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孟松洵闻言半揽住她,道了句“祖母慢走”。
想起他白日在城门前说的话,柳萋萋羞得眼也不敢抬, 甚至能想象到孟老太太和徐氏此时的神情。
将两人送走后,柳萋萋才随孟松洵一道返回松篱居。
她埋着脑袋,跟着孟松洵身后,走了一小段路,却是倏然撞上了什么,她抬首看去, 便见孟松洵折身, 眸中嵌着淡淡的笑意。
“怎的, 白日来城门接我,还这般热情,怎的到了晚上,便躲着我了呢。”
“我……”柳萋萋朱唇轻咬,实在说不出来是因着羞涩紧张。
正想她踯躅之时,只觉身子一轻,已被打横抱了起来,耳畔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旋即响起,“我知道了,定是夫人今日奔波辛苦,那为夫义不容辞,抱夫人回去。”
他面上含笑,言语间眸光灼热紧紧盯着她瞧,柳萋萋虽是未经人事,但有些事她并非不懂,她垂下眼眸,藕臂揽住孟松洵的脖颈,羞得将脑袋深深埋下去。
那厢,松篱居。
玉书玉墨远远见孟松洵抱着柳萋萋阔步而来,对视一眼,都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孟松洵将柳萋萋抱进了屋,放在了小榻上,问了一句:“可要先洗?”
这话柳萋萋并非没有听过,先前她自宫中回到武安侯府,两人也同床共枕过几日,但那时两人身上都有伤,根本未思及旁的事儿。
可今日却不一样。
她迟疑片刻,双颊绯红,低低“嗯”了一声,旋即逃似的站起身,往净房的方向而去。
玉书玉墨都是聪明的,早已准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和她的寝衣。柳萋萋泡在浴桶中,也不知想到什么,一张脸越泡越红。
待跨出浴桶,穿好那件薄透的藕荷色寝衣,她才垂着脑袋出了净房。
孟松洵正坐在小榻上,倚靠着引枕随手翻着一本香谱,见她沐浴完回来,抄起手边自己的一件宽大外袍,披在她身上,唯恐她受了凉。
柳萋萋坐在小榻上,一双雪白的玉足露在外头,尚且湿漉漉的,并未完全擦干,孟松洵见状,剑眉微蹙,取过一旁干净的巾帕,蹲下身,替柳萋萋一寸寸擦干玉足上的水,柔软的巾帕一路向上,及至纤细又净白如雪的小腿。
男人的大掌落在上头,掌心常年握剑留下的厚茧摩挲着她娇嫩的皮肤带来丝丝痒意。
柳萋萋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不禁往后倾了倾身子,咬住朱唇,强忍着未将腿收回来。
她未发现,看似淡然的孟松洵感受着手底若丝缎般滑腻的肌肤,还有鼻尖萦绕着的似有若无的幽香,喉结微滚,眸色晦暗了几分。
正在一旁收拾被褥的玉书无意瞥见这一幕,顿时面红耳赤,忙不迭别过头去,侯爷替自家夫人擦拭,分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可教人瞧在眼里,不知为何却是莫名生出几分香·艳。
然这份“香·艳”,很快便被玉墨的声儿所打破,“侯爷,沐浴的水已经备好了。”
孟松洵闻言,搁下手中巾帕,放落了柳萋萋的裙摆,这才起身去了净房。
柳萋萋长长舒出一口气,便听已铺好了被褥的玉书道:“夫人若是冷,可要先到床榻上来。”
“嗯。”柳萋萋红着脸点了点头,小跑着过去,掀开被褥,一溜烟钻了进去,就留了小半个脑袋露在外头。
玉书玉墨对视一眼,颇有些哭笑不得,玉墨无声地玉书说了什么,玉书点点头,两人这才一道轻手轻脚地出了正屋,闭牢了房门。
柳萋萋对着墙面躺着,心如擂鼓,砰砰跳得厉害,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净房门打开的声响,她顿时屏住呼吸,紧接着就听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
屋内倏然暗下来,只留下内间一盏昏黄的烛火,柳萋萋只觉床榻往下沉了沉,旋即似是有人掀开了被褥的另一边,灌进来一阵凉风。
然奇怪的是,那之后却是没了什么动静。
因孟松洵正蹙眉看着被褥上垫的一块白帕子。这块帕子是何用途,他很清楚,想来是外头的两个丫头自作主张铺上的。
可这帕子根本起不到作用,孟松洵深怕柳萋萋见着这帕子心里膈应,本欲抽出来,可奈何大半块帕子却是教柳萋萋压在了身下,正当孟松洵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见柳萋萋倏然转过身,一双莹润的眼眸对着他眨了眨,似是鼓足勇气低低道:“阿洵哥哥,你还不进来吗……”
昏暗的烛火透过床帐,在她身上染上一层诱人的蜜色,她那薄如蝉翼的寝衣滑落,露出一侧莹润的香肩,偏她还要以这副模样对着他说出这样的话。
男人这东西,向来最禁不住勾引,尤其对于自己喜欢的女子,更是没有丝毫定力,孟松洵的声儿顿时粗沉了几分,大掌托住柳萋萋的后颈,猛然堵住了她的唇。
那些暧昧的声响被锁在了帐中,让原本寒凉的空气也变得滚烫灼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声娇·吟,屋内的动静倏然停滞下来。
“念念,你……”
孟松洵将视线落在身下的白帕上,看着上头一片泥泞中绽开的点点红梅,沙哑的声儿里揉着几分诧异。
柳萋萋亦垂首看了一眼,不解到:“怎么了,不是说女子头一回几乎都会……”
“头一回?”听得这三个字,孟松洵剑眉微蹙。
看着他这副意外的神情,柳萋萋秀眉微蹙,旋即恍然大悟,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一双藕臂缠住他的脖颈,“阿洵哥哥忘了,沈韫玉不喜欢我,他心高气傲,又怎会碰我呢。”
孟松洵闻言愣了许久,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抿唇而笑,虽然他并不在意柳萋萋的过往,但不能否认的是,男人都有极强的占有欲,他很高兴,并没有旁的人碰过他的念念。
想起她方才疼得拧起眉头的模样,孟松洵缓缓将手落在她的脸颊上,自觉方才确实莽撞了些,不由得心疼道:“可疼,要不今日便算了?”
见他额上满是汗珠,分明忍得辛苦却还在顾及她的感受,柳萋萋一把抓住想退开的孟松洵,声若蚊呐,“哪能算了的,其实……也不是很疼。”
她面色酡红,一双眼眸湿漉漉的,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泛着水色的朱唇轻咬着,肤白如雪,仿佛能勾人心魄。
孟松洵喉间干涩之感更甚,突然庆幸,她这幅娇态从未教旁的男人看去。
“那沈韫玉倒也难得有不令人讨厌的地方。”
他嘀咕了一句,大掌掐住纤细的腰肢,复又沉下身去。
红罗帏帐摇曳,一室旖旎,直到三更才休。
柳萋萋醒来时,孟松洵早已起身去上了早朝,她浑身酸软无力地厉害,在床榻上赖了好一会儿,想起还要去给孟老太太请安,才不得不起身梳洗。
玉书玉墨还来不及整理床榻,乍一瞧见柳萋萋满身的痕迹和她困倦疲惫的模样,便了然于心。
两人伺候着柳萋萋洗漱更衣,用过早膳后,便随她一道去柏萱居给孟老太太请安。
打柳萋萋起来后不久,便有人将喜帕呈送到了孟老夫人面前,虽这是素来的规矩,但孟老夫人同孟松洵一样,并不大在意这些,可乍一看到上头的血迹时,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此时见她前来,孟老夫人一把拉起要施礼的柳萋萋,忙让她坐下,屏退了下人,拉着她的手,与她说起了体己话。
“昨夜过得如何?阿洵那小子自小习武,没轻没重的,祖母就怕他伤了你。”
柳萋萋面皮子薄,闻得此言,脸上顿时染了红晕,羞涩道:“阿洵哥哥很好,很照顾我……”
她看得出来,孟松洵昨夜顾及着她的身子,并未放肆,但其实根本没有尽兴,柳萋萋被他抱在怀里,都能感受到他隐忍得难受。
“那便好。”孟老夫人这才放心下来,“对了,既得你俩也圆了房,过些日子也该正式补上回门的事儿了。”
“回门?”柳萋萋疑惑不已,“可祖母,我早就回去看过外祖父了,这便不必了吧。”
孟老夫人笑起来,“哪是这个回门啊,你既得是顾家人,便该回顾家去。前些日子,你哥哥特意来寻我,说陛下登基也有一段时日了,如今朝局稳定,他也该办自己的事儿了。很快陛下便会下旨恢复你哥哥的身份,正式还顾家一个清白,还会以从龙之功,擢升你哥哥为吏部侍郎。”
“念念。”孟老夫人拉住柳萋萋的手,哽咽道,“到时你便又有了一个可依靠的娘家人,能回顾家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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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番外2
◎小夫妻日常(2)◎
暮春三月, 莺飞草长。
江知颐挑了个吉日,正式搬去新帝贺铖岐赐下的宅邸,宅邸正门高悬的黑漆为底的牌匾上赫然写着“顾宅”两个大字。
乔迁之喜,不少朝中同僚纷纷前来祝贺, 柳萋萋亦同孟松洵一道前往, 她自然不单单是去贺他哥哥移徙, 更是回门去的。
对于“江大人”突然变成“顾大人”, 还成了武安侯的大舅子一事, 不少朝臣诧异万分, 久久都反应不过来。
谁能想到,这位江大人这么多年隐姓埋名, 实则是当年的冶香官顾渊嗣顾大人的长子顾柏灏,听闻前首辅胡钊壁贪墨一事泄露,被判以极刑, 亦是他的手笔。
他更是目光深远,早早便跟随在太子身边,如今太子登基,封他为吏部侍郎,这般年轻便官居要职, 又是潜邸旧臣,在福王叛乱中立了大功,深为陛下重用,可谓前途无量,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当侯爷的妹夫。
今日来参加乔迁宴的朝臣们心思各异,但对于攀附这位新上任的吏部侍郎的想法却是如出一辙。
可惜这位新吏部侍郎却是刚正不阿, 摆袖却金之人, 朝臣们想破了头, 最后将主意打到了“顾夫人”这个位置上,就这样,各家族女都被推荐到了江知颐面前。
江知颐唇间含笑,一开始还是从容以对,可来的人多了,便多少有些不耐,最后强灌了自己几杯酒,给小厮打了个眼色将“酒醉”的自己扶了下去。
柳萋萋坐在主桌上,见此一幕,忍不住掩唇而笑,又转而看向一旁的孟松洵,江知颐被纠缠,他也没好到哪儿去,被那些宾客一杯杯地敬着酒,但孟松洵不像江知颐这个主家还要借醉酒逃遁,连喝了五六杯后,他将面色一沉,凌厉的眼眸往前一扫,那些原端着杯盏准备上前的宾客身子一抖,顿时埋下脑袋,灰溜溜坐了回去。
大抵半个时辰后,来参宴的宾客们才尽数散去。
柳萋萋同孟松洵去了江知颐为他们安排的宅院,乍一走进去时,两人都怔忪了一下。
因这里的建筑陈设几乎与柳萋萋幼时住的宅院一模一样,尤其是那院子中央立着一棵偌大的桃花树,此时满树芳菲,花瓣随风而舞,暗香浮动。
桃花树下,江知颐盘腿坐在草席之上,正惬意地煎煮清茶,听见动静,转头笑道:“可算来了。”
瞧着他这副自在的模样,柳萋萋忍不住扁了扁,“你这主人家当的,竟在此快活,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设宴的是我和阿洵哥哥呢。”
“那般场合我最是招架不住,幸得有你们二人。”江知颐说罢挑了挑眉,“我准备了芳玉斋的点心,你吃不吃?”
柳萋萋早就闻到了她喜欢的糕食香气,闻言便拉着孟松洵颠颠过去,在江知颐面前坐下,拿起一块芙蓉糕塞入口中。
吃了两块糕点后,她却是转而看向身侧的桃花树,秀眉微蹙,忍不住将手掌覆在树上,轻轻摩挲着,“这树……”
“应是当年那一棵。”孟松洵道,“念念,你瞧,那上头。”
柳萋萋顺着孟松洵指的方向看去,便见那树干上有一个凹陷的伤痕,显然是被人刻画出来的,形状像极了一轮弯月。
她不由得站起身,在那弯月刻痕上抚了抚,旋即莞尔一笑。
是了,这正是她年幼顽皮,在树上刻出来的,当年的树还没有那么高,她刻划的位置也低矮,可过去了十五年,树长高了,她亦长大了,那个刻划的痕迹仍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
“当年顾家被焚后,此处一直荒废着,直过了七八年,才在上头重建了宅院,陛下登基后不久,便将此处赐予了我,我来过这儿几回,当时看到这棵树也很惊诧,没想到它在那场大火躲过一劫,尚且坚韧地活着。”江知颐亦抬首看着树冠,眼眸微颤,“我便命人拆了这里原本的宅院,凭着记忆,重建成从前的模样。”
“我记得,这棵树是念念出生后不久,岳母和岳父一道种下的,我还听我母亲说起过,这底下埋着一坛子女儿红,也不知道如今还在不在。”孟松洵倏然道。
此事江知颐和柳萋萋还是头一回听说,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
“我母亲当时还说,那坛子女儿红是岳父打算等将来念念出嫁,再挖出来请宾客们喝的。”孟松洵笑了笑,“不过这人已经嫁进来了,至于酒,便不得而知了。”
听得此言,柳萋萋顿时激动道:“那要不现在就挖?”
“怎么挖呀!”江知颐忍俊不禁,“”这树底下这么大的位置,这铲子也落不下去地方,不等你挖出来,这树便要被你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