的一面,说实话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有什么东西超越了底线,戳破了表面。
    蓝学温很喜欢跟别人聊天,他喜欢听别人的想法,如论结果是否和他相歧。他很久以前就和游少寧坦白他喜欢林漉辰这件事,于是游少寧也坦白和他说了,他并不喜欢那个总是一脸冰冷的傢伙。
    蓝学温听了只淡淡的问:「为什么?」语气里没有参杂任何情绪。
    游少寧把在陶艺教室发生过的事说给他听,说之前他和另一个朋友在使用练土机,但是玩笑间没发现上面盖着出口的塑胶布被捲进去了,被林漉辰发现,耗了老半天才取出来,他当着一堆准备着系展的学长姐面前冷冷的说,「下次不要连手都捲进去了。」当下他感觉的出一堆不爽的眼神朝他们送来。
    林漉辰从来不是一个会给人留情面的傢伙,也从来都不担心得罪人,某次素描课分组示范,他也是直接了当的对那些看着手机嘻笑的人说:「想滑手机的人可以直接滚回位置,我不介意。」从那时候班上对他的评价就很两极,人就是这种一难堪就会被激怒的生物。
    他也知道自己其实是理亏的,但是没有人会去承认,反而会寻找有相同想法的人去扭曲这个事实,然后把所以错都推到林漉辰身上,口沫横飞的说他是如何的惹人厌,或者藉着他的外表及举止华丽的帮他创造了子虚乌有的事,然后再一起大笑,好似可悲的自尊心可以因抓住他人的人格碎片而得到救赎,反正没有散佈出去,逞口舌之快也不用负责。
    这些游少寧都是知道的,他不会去参与其中,却在那些人大放厥词的时候会忍不住细听,然后忍不住感到宽心。
    蓝学温听完了还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不同意也不反对,又问了:「就这样吗?」
    游少寧听了之后莫名的不爽,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他整个人都让我看不顺眼,明明画的也没多好,不知道每次都在那边跩几点的,还打扮成那个鬼样子,看了就让人……」反胃。顾虑到蓝学温的心情,他最终没讲出那两个字。
    眼前的室友默默的盯着他看,「他画得不好吗?」那漆黑的双眼彷彿一直在挖掘着游少寧,直到空无一物才会善罢甘休。
    他完全没发现自己因为在气焰上,说出了跟事实完全相反的话,不知不觉的成为了自己其实不喜欢的那一种人。
    他下意识的逃避那眼神,说话的气势比刚才弱了不少,「就算画得还可以,也不用那么嚣张吧?」
    「他什么地方让你那么觉得?」
    「我哪知道,就是……」
    「还是那都只是因为不喜欢他?」
    游少寧被激怒了,他猛然站起来,指着他说,「你够了没有,我就是讨厌他讨厌得要死啦,怎样!」
    蓝学温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我不介意你讨厌林漉辰。」他沉默了会儿,「只是觉得你可以试着不要那么软弱。」
    游少寧怔住了,随后蓝学温走出寝室,他才跌坐到椅子上,碎念着:「该死,该死……」
    蓝学温肯定是知道的,他用话语将他一刀剖开,将他由里到外,连骯脏不堪的份都看的一清二楚。实在太让人不舒服了,游少寧突然好想把自己埋进土里,只要可以再也不用看到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
    软弱?也许是的,因为他只能靠着贬低别人来满足自己,因为他连出气都只能藉他人之口,因为他从来不肯正视自己的失败,就像当初看到蓝学温时,他先怪罪那么有才华的他,而不是那么无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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