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卫寒放下了刀叉,傅屿岸提议:“要不?先?去书?房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好。”
傅屿岸要送给他?的礼物是一幅画。
意大利小?众画家的新作,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画风诡谲,色彩厚重,极具辨识度,不?少人都认为这位画家会是未来画坛的新星,以后会有巨大的收藏价值。
“你喜欢吗?”
卫寒兴致缺缺,粗略看了看,敷衍点头。
转过身,他?看到旁边的书?桌上摆着一副袖扣,不?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只是他?看见那丝绒盒子底下放着一张卡片,写着一句话——“i like to feel his eyes on me when i look away.”
莫名地,他?觉得这字迹有些?熟悉。
他?不?过是好奇看了眼,傅屿岸竟然讲起了它的由?来。
“这是去年?跨年?夜,一位朋友送给我?的,”傅屿岸极其珍视地拿起了那对袖扣,眼神变得温柔,“我?一直都舍不?得佩戴,因为她说这是她花了一个月兼职的工资买的。”
傅屿岸这么?一说,卫寒这才又多了一眼。
他?倒是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看上去就是不?值钱的东西。
傅屿岸望向?那张卡片上的字:“‘i like to feel his eyes on me when i look away.’这是《before sunrise》里的台词,说起来,这还是我?和她看的第一部 电影,其实那时候我?看见这张卡片,就已经猜到她接下来想说的话。”
卫寒琢磨着这句台词的意思。
“她喜欢你?”
傅屿岸点头,回忆起往事,他?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那天江边的风有些?大,她拿出这个盒子的时候,手都在颤抖。我?第一次见她这么?用心地打扮,穿着一条红色的针织裙,涂着很淡的口红,她太过紧张,语义不?清、磕磕绊绊地说完了那些?话,脸红得像喝醉了酒,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
傅屿岸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卫寒没有打断他?,但也对此并不?感兴趣。
中?年?男人的爱情故事,往往乏味且无趣。
他?无聊拿出手机看了看,眼睛忽然亮了。
五分钟前,简宜回复了他?在朋友圈留下的评论。
她说:【没人问你。】
明明不?是什?么?好话,卫寒不?知怎么?弯了弯嘴角。
他?拿出手机给“没眼光的人”发消息:【你在干嘛】
“没眼光的人”,这是昨天晚上他?给简宜设置的新备注。
发完这条消息,傅屿岸的故事也讲到了结尾。
卫寒收起手机,正要走出房间,忽然被傅屿岸叫住。
“你想不?想知道她是谁?”傅屿岸把装着袖扣的黑色丝绒盒盖上,扶了扶镜框,缓缓道出后半句,“其实,那个人你也认识的。”
第17章 [vip]
“我认识的?”
卫寒这下倒是来了兴趣。
他对傅屿岸的情史?并不?了解, 此?前也未曾听他提起过,印象中?他只听家里人提起过只言片语。
卫寒猜测:“你大学的女朋友?”
傅屿岸笑着?摇了摇头。
卫寒想了想,又?说了几个名字, 都是平日有往来的世?交。
只是,傅屿岸依旧摇头。
他转过身, 从面前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那书大概已经有段时间了,书页已经泛黄,但页面却很干净, 没有任何灰尘, 足见主人保存得很好。
翻到第二十页, 夹着?一张照片。
是一张合照。
像是用手机拍的,画质不?太清晰。
但卫寒只看了一眼, 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照片的某处——那个站在傅屿岸旁边笑得眼睛弯弯、比着?剪刀手的小女孩,他竟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因为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简宜笑得这么灿烂。
他们挨得很近, 傅屿岸手里拿着?个粉色的水杯,大约是帮她拿的。
就这一刹那, 很多事情在脑海里一下变得清晰。
那罐熟悉的腌菜、她生日那天?的蛋糕、提起傅屿岸时她闪躲的眼神……
原来她所说的喜欢了六年的人, 离他这么近,近到就在他的身边。
他还一次又?一次, 给他们创造见面的机会。
卫寒攥紧了右手,额角青筋骤起。
“所以,跨年那天?, 你收到的短信, ”卫寒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能把后半句说完, “也是她给你发的?”
“是。”
傅屿岸应得很快,神色从容。
“生日蛋糕,你送的?”
“对。”
“还有呢,”卫寒嘴角勾了勾,“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上周她妹妹来了江城,我们在这里吃了一顿饭。”傅屿岸语气自然,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你们一直以来都有联系?”说话时,卫寒声音有轻微的颤抖,喉咙干涩。
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傅屿岸主动解释:“都是我主动找她的,你不?要怪她。”
“呵——”卫寒自嘲地笑了笑。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拆散他们的大恶人。
简宜喜欢了他六年,而?他也对简宜念念不?忘,只有他在一厢情愿。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我后悔了。其实在拒绝她的第一个月,我就后悔了,当我想挽回的时候,已经太晚,原来有些选择做错一次就意味着?没有第二次。”
窗外的风雪落在他眼底,傅屿岸的眼神流露出某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小寒,你还年轻,你还有很多选择,简宜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怕你们现在勉强在一起,将来也不?会有好结果,我早说过你们不?合适——”
“滚。”
卫寒第一次对傅屿岸说了脏话,随后摔门而?出。
司机还在楼下等着?,瞧见他脸色不?好,更是额头冒汗,忙把后座的车门拉开。
他战战兢兢地问:“小卫总,我们现在去哪?”
“随便。”
司机忙不?迭地点头,不?敢再多说话。
窗外还在下雪,卫寒把车窗降下一半,试图让自己冷静。
但嫉妒、愤懑、不?甘仍旧反复拷打着?他,他眼角有些发酸。
右手挡住眼睛,雪花从窗外落到发间,渐渐融化?。
在这个当下,卫寒想起了一件旧事。
几个月前,他们曾去邻市的海边露营,那个夜晚,他们十几个人聚在篝火旁玩起游戏。
邵逢提问:“在场如果有你喜欢的人,请举手。”
顶着?所有人注视的目光,简宜和卫寒相继举起了手。
越过篝火,卫寒在明亮的火光中?瞧见对面的傅屿岸竟也微笑着?举起手。
当时他太迟钝,现在他明白了,这三个人里,只有他是多余的。
——
简宜去了一趟市里的图书馆,专业课老师给她推荐了两本书,她想借回来看看。
刚走出大门,忽然接到傅屿岸打过来的电话。
她迟疑了片刻,犹豫要不?要接听。
她以为她上次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傅屿岸应该不?会再来联系她的。
捧着?书走去附近的地铁站,她就这么任由电话一直响。
可傅屿岸打了一个又?一个,很坚持。
担心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在进地铁站之前,她还是接通了电话。
“简宜,你现在在哪?”傅屿岸的语气急促。
“我在市图书馆,怎么了?”
“你在那别动,我现在过去接你。”
“为什么?”
“我担心卫寒会为难你,更担心他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你先搬来云榭林邸暂住几日,你放心,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不?会住在这,也不?会打扰你。”
云榭林邸是傅屿岸在市中?心的公寓。
简宜有些抗拒,迟迟不?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竟用了“为难”一词。
“刚刚,卫寒看到了你去年跨年夜送给我的袖扣,还有……那张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