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洲一直靠在墙角,静静地打量着她,神情放松又专注。
闻言,收起了目光,声嗓莫名地温柔:“走吧。”
盛明窈抬起脸,就触及了男人几乎将她溺进去的深邃眼神。
紊乱的心跳掩盖了疑惑。
以至于她忘记问沈时洲,这一趟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一直到晚上躺在温水浴池里发呆,盛明窈为了逃避什么时候跟沈时洲坦白的问题,开始重新想这件事。
没想出点思绪。
干脆又去问姜大情感专家了。
她将事情复述了一遍,姜未未不假思索:[给你买东西啊。你买定制的时候,不跟品牌备注下你的对应尺寸?]
噢,差点忘了。
但是……[那些人量得太仔细了,到底是准备买多少东西?]
姜未未:[好像是有点多。]
姜未未:[噢等等,他想送你手饰正常,但为什么只测无名指?那地方不是留着戴求婚钻戒的吗:)]
第49章 “你会很有成就感吗?”
求婚。
两个分明无温的黑白方框字, 却烫到了盛明窈的指尖。
她想起那时沈时洲的表情,忍不住想,姜未未猜的也许是对的。
沈时洲送她的那些珠宝首饰, 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足够名贵。
但无论是哪个, 都没有得到这样细心的待遇。连无名指的尺寸都要精准测量。
准备得如此郑重。
只可能是准备向她求婚。
盛明窈不用想都能猜到, 沈时洲应该是想做一个只属于她的求婚戒指。
只契合她的尺寸, 只刻上她的烙印……
打造好了, 都没办法送给别人。
这男人肯定会找最纯粹剔透的原钻, 指不定还要咨询下精通这方面的傅女士, 做成哪种款式更讨她喜欢。
……沈时洲甚至不能保证,她未来不会恢复记忆,怎么就这么贸然地想跟她共度一生了啊?
太冲动了。
盛明窈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地骂他:真是太冲动了。
原本还想再拖延一下再坦白的。
现在也不得不提前。
她不想再一次浪费沈时洲的心血。
也实在耽误不起。
盛明窈穿起睡裙,离开浴室。
她知道这几天月末,沈时洲在公司很忙, 决定不耽误工作,押 到他忙完就坦白。
这么想着, 手指已经先大脑一步,打出了串文字:[你这几天不用来看我了哦,我要在家悄悄给你准备一个惊喜!]
这不只是避免见面的托词。
她的确有一个礼物,想送给他。
——盛明窈陪沈时洲过了一个生日, 就是他的二十三岁。
那时,再过一周就是他回国向沈老爷子交差复命的日子。沈时洲也没把生日放在心上,过得十分简单仓促,只是两个人小聚了一下。
她也心不在焉, 没有提前准备,就买了一个看得顺眼的小奶油蛋糕。
生日那天接近尾声的时候,她才迟来地感觉到过意不去, 主动跟他拉勾:“我明年亲手做一个蛋糕送你。”
黑暗里,只有蜡烛淡淡的光映在沈时洲的侧脸上。
他扬起唇,浅笑的尾音散在昏昏夜色里:“好。”
……
盛明窈跟沈时洲谈的这场恋爱,很没有仪式感。
他从来没有跟她承诺过什么远大的事。
她自然也不愿意迈出第一步。
所以……
说得浪漫一点,那个过期很久的蛋糕,可以叫做她跟沈时洲之间唯一的约定。
盛明窈已经失约过很多次了。
她觉得,还是要尽可能弥补一次。
尽可能用行动表露出自己的诚意。
盛明窈的厨艺烂到家了,也从来没有烹饪过甜品。
但烤一块蛋糕胚,在上面铺层奶油,应该是很好学的吧?
思绪随意地飘着,手机上,跳出沈时洲的回复。
[好。]
她看了两秒,又想,其实沈时洲这几年也没有变很多了。
这回复,跟当初都还是一样的。
-
君朝里。
距离盛明窈那条“准备惊喜”的预告,已经过了一天。
但沈时洲空闲时,仍然会不自觉地去看那条消息,视线落在屏幕上,久久没有移开。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下,特助在门外一板一眼地提醒着下午的行程安排,他才蓦然收回思绪。
唇里吐出了声带着愉悦的低笑,一向冷硬的声嗓,都不自觉温和了些:“你去通知。”
林彦应了一声,却没走开,隔了几分钟,有些为难地道:“秦书宜小姐,在前台……”
秦书宜仗着自己是傅春景认过的干女儿,来来回回跑君朝,也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都是以替傅女士带话、拿东西为理由。
考虑到沈总对自己的母亲向来很敬重。
每每遇见秦书宜来,林彦酌情考虑了下,都是要给她开绿灯的。
当然,她能上这层楼,不代表就能见到沈时洲的面。事实上,沈时洲工作期间不喜欢有人打扰,的确不怎么见秦书宜。
但,如今有盛明窈在,林彦就不敢擅自 做主了。
沈时洲脸上的笑意这才渐渐冷散,恢复淡漠:“打发了。”
他为了履行跟老爷子的交易,时不时看见秦现那张脸,就已经足够生厌。对秦家人本就少得可怜的耐心,更是降到了零点。
林彦亲自去了一趟,回来后,手里多出来一叠牛皮纸袋,很薄,看上去没放什么东西。还有一个u盘。
他放在办公桌上,“秦小姐说,她一定要亲手交给您……但因为见不到面,就拜托我要送到您手上。”
打开后,袋子里装了两张照片,u盘是照片的电子原件,以及秦书宜跟另一个人的聊天记录节选备份。
沈时洲的手指,在照片旁轻轻摩挲了下。
拍下的是张白纸,上面都是字迹凌乱的手稿,不太好辨认。
但是左上角,写了盛明窈的名字。
日期是一周前。
也就是……她昏迷住院的第二天,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
他找傅春景要了秦书宜的号码。
傅女士给了后,还不忘记警告他:“不要背着明窈做不该做的事啊,真有什么我不会帮你的。”
沈时洲却没管她是不是误会了,拨通过去。
“……时洲?”秦书宜轻轻喊了声,有些惊喜,却并不意外,“我这里有点吵,等一下,我找耳机……”
他声线冷淡无温:“秦小姐,我只想听解释。”
“我知道单是拿出那点东西来,最初会令人不明所以,还会被怀疑伪造,所以才来了一次,想当面跟你说,没想到你不愿意见我……”
沈时洲:“所以?”
完全不接她的话,也没有任何闲聊的打算。
秦书宜掩饰住失望,这才解释。
——那是盛明窈心理医生的助手拍下来的照片,聊天记录也是跟那人的。
将那人的姓名身份都说了一遍,秦书宜道:“电话号码在u盘里,时……沈总,你去查查就知道有没有这号眼线了。其实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都挺好查的,不是吗?”
只不过封河的私人会诊记录,不保存进医院的数据库里,才废了这么大番心思。
“那上面记着,盛明窈亲口跟医生说,她恢复记忆了。”秦书宜知道封河的手稿不好辨认,便亲口抛下这枚重磅炸`弹。
四周肃静。
沈时洲面无表情地听着,没说半个字。
只是刚才还捏着钢笔的长指,用力得浮出了几根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