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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已过,外头温度变化还是很大,时而闷热难耐时而秋高气爽,都说春天后母脸冷热无常,依我看秋天也不遑多让一样阴晴不定,託了漠然的福终于解禁了,除了被漠然找出去以外就是悄悄往彤管楼鑽,但今天又是闷热的天气一点儿也不想出府,盛了一大杯凉水,捧着茶杯,坐卧在榻上悠悠啜着消热气,这时候有人来了。
    抬头看一眼,是漠然来了,此时与漠然已经相当熟识,见是他进来,我也不回避依旧卧在榻上,慢条斯理道「今日热的很,没兴致与你切磋琴艺,太阳太晒了,也不想同你去钓鱼,口太渴了,连说话都懒,我看你今日要白跑一趟了。」
    漠然淡淡的笑了骂道「看你平常活蹦乱跳的,没想到倒是个懒惰虫。」
    无所谓的耸耸肩,不以为意、不可置否,只是「嗯」了声,又喝了一口凉水,见漠然自然而然的一屁股要坐到榻上,我连忙推了他一把指着一旁的桌椅道「你去坐椅子。」
    「怎么了?」
    「我们再怎么要好毕竟男女有别好吗,光天化日之下要是被人看见你我躺在同张榻上还不知道要被说成怎样。」又接着对门外的采英吩咐道「采英,给漠然添一杯凉水。」门外的采英闻声连忙要去添水。
    漠然听到我的吩咐,连忙阻止「不必了。」
    「你不热?」我问道。
    「热。」
    「你不喝凉水的?」我记得女人因为生理期的关係不能喝凉水,他一个大男人忌讳什么...
    「这天气,只喝凉水不能消暑。」
    点头如捣蒜确实认同漠然的话,可古代没刨冰、冰棒、冰淇淋啊,有冰水总比没有好,我道「无牛驶马呀,退而求其次。」
    「我在北山的河里泡了一颗大西瓜,那条河的河水是从山顶融雪流下来形成的河流,水温向来冰凉,想来西瓜泡在里面一天一夜肯定是凉透了,我正要上山去取西瓜吃,一同吃去?」
    听到有冰西瓜吃,可开心了,大热天吃冰西瓜最为消暑,高兴一拍,兴奋坐起道「有西瓜吃,奔波远点也是值得的。」
    进内屋迅速换上了一件比较薄的外出服随漠然一同出府去。
    还没出府就遇到了三哥,三哥劈头就问「你们去哪啊?看小娜样子很是雀跃。」
    「漠然在北山河里冰了一颗西瓜,我们正要去大快朵颐。」
    「还挺懂享受的嘛。」三哥打趣道。
    漠然客气问「勇兄弟不如一起?」
    三哥假装惶恐,摆手摇头拒绝道「别,你们两人世界,我跟去瞎掺和什么,岂不成了根梗碍着你们。」
    不想搭理三哥刻意的打趣,白了三哥一眼,对漠然道「漠然,别理他了,西瓜给他那张嘴吃了也是浪费。」不再理睬三哥,跨步就走。
    「北山挺远的,我们怎么去」走没两步,一旁下人纷纷投来好奇眼光,锐利的眼光刺的我发寒,这才发现和漠然肩併肩走着看在他人眼里有些亲暱,我继续走一边往外挪了半步,恍若无事的问着。
    漠然察觉我的心思,却一如往常笑了笑回道「自然是骑马了,速度快的多,听闻你马术不错,正好今日见识,我已经备好了两匹骏马。」
    「...」会骑马的是原主,本小姐爱麻糬但不会马术,我强力压制住不自在的神情,欲言又止道「我不会骑马。」
    漠然显然很是吃惊「怎么会?」
    随便塘塞耍泼赖皮道「我是因为骑马受重伤,我不想骑了。」
    「看你平常敢说敢做没想到是隻纸老虎。」漠然似笑非笑。
    听出漠然打趣意味十足,我回道「罢了,既然要骑马去,那我便不去吃西瓜了,再说太阳下山后我还要出府一趟。」
    漠然连忙拉住转身要往回走的我,他语气虽不急不徐却带点着急道「那西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既然你不想骑,与我共骑一乘即可,保证日落前将你送回,绝不耽误你时间。」
    得了便宜还卖乖是我的本事,故意哼哼了两声,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只道「那你还说不说我胆子小了。」
    我话一说完漠然先是一愣,随后掛在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连忙配合的赔不是「自然不敢。」
    漠然双手拉着韁绳坐在我后面,方便一边驾马一边护着我,夏衣本身就薄,他身型精壮,我又被他圈在怀里后背紧紧贴在他胸前,我虽视漠然为知音好友可比拟金兰之交,本没什么齷齪的想法,但毕竟我们两个正值身强体壮血气方刚的年纪,虽思想是纯洁的可身体有本能反应,这姿势确实不妙,反观漠然倒是气定神间完全是个正人君子,反倒是我心理素质不够坚定,暗自责备自己卑鄙,更后悔答应共骑一驥,琅哥哥我发誓绝对没有对不起你呀,只好找话题转移注意力,可漠然比我先开口了。
    「热吗?」
    漠然突如其来一问,帮我打破了刚刚脑中的思绪,连忙姍姍笑道「还好,这路旁不是不有树荫吗!」加上马速不慢有风并不是很热,我延续话题「秋天都过一半了怎么不见转凉。」
    漠然回道「今年确实冷的慢。」
    「这北山上的河也太远了些,都过了几个时辰还没看到个影。」
    「就快到了,前面那条小路弯进去再走一段就能到。」
    过去没来过北山,一面东张西望一面嘀咕「这西瓜最好保证好吃否则就白折腾了。」
    因为接下来碎石小路太陡峭,骑马不易行走且风险高,将马拴住我们只能下马徒步前行,终于不用共骑一马我倒是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遇见不少人,北山真那么夯啊?」
    漠然顿了顿疑惑问「夯?」
    虽穿越过来已经有两年,但有时还是会不注意就说出现代用语,连忙改口「受欢迎。」
    「北山一年四季都凉爽,天气热的时候自然成为避暑胜地。」漠然解释着。
    内心嘀咕着,是了,天儿热就想往凉快的地方躲,这人来人往的想想觉得不妙连忙问「漠然,来这的人那么多,你西瓜放河里不会被别人吃了吧?」
    「别乌鸦嘴,我带你去的地儿偏僻,人跡罕至,且安心吧。」
    「那就好,否则我大老远跑来,谁敢吃了我的西瓜,我和谁没完。」作势摩拳擦掌、凶神恶煞捍卫我的西瓜。
    「是,你杀气腾腾谁敢跟你抢西瓜?」漠然见我不全然是在开玩笑,觉得好笑又爽朗的笑了两声。
    为了不继续被漠然嘲笑,转移话题道「你说那么大的西瓜,我们俩也吃不完,不如让我带点回去?」
    「你是想给沉琅送去吧?」
    本来是并肩而走,漠然冷不防的一席话让我慢了脚步,变成了漠然走在前我跟在后,虽看不到漠然的神情,可光听他的略带落寞的语气,我心头竟莫名感到有些怪,连忙猛摇头晃掉这个思绪。
    气氛凝结两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受不了这种氛围又转移话题道「算了、罢了,你一个大将军竟会捨不得半颗西瓜。」
    此时漠然一言不发指着前方,看漠然愣在原地我疑惑的顺着漠然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有人在河边大快朵颐吃着西瓜...
    「...漠然,那人吃的西瓜最好不是你那一颗,不然真白跑一趟了。」不仅漠然愣住我也是目瞪口呆。
    自认识漠然以来,他都是一副超逸豪爽、瀟洒风流的样子,在外人面前他虽客气可英姿焕发的模样感觉有些距离感,情绪也鲜少表现在脸上,唯独与熟识的人待在一起才有机会见到他无赖、爱玩的一面,可他矇了的神情我可真是第一次见,就算没吃到西瓜,能看到他这表情也算值回票价了,侧着头多窥看了几眼,暗自揣着笑。
    漠然愣了许久没发现我在笑他,终于回过神来说了句「看来我们要败兴而归了。」
    见漠然已回神,我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去同西瓜贼讨个说法。」
    我一直跟在漠然身后,直到走近了,漠然还是保持风度询问「敢问公子的西瓜,可是从河里捞上来的?」
    漠然比我高许多,练武之人肩膀难免比较宽厚,我站在漠然身后完全被挡住视线,只好探出头去看清楚,西瓜贼到底长的是圆是扁。
    仔细的瞅了那西瓜贼,穿着不像是京城的服饰,倒像是塞外的服装,他长的是挺好,就是浑身散发出一股浪荡味,只能用极致风流倜儻来形容他。
    西瓜贼乱捡西瓜吃还一副落落大方的道「不知这西瓜是公子的,我吃都吃了,要不等我回去买一颗再差人给你送去。」他字里行间虽透着愧疚,可他语气和神情却十分漫不经心,让人怀疑他是否真心道歉。
    千里迢迢吃西瓜,西瓜没吃着,且这西瓜贼道歉的也不是十分真诚,火气就上来了,吃了别人西瓜理亏他还敢跩,看他孤身一人,仗着我们二对一有人数优势,一股脑从漠然身后站了出来,面露慍色,儼然教训道「这位公子,你吃了别人的西瓜,态度倒还挺高傲嘛!」
    山间溪地容易起雾,这里也不例外朦朦胧胧罩着一层薄雾,偷瓜贼初看我第一眼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使劲的狂揉他自己的眼睛,他原先还漫不经心的瞬间变有神,激动大喊「小娜!」
    哪样的,原主认识?忍不住调侃道原主人脉也是挺广,走到哪都能遇到熟人蛤。
    疑惑的转头看向漠然,漠然正巧也看过来,漠然眼神带有询问的意味,我回以一个迷惑的神情,摆手道「不记得了。」
    西瓜贼难掩激动情绪「小娜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
    面对西瓜贼的再三追问,我也很是无奈,既没原主与西瓜贼的任何记忆也不曾听采英说起,只好又把问题丢还给他「为什么非得记得你不可?」
    「当初我们还在蒙古时,你老是喜欢跟在我后头,那时候我总嫌你烦,不想搭理你,直到你离开蒙古我才知道自己多在乎你。」
    是有听采英说过,唐古尔一家生长于蒙古大地,是因祖父辈立了战功,才一家迁徙至京城任职,可爹说不能忘本,原主出生后没多久就被接到蒙古住了十一年,十二岁时才又到京城生活,可那时问采英,住在蒙古时发生的事,采英也没讲到原主还有这段故事,难不成西瓜贼认错人了?
    「你没认错人?」
    「我是你鹰哥哥啊,靖王爷和我爹交情深厚,你还认了我爹当义父,且当初你来蒙古就是住在泰安营帐里。」
    漠然挑了挑眉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开口应答,很明显漠然认为我在装傻但我是真不记得。
    西瓜贼知道爹是靖王爷看来他说的不假,照他所说泰安一族和爹是至交且让我借住多年,应当算得上是有些养育之恩,看来不能马虎了这位泰安公子。
    「不瞒你说,我前些年受了伤许多事记不住了,确实是不记得了。」
    西瓜贼落寞又庆幸道「也好,否则我当初拒绝你,还真怕你还记恨。」
    看来原主蒙古记忆是段苦涩的单恋回忆,没想到原主这副容貌还会倒贴失败,既然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也不需要去回忆起「不都是过去的事了吗,义父这些年还好吗?」
    「一直都好。」
    对于原主这段青涩的感情不痛不痒,自然能平心静气的应对「义父安好那便好。」
    泰安公子的神情闪过一丝难过、一丝苦涩、一丝黯淡「当初是我没把握住你。」
    虽然不明白原主当时有多喜欢泰安公子,也不清楚他们的爱恨纠葛,就算原主如今依然放不下,我也必须替原主放下,人是不会停止脚步的,不会有人一辈子站在原地等待,事过境迁、物非人非,泰安内心的遗憾和迟来的心意我只能当作不知,打太极道「六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足够改变许多事。」
    西瓜贼难掩神态落寞,却庆幸道「如今看你身边已有人陪,真为你开心。」
    顺着泰安公子的视线,才发觉因方才一时情急我始终拉着漠然的胳膊,这举动反倒被泰安公子误会了,漠然微微的笑了看了眼我拉住他的手,漠然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不明不白更多了几分曖昧,只当漠然是为了帮才故意不解释的,漠然一直都知道琅哥哥的存在,也知道琅哥哥在我心目中位置有多重要。
    自知踰矩旋即松手道「走吧,没西瓜吃,还要赶在日落前回京呢。」又转头给予泰安鹰一个释怀的笑容「希望鹰哥哥能找到一生相守之人。」
    与泰安鹰告辞后,和漠然便动身回程了。
    「当真不记得泰安鹰,还说那么多?」漠然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不如先前要出游那般兴高采烈。
    「我落马失忆是真的,忘记泰安鹰也不假。」
    「哦?」漠然的样子看起来是半分信半分怀疑。
    「我方才讲的口若悬河,是因为我想着,既然当初放弃他便是无缘,都说过去的事就该让它过去,确实不该再因此事烦恼。」
    漠然神色毫无变化,看不出他是否信我,不知何故竟有些急着想继续解释,却硬生生忍了下来最后只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见漠然仍旧一语不发但脸色好了不少,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风波已过,这时才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漠然猝不及防又道「真没想到你与泰安鹰还有牵扯,还以为只有沉琅...」
    怎么话题又转了回来,暗自叹口气,根本就不曾料想会迸出一个泰安鹰,不甘示弱反亏道「你如今也二十有二了,就不信你没几段风流情事」,见你听我的故事听的入迷,要不你讲讲你的故事?」
    漠然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神情不分喜怒,只是乌黑的双眸像是要冒出零星火光,有些不怒而威怪吓人的,难不成戳到漠然过往伤心的痛楚?躲避危险是动物本能,我识相的闭了嘴,一路无语走回了栓马处。
    看这情势本已为会被漠然放生在这荒山野岭中,兀自担心着就被漠然一把拉上马,他一声不吭逕自驾马赶路,我不会骑马自之处于劣势,怕他恼羞真将我半路丢包,只好继续闭嘴卖乖,回府两人一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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