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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校庆国高一各班都要准备一齣表演,唱歌跳舞不乏,特别一点的还会演话剧,班导在课堂上公布了我是总召的消息,大家这时候毫无异议异口同声的赞成,来自八方看似无知的问题「我们还能表演什么才能鹤立鸡群」,事实上我认得那种期待,为了看好戏而满足的嘴脸,再熟悉不过了。
    「各位同学我们要好好做守护太阳的向日葵,要支持洛琪、帮忙洛琪,要是被我知道谁在捣乱不合群,表演那天你就在台上抄论语给全校看!」班导一贯的威胁语气对国中生来说还是相当有效。
    也多亏她那一句,准备期间比我想像的顺利得多。
    「我可以跟你借一张卫生纸吗?」
    一看声音的主人,我缓缓道出:「平头男……」顺手拿了整包卫生纸到他面前。
    「你说什么?」他疑惑貌。
    惊觉不小心把偷偷取的绰号叫出来,我赶紧挥手:「没事、没事!」还好他擤鼻涕的声音盖过我,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被乱取绰号。
    笔在指尖转呀转,掉落在桌面让我更心烦意乱,空白的纸张反映着脑海的画面,平头男拉起旁边的椅子坐下,擤掉鼻音的声音让我有些不习惯,「我有一个想法。」
    我放下笔看着他没有回话,而他也看着我似乎有些彆扭的缩小音量说:「魔……样?」
    「蛤?」很标准的口型表情印在我脸上。
    他咳了两声舒缓紧张再次道出:「魔术,怎么样?」
    「魔术?」这个提议我连边都没想过,惊喜与能顺利执行的可行度在我脑中交织着。
    平头男双手先张开,在空中比划动作相当轻柔,手指变化的流畅度有种两隻小鸟在翩翩飞舞的错觉,接着他两手牵起我放在膝盖上的手,要我呈现“捧”的动作不动,他轻轻搓揉,凭空出现的卫生纸屑宛如雪花一片一片洒在我手里,然后他要我闭上眼,朝我的手心吹了一口,当我睁开眼,不但没有碎屑飘落各处,卫生纸復原成原来的样子。
    他变魔术的手法让我忍不住发出讚叹,但我不免要问:「这是你刚刚擤鼻涕的那张吗?」
    「不是啦。」他轻笑一声。
    「开玩笑的啦,你很厉害耶!完全找不到破绽,但是有办法表演到台下也看得清楚吗?」
    「是可以的,只是我需要时间规划还有大家的配合。」
    大型的魔术表演肯定比这个雕虫小技困难百倍,不只是眾人的默契,每一步骤都要抓准时机,恐怕是整个表演最难的,幸好时间还算充足,中间还有一个寒假。
    「话说你是怎么会魔术的啊?」
    以我们这个年龄来说,平头男的手法已经如此熟练,可说是天才了吧。
    「有跟爸爸学过一点。」他靦腆的搔搔头。
    *你这个没爸妈的凭什么说我啊?*
    这句话突然闪过我的脑海,平头男的爸妈听说已经过世了,想起他总是魂不守舍,偶尔会潸然泪下的画面,心中有股淡淡的酸楚与心疼。
    「你觉得我很可怜吗?」他沉下脸与方才变魔术自信光彩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摇摇头,「只是觉得我们有点像吧。」
    「我爸妈是自杀的,一度也很怨恨他们为什么要丢下我让我寄人篱下,但只要一回想起那些快乐的片段,哪怕很少、很小,还是能够支撑我走下去。」他露出苦笑。
    一直以为像平头男这种悲伤容易显露于表面的人就一定很脆弱,可其实他比我来得坚强。
    「原谅一个人好难。」偏偏我的生命中又不只一个。
    这句话我也和林少焄说过,然而他给我一个大相逕庭的答案,「不要怕,你现在看到的星星只是好几百年前的光。」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平头男这句话跟他的魔术一样充满魔力,对我的人生有多重要。
    最后的结论是,唱歌、跳舞、演戏虽然层出不穷,但本身仍是一件吸睛的表演,与其真要完全与眾不同毫无瓜葛,不如加入史无前例的元素,保持经典跳舞、演戏成为一齣舞剧,再加入平头男的秘密武器──魔术。
    在这之后写好企划发表于全班,同学一听到魔术眼睛为之一亮,班导似乎也很满意的拍手叫好,看来非常吸引他们的兴致,也会有更大的热忱去完成它吧。
    无意间瞥见周乐婕的神情,她看起来比每个人都兴奋,和我对到眼更是露出大大的笑容,彷彿自己主人教会宠物握手、坐下,甚至更困难的指令般欣慰。
    不知不觉竟然真成为了她的宠物?
    囊中之物还是玩物?
    「洛琪等我一下啦!」声音配合着噠噠的跑步声步步逼近。
    那道嗓音从开学那天就听到现在,即便我偶尔会听不清楚,还是能马上分辨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林少焄气喘吁吁的跑到我身旁,我直视前方出声:「干嘛?」
    「你又一个人先走,我要当值日生不能等我一下吗?」他听起来很不满意。
    「我不是一个人啊。」
    他一听脖子往后伸长,视线绕过我的背后看了一眼,「杨平?」
    平头男对他点个头,然后这段前往放学专车的路林少焄再也没有开口。
    上车以后林少焄走在我前面,他不像以往非要找到一个双人座跟我坐在一起,这次随意挑了一个男生旁边就坐下。
    「不跟我坐?」我俯看着已经坐下来的他说。
    「谁叫你移情别恋。」他嘟起嘴在我看来是个很任性的表现。
    「那我就自己坐了,谢谢。」我抬起头往更后面的座位去。
    在我屁股都还没坐热的时候,一阵怨叹声不停攻击我的耳朵,林少焄唸唸有词说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很冷血耶、你就真的说走就走……唸到车都开了才肯停下来。
    「以后都要等我知道吗!」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喔。」
    没想到他意外的好哄,偷偷望他一眼,又恢復成平时乐天的模样。
    「我都不知道你还会魔术。」
    「我不会啊。」
    「那个表演不是你策画的吗?我觉得很棒耶。」
    「魔术是平头男想的,他很厉害喔。」
    「平头男?杨平喔?」他一说我才发现不对,想装没事但刚刚又说得那么清楚,他耳朵好得很不可能听错,看我的表情很扼腕他笑出声,「原来你都这样叫他。」
    百口莫辩只能说:「对啦,不要告诉他。」
    「我呢?」
    「你什么?」
    「为什么只有他有绰号,不公平。」他失落的垂下眼帘。
    「你也有啊副班长。」
    这个答案他不太领情,重重叹一口气垂下的肩膀顺势碰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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