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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偏不如你的意。”姜榆不悦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以前巴不得整日黏着我,三天两头找借口到我家去,现在变了心,就说的好像我黏着你不放一样。”
    林旗没理她这无理取闹的话,沉声道 :“你们这一路不会再出事,不需要我保护了。”
    “那谁能知道,万一温絮之是骗你的,你一走就偷偷动手了呢?你得把我和明夜平平安安地送到保州,再送回来,我才能告诉你玖玖在哪儿。”
    屋内静了片刻,才响起林旗的声音,他缓声道:“让我去保护周明夜,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姜榆眼眸一亮,搭在圆桌上双手微收,向前倾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问:“你什么感受?”
    她满目期盼,等着林旗说出她想听的话,可是林旗久久未言。
    姜榆等得心焦,站起来立到他跟前,手按在他肩膀上压了一下,催促道:“说呀,大男人优柔寡断什么!”
    “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说我对你心怀龌蹉,想杀了周明夜取而代之?还是该说我对过往没有一丝介怀,愿意与你做这个交易,会好好保护他?”
    重逢后林旗第一回 说这么长的一句话,语气很恶劣,说话的同时轻轻将肩上姜榆的手拨开,然后站起来,两人高低立换。
    方才还是姜榆俯视着她,现在反了过来,压迫感朝着姜榆呼啸而来,逼得她脚尖动了动,强忍着没退缩。
    林旗垂目看着姜榆,眼眸晦暗,问道:“你想我有什么感受,周夫人?”
    他声音很轻,却布满风雨欲来的沉重和压抑,暴风雨随时将要袭来一般。
    “我与你说过的,不要再来撩……”
    “说那么多没用的!”话没说完,就被姜榆气恼地打断,屋中凝重的气氛也随之荡然无存。
    她憋红了脸,朝着林旗伸手,两手抓住他手臂将他往下拽,“你坐下!站起来吓唬谁呢,就你个子高吗?”
    她当然拖拽不动林旗,又道:“我手上烫伤还没好呢,你要疼死我吗!”
    这跟林旗想的完全不一样,见姜榆张开了的一只手掌心的确还红着,他迟疑了下,在姜榆再次强拉着他坐下时顺从了下来。
    姜榆却还是站着,垂目瞪他一眼,道:“我就问你还喜不喜欢我,若是我被休了,你可还愿意娶我?”
    怕林旗反问回来,她又抢先道:“我是姑娘家,你得让着我,所以你先回答我。不许说谎!”
    林旗先是拧眉,接着眼中凝聚起杀意,寒声道:“他敢休了……”
    “哎呀!都说了你先回答我!”
    两次被姜榆打断,林旗也忍不住了,拳头握了又松,勉强定了神,闭眼认输道:“你明知道,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嫌弃你。”
    “这不就好了?”姜榆脸上一红,声音低软了下去,两只手重新搭上他的肩,羞声道,“我也是愿意嫁你的。”
    屋中又是一阵沉静,过了会儿,林旗道:“他怎么敢……”
    这会儿还是不能随心所欲地说话,时间有限,姜榆道:“那些事情以后再说,你听我说,当初我与明夜成亲是形势所迫,并无感情,只要你答应帮她一个忙,她愿意写了休书,成全你我。”
    她以为林旗会二话不说答应,却见他面色一沉,肩背肌肉绷紧,声音中带着凶悍,冷声道:“他敢休了你,我杀了他。”
    第14章 朱槿
    听林旗说无论如何都不会嫌弃自己时,姜榆是开心又羞涩的,他都没问自己还是不是处子之身……
    谁知道他一转眼竟真的对周明夜起了杀心,姜榆心中一惊,急忙道:“你不能伤害她!”
    谁都能对周明夜不利,唯独林旗不可以。
    门外已响起丫鬟们的脚步声,等会找不见她该着急了,姜榆不能再继续留下来,只得简短道:“她于我有恩,你不能伤害她。”
    她说完急忙转身去端桌上的汤药,手未触及托盘,就被抓住了,腕上的力道强硬地将她拽了回来。
    姜榆看见了林旗藏着暗涌的双目,他问:“你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我骗你做什么?”
    林旗眉头微紧,神色莫测,视线如利刃般落在姜榆脸上,似乎想要刺入她脑海中,将她所有想法全部看穿。
    姜榆被看得浑身发毛,她不喜欢这种感受,像是被人审判的犯人一样,她耷拉着嘴角,气道:“不准你这么看我!”
    接着又道:“你不信我!”
    “你的话解释不通。”林旗道。
    姜榆的气愤一下子就消下去了,这也不能怪他,的确有好多事情还没与他说清楚。
    她目光软下来,眼波盈盈地望着林旗,道:“那你守着我,我有机会就与你说一点,等我全都说清楚,你不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外面已传来丫鬟的呼唤声,姜榆得出去了。
    她摇了摇被林旗抓住的手腕,声音低低的、柔柔的,“你要抓到什么时候?是不愿意放我回去了吗?”
    林旗一僵,立刻放开了她。
    手腕恢复了自由,但那上面的热度似乎还残留着,姜榆摸了摸手腕,端起汤药朝门外走去,停在门板后侧耳听了听,转回身悄声道:“外面有人呢,还不快把人引开?”
    “你自己来的,自己想办法出去。”林旗声音冷硬道。
    “又装不在乎,方才还气得要杀了明夜呢。”姜榆嘟囔一句,斜睨着他道,“那我真就这样出去了?回头丫鬟们全都知道我进了陌生男人的屋子,明昌侯府里可没有什么秘密……”
    她一边说,一边瞅着林旗,见林旗默不作声地朝小窗走了几步,抬起手在窗棱上敲了几下。
    也没见外面有什么人说话,但是不多时,楼下就传来了一阵声响,门口的丫鬟惊呼一声,脚步声渐远。
    姜榆满意了,心里藏了蜜一样甜滋滋的,比吃了小甑糕还要甜,也就更舍不得走了。出了这个屋,两人又是毫无关联的陌生人,连一句话也不能说。
    她心有不舍,偷偷瞧着林旗,故意提着软绵绵嗓音道:“我手上的烫伤还没好呢,你给我找点烫伤药,还要亲自给我抹药。”
    林旗被她这语调说得气息不稳,压着心中翻腾的冲动,道:“你有丫鬟。”
    “我知道啊,我就是想你给我抹药。”姜榆说着转回身拉开房门,刚开了条缝,身后传来轻微响动,一只手突地从她身后伸了过来,一掌按在门板上,将房门合住。
    “你做什么?”姜榆想转身,没来得及动,就被捏住了下巴,动不了了。
    林旗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与周明夜,当真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
    姜榆没法转过去看他,只能微微仰起脸摇了下头,道:“怎么可能有嘛。”
    话音刚落,她手中端着的托盘被人夺走,房门在她眼前打开,姜榆都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被按着肩轻推了出去。
    她站稳后转身,差点迎面撞上递过来的托盘。林旗端的稳,上面的汤药晃都没晃一下,姜榆急忙接住了。
    然后房门“啪”的一声在她眼前合上。
    “你推我?”姜榆恼声道,“以前就跟你说过,对我要温柔点,你全都忘了!”
    房间里没有声音,她对着紧闭的房门哼了一声,往自己房间走去了。
    这一趟出门本就可能有危险,姜榆突然不见,吓坏了周明夜,可是她又不能直说姜榆或许是出事了,还装着病不能下床寻人,等得很是焦急,见姜榆平安回来了才安心。
    确定林旗跟着了,那就不用继续装病了,可以慢悠悠启程了。
    次日,周明夜收整好先出去了,姜榆正对着铜镜梳发,牵红急匆匆跑了进来,道:“小姐,外面来了一行人,说是夫人听说咱们要去保州,不放心,特意安排来保护小姐你的。但是我瞧着,来的那几人眼生的很,还很奇怪,不像是咱们府上的。”
    姜榆愣了下,出发前姜夫人的确说过要派些家丁护着,但是姜榆怕人多眼杂耽误她与林旗相会,没答应。
    她捋着垂在胸前的长发,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眼中荡开了层层笑意,道:“我去看看。”
    客栈门口马车已经备好,周明夜正对着那几人来回打量,听见声音回头道:“音音,你看看可是你府里的人。”
    姜榆扯着肩上轻纱披帛慢悠悠走过去,见那一行共六人,个个精神气饱满,身姿矫健,细看之下,几人虎口处都有常年练武留下的茧子,一看就不是善类,难怪牵红急成那样。
    “你们老大呢?”姜榆问。
    领头的护卫回道:“七哥有事,暂时没跟来。”
    “哦。”
    姜榆慢吞吞绕着这人走了半圈,对着周明夜等人道:“是我娘派来护着咱们的,没事。”
    众人安心了,各自收拾行囊去了,领头的正要带人去帮忙,姜榆拦住他,细声慢语地问:“你们几个和七哥,谁更厉害?”
    那人答道:“当然是七哥最厉害。”
    “哦,那就是说你们来保护我,但是最厉害的那个没来。他是什么意思?”
    “啊?”领头护卫满脸迷惑。
    跟着姜榆的牵红听见了,也道:“就是啊,夫人最疼小姐了,肯定会让最厉害的那个也来护着小姐,他怎么不来?是不是躲哪儿偷懒了?”
    领头的护卫被弄晕了,以为真的被当成了姜府家丁,仔细观察了下这主仆俩的面色,小心翼翼地强调道:“那可不是别人,是我们七哥。”
    护卫是林旗在关外收的,自认自家将军不管在关外还是京中都是第一人,对着见异思迁的前未婚妻不打击报复都是菩萨心肠了,她竟然还妄想让林旗扮作护卫近身保护她?
    这周三夫人是脑子不好使吧?
    护卫心里念叨了几句,又一想姜榆从看见他们就没一点儿慌张,要求林旗过来也是理直气壮的,不由得有点心虚,毕竟林旗安排他们来时说的很清楚了,让他们务必护好这几人,不能有一人受伤。
    莫非是这两人旧情未了,在人家夫君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这姜家小姐看着柔柔弱弱的,结果玩这么大?自家将军也是,看着不近女色,原来是个爱他人/妻的!
    护卫瞎想着,又听见那低柔娇弱的声音道:“要么你把他喊过来,要么你们全都回去。”
    “别用他最近有事搪塞我,我知道就算有事,他也能有法子脱身的。”姜榆这句话堵死了护卫。
    正好马车已收拾妥当,她莲步移过去,被周明夜扶了上去。
    护卫急忙跟到车窗旁,“小姐,七哥他真的有事……”
    窗帘被一只纤细的手掀开,露出一张蛾眉皓齿的芙蓉面。
    姜榆声音柔柔的,说的话可一点儿也不软,道:“我又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要是不如我的意,我就真的把你们全部都撵走。”
    说完她就放下了帘子。
    坐在外面的牵红还以为这真是姜家的护卫,劝道:“什么事能大过咱们小姐?还能是护着老爷夫人去了?老爷夫人在府里待的好好的,又没往哪去。小姐对咱们下边的人好,咱们也得知恩图报,你跟七哥说说,让他赶紧回来,别惹小姐不开心……”
    护卫被念得一个头两个大,忍了一刻钟实在受不了了,吩咐其余人跟着,自己调转马儿走了。
    车厢里闷热又颠簸,很不舒服,姜榆正想着后面用什么借口与周明夜几人分开,好与林旗单独相处,忽听车窗外马蹄声哒哒,由急转缓,最终在小窗外稳住,马蹄声与车辙声规律地交替着。
    她心中一喜,掀开窗子向外看,看见了一个跨在马背上身着暗色劲装的男子,男子背直挺挺的,肩膀很宽,像是一堵墙,衬得被银灰腰带束着的腰身窄而有力。
    日光有点刺眼,姜榆没向上看,目光在那紧扎着的腕口停了一瞬,下移,看见了踩着脚蹬上修长有力的腿,脚下是一双黑色的云纹暗金靴,靴口收得很紧,隐约可见被裹着的流畅的的腿部线条。
    官道两旁高大的树木投下斑驳在树影,在他身上跳动着。
    周明夜跟着凑过来,眼睛被日光刺得眯起,姜榆察觉到了,忙回头道:“哦,这就是七哥了,也是我家护卫。”
    “他怎么戴着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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