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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傍晚,二更鼓从远方响起,凌胤云依约来到别院。他携带少数精锐,埋伏在树丛周围。不一会儿,关上匡如约而至。正当凌胤云欣喜之际,关上匡忽地道:「凌总兵未免见外了,何不出来一叙?」
    凌胤云心中大讶,不解为何他察觉此事。他走出来道:「关大人,凌某不过是路过此地罢了。」
    关上匡哈哈一笑道:「既是如此,为何你带了人过来?」他说话同时,将一颗圆亮的夜明珠交付给钱妍儿。钱妍儿举起夜明珠,月光透入珠内,泛起绿色萤光,十分美丽。
    凌胤云这下明白了,他被钱妍儿出卖了。他皱眉道:「倘若关大人没事,凌某便先行告退了。」
    关上匡瞪他一眼,冷笑道:「你能走得轻松吗?」话音刚落,一群士兵衝出来,手持长刀短剑,目露凶光,看似不怀好意。
    钱妍儿笑吟吟道:「凌总兵,我的确把人找来了,也没说错吧?」
    凌胤云沉下面色,微怒道:「果然商人就是这样,只要利益在前方,什么承诺都能拋诸脑后。」
    钱妍儿摸了摸夜明珠,不以为然道:「真是多谢你了,我冶铁交易很顺遂,现在又拿了夜明珠,还真是大丰收。」
    关上匡弹了弹手指,一支支弩箭上弦,蓄势待发。凌胤云手握雪冷刀,双目直盯着弩矢不放。便在这时,弩箭齐发,围墙外射出数十支劲箭,将关上匡的人尽数射倒在地。
    凌胤云惊讶回头,伍然带着士兵衝入院中。他指着关上匡,道:「关大人,你竟敢乘夜闯入钱行使的别院,意图施以暴行,你该当何罪?」凌胤云一时之间,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完全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直至钱妍儿朝他一瞥,抿嘴轻笑,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计中计。
    伍然带来的人个个虎背熊腰,气度强悍,将关上匡团团围住。关上匡惊道:「伍副将,你这是做什么?」
    伍然不慌不忙,道:「伍某奉了褚衣侯的命,前来逮捕违法乱纪之人。」
    关上匡怒道:「好胆,你敢以下犯上?」
    伍然冷冷瞪他一眼,道:「军法在前,任何将士一律平等。若要怪的话,你就怪自己为何要与我们作对。」
    关上匡道:「我就在从正门走出去,看你们谁敢拦我。你最好搞清楚,若我在这里有个万一,等到王上追究下来,我看你能什么理由回答。」
    伍然一声令下,弩箭再发,刺穿关上匡的小腿。关上匡疼痛跪下,叱道:「伍然,你当真敢动我?」
    伍然仰天大笑道:「此时此刻,你难道以为太子会来救你?」言罢,关上匡被人五花大绑,带去地牢。
    凌胤云松下一口气,无奈道:「看来这次又没我的事了。」
    伍然苦笑道:「这可未必。」他顿了顿,解释道:「事前不告诉你,全是因为你早已被他盯上,身旁被他派人监视,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察觉。」
    凌胤云道:「所以才将凌某当作诱饵吗?」
    伍然道:「若不是凌总兵,相信他也不会这么轻易上当。」
    凌胤云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他所言不假,我们不能轻易杀了他。」
    伍然沉下面色,道:「老实说,直接将他杀了也不是不行。可是这样一来,褚衣侯会不好交代,导致与王上有所嫌隙。」两人沉思片刻,因没有得出结果,伍然只得先行收队离去。
    钱妍儿见伍然走人,走上前来,俏皮道:「我这样不算背信吧?」
    凌胤云拿他没辙,苦笑道:「唉,真服了你。」
    钱妍儿俏皮吐舌道:「若你真想杀了他,我也不是不能帮你。只是要重订交易,你需要提出更好的条件。」
    凌胤云摇摇头,道:「不了,这事就不劳烦钱行使了。」他哪敢还跟她谈交易,虽说这次有惊无险,但以她反覆个性,天晓得会不会偷动手脚。
    凌胤云拋下了她,逕自往房间走去。倏忽间,他心念一闪,好像想起什么,从怀中摸出被没收的交欢散,打量了一下。
    走回房间之后,凌胤云找到季冬梅,告诉他心中计策。原来他打算让关上匡服下交欢散,使他在眾人面前露出丑态,借此定他行淫之罪。
    季冬梅頷首道:「如果让我稍作处理的话,可将交欢散药效调低。」
    凌胤云欣然道:「好,就这么做。」正当凌胤云以为都准备妥当,事情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伍然忽然来到了他房间,沉过脸色,道:「方才将关上匡押入地牢,过不到一会,他从牢中脱逃而出,现在估计已带人奔逃出去。」
    凌胤云惊道:「他们要去哪?」
    伍然道:「王上现在仍在鹿州,目前待在行宫之中。」
    凌胤云皱眉道:「他想去找王上?」
    伍然双手一摊,道:「除了王上之外,他还能躲到哪里去呢?」
    凌胤云叹道:「唉,到手的大鱼就这样游走了。」
    伍然忍不住笑道:「凌总兵此言差矣,反倒是他这么莽撞行事,正好掉入渔网,等着我们去捞起来。」
    凌胤云问道:「伍副将此言何意?」
    伍然凝视半晌,徐徐道:「事实上,就算钱行使肯出面作偽证,凭她外人身分就想让一个将军断头,那是绝不可能。王上再怎么说,也会袒护关上匡。褚衣侯早已料到这事,所以故意激他,好让关上匡吓到自己逃走。」
    凌胤云不解道:「可他逃走了,对我们有何好处?」
    伍然双目一闪,道:「倘若他忍住气留下,事后跟着其他宾客离去,或许我们还拿他没辙。可他乘夜离去,这不正是最佳时机?」
    凌胤云恍然道:「伍副将之意,莫非是想半路拦截他?」
    伍然哈哈一笑道:「他们所乘之马,早已被我们下了泻药,估计是跑不远。在荒郊野岭之外,倘若关上匡被山贼杀死,王上又要怎么追究责任呢?」
    凌胤云道:「难道王上会相信他被山贼杀死?」
    伍然耸了耸肩,道:「就算不信,也别无他法。关上匡不告而别,眾人俱知,倘若发生了意外,难道要算在褚衣侯头上吗?雍山君就怕这样,所以才特地找来了青龙国的人,想利用他们脱身。」
    凌胤云道:「原来如此,那就有劳伍然了。」
    伍然苦笑道:「若此事只须伍某的话,伍某就没必要跑这一趟了。褚衣侯说了,他担忧会有变数,所以特命凌总兵一同追捕他。」
    凌胤云心中一动道:「好吧,以关上匡所做所为,也是死有馀辜。」事不宜迟,两人起身离去。
    凌胤云走去马厩,将绝影牵了出来。伍然早已整装待发,率领五十轻装骑兵,在后门口等待多时。凌胤云拉起韁绳,大喝一声,疾驰在铺雪的草原之上。
    良久,他们果然发觉了关上匡等人踪跡。由于战马被下药,对方索性下马往树林走了进去。可惜现在正值初冬,雪上足跡透露了他们行踪,过不多时,凌胤云和伍然便追到了他们。
    关上匡见他们前来,惊诧道:「好你个伍然,居然耍这种小手段,今天我关上匡认栽了。你们不必绑着我,我自己会走回铸刀庄。」
    伍然道:「你们不须回去了。」此言甫毕,关上匡诧异抬头,他沉思片刻,面露铁青之色,颤声道:「你、你想怎么样?」
    伍然眼神透出杀意,纵身下马,举起长剑大笑道:「关大人,你未受军法审判便擅自离去,误遇山贼反遭杀害,我这说词你觉得如何?」
    关上匡心中一震,登时明白他的意思。他缓了口气,面色沉下,腰间长剑被右手迅速拔了出来,忿忿道:「你们谁要先来?」
    凌胤云随之下马,走上前道:「伍副将,这人交给我好了。」
    伍然怀疑道:「你身上肩伤不要紧吗?」
    凌胤云欣然道:「他腿上也有箭伤,两两相抵,反而算是公平一战。」他抽出雪冷刀,寒光一闪,执刀而立。
    关上匡大喝一声,长剑由内至外划出,牵出一条优美弧线,鏗地一声,正中凌胤云的雪冷刀上。关上匡正要抢攻,
    凌胤云目光如炬,刀势倏地往下一劈,关上匡惊讶之馀,提剑格挡,金铁交鸣声响起,双方出招均快如闪电。
    凌胤云知他小腿有箭伤,所以没有刻意走位,以免他追击不上露出破绽。相较他正人君子,关上匡没这好心肠,专门针对凌胤云肩伤猛刺过去。
    凌胤云右手挥刀,沉腰坐马,疾风般破空而起,刀势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关上匡没料到他刀法凌厉,霎时间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凌胤云侧身滑步,回刀而来,招招含蕴无穷变化,关上匡穷于应付挡招,完全没有办法反击。只见凌胤云冷喝一声,一刀再劈,关上匡终究露出破绽,被他这刀削去半截手指,痛到踉蹌退后。
    凌胤云势若雷霆,不给他半分喘息机会,执刀往他胸膛劈去,关上匡闪避不及,被他这刀划入肌肤,血溅当场。凌胤云不给他活路,反手旋刀贯入,雪冷刀一寸寸刺入体内,关上匡终究迎来了死期。
    凌胤云收刀立定,周围眾人也打得差不多了,关上匡所带出来的人尽数死亡。凌胤云看着关上匡的尸体,暗忖道,虽然无法挽回祈展的性命了,但至少能让这害死他的人就地伏法,也算是慰藉他在天之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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