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道上,方馨佩一个人走着,如墨般黑的天空衬着她的身影更加黯淡。
不管是没时间享受父母的爱还是过着被束缚的人生,从她知道自己是方家独生女而必须捨去某部份的自己开始,她就有了心理准备,真的,她有。否则她怎么可能二十年来没有交过一个真正的『好朋友』呢?
正所谓:『捨得捨得,有捨才有得。』想成就一件事,就必须学会放弃另一些事。
她一直都是嚮往自由的性子,却也同时被方父绑着。
现下她跑离方父、逃离现实,鸵鸟般地不想面对一切!
但此刻她恨不得可以大哭一场。
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想也不想就进入通话纪录里最频繁通话的那串号码。
说过再见,并非再也不见,而是一定会再相见。
方馨佩已经不管之前刘昀亨要他们暂时别连络的请託,因为离家时她什么也没带,只剩口袋里的一支手机,天黑了,她该去哪?她可暂时还不愿意回家。
所以她再一次任性地只替自己着想了,然后按下通话键。
十分鐘后,一台眼熟的白色轿车,停在方家巷口,应该这么说,是方馨佩在方家巷口等这部白色轿车。
「怎么突然要见面?」方馨佩一上车,还没系好安全带,刘昀亨便问道,「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回家?」他相信方馨佩没有忘记他的请求,他知道她不是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是不会打给他的。他相信她。
「吻我。」方馨佩认真地看着刘昀亨,坚决地说。
刘昀亨睁大双眼望着她,彷彿听见了什么外星语般,一脸的错愕。
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方馨佩深呼吸一口气,用着颤抖的声音,再次坚定地重覆一遍刚才的话:「吻我,现在。」
「你……」刘昀亨一句话还没说完,方馨佩便将他完全转向自己,双手一搭,双唇便覆上了他的。
四片唇瓣在密闭的车内纠缠着,闭上眼,轻巧的小舌撬开牙齿,往里索取更多的繾綣,享受着如此亲密的时刻,刘昀亨不让方馨佩退出,双手主动环抱她的腰身,让她整个人贴近自己,两双嘴唇越吻越火烈,刘昀亨开始解开身上的衬衫扣子,方馨佩一惊,抽回自己吻得又红又肿的唇。
两人额贴额不断地喘息,车内瀰漫着浓浓的爱意。
「给我,好吗?」刘昀亨的气息喷洒在方馨佩鼻间。
冷风倏地一下灌进车内,方馨佩离开刘昀亨,将车窗摇下,「对不起……那个……谢谢……不对……唉唷……」一个句子支离破碎。
刘昀亨将扣子扣上,转身面向挡风玻璃,冷却自己。
「我太衝动了,若是吓到你,跟你说对不起。」他轻轻吁了口气,眼睛顿时间不晓得该看哪里。
方馨佩赶紧说道:「是我的错,我起的头……跟你没关係。可我原本是想找你哭诉的,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你,所有的委屈都消失了,剩下一种……我形容不出来的安心感。」她发誓,她上车前是真的想找个人大哭一场。
闻言,刘昀亨关心的眼神又凑上来,「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方馨佩把刚刚在方家遇到的所有事向刘昀亨叙述了一遍。
「我已经放弃说服我爸了,他的控制慾太强烈。」深深叹口气,方馨佩细细将最近所有的事情串起,突然灵光一闪,「你说,我爸会不会有强迫症?」虽然她没有深入了解心理方面的知识,可是方父的极端行为,能解释的也就只剩这个了。
刘昀亨思考了一会儿,他有修了几个心理学的学分,多少知道一些皮毛,他也觉得方馨佩说的似是有那么点可能性。「我认识一位心理评估专家,你现在先回家,什么都先别做,睡一觉起来,明天我再带那位专家去你家替你父亲检查看看。」
正视问题所在,方馨佩允诺刘昀亨会乖乖在家等他明天来。她下了车,弯腰对着驾驶座的刘昀亨挥挥手:「谢谢你今天愿意出来听我说话。」
「不客气,我们是朋友嘛!」
「恩,是朋友!」她眨了眨眼。
星星寥寥在闪烁,家家户户的灯光喧宾夺主地抢走那被云朵挡去的月光照耀,遵循着大自然的运作,所有生物每一天都规律地过着。不同的,是方馨佩总算有了一个『好朋友』,此刻她心情像棉花糖般温柔又甜腻。前两天还为了和刘昀亨不能再连络而心情沉重,今天一通电话他就立刻赶到。
回家路上,方馨佩伸手摸了摸还略微发肿的双唇,脑袋想起车内发生的一切,她有些害羞、有些喜悦、有些靦腆。她想,和刘昀亨对于『好朋友』间的关係拿捏,似乎不只是『好朋友』这么简单而已!
思及此,唇角两道弧线悄悄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