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夸张了吧?」那维特小声地嘀咕道,「这么短的距离居然有三十多个岗哨。」要不是有地图协助,他们应该早就被抓了,而且好不容易到了入口居然还有四个人守着,「席勒,接下来怎么做?」
席勒沉吟了一阵,「我们分两路行动吧,反正地图我们两人各有一份;那维特,麻烦你引开至少两个守卫,另外两个交给我解决,之后我会负责潜入,你在外面负责接应。」那维特似乎想抗议,但席勒打断了他,「不用担心我,两个人一起潜入反而更危险,因为密道里面不但狭窄,还设置了不少机关,有些是一定得靠速度避开的,那样对你很不利。」
那维特是力量型的魔族剑士,身上又穿着重甲,在机动力方面远远比不上身为半精灵弓箭手的席勒。
「好吧,」那维特虽然仍不放心让席勒一个人去闯虎穴,但是他也很清楚席勒的判断并没有错,「席勒,你一定要小心,万一有危险的话,还是先逃走吧,回来再想其他办法。」那维特谨慎地叮嚀,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那维特对席勒性格的了解也增加了不少,他知道不能用普通精灵的标准来看席勒;虽然在精灵贵族的血统加持之下,席勒外表看起来就像个纯血精灵,战斗实力也毫不逊色,但是真要说起来比起精灵的谨慎保守,席勒的个性更像是个人类,经常做出一些非常冒险的举动。
「我知道。」席勒轻声地说道,语气非常认真,「有危险我一定会先退,不过那维特,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你也一定要离开这里,去另外找人帮忙。」席勒直视着那维特的双眼,尔后从衣袋中掏出了一枚製作颇为精緻的金色小箭矢交给那维特,「万一我真的没有回来,请你把这个交给我的祖父,他会帮你的。」
「席勒,不要讲得好像你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好吗?」那维特收下了箭矢之后紧紧地拥抱着席勒,「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我会的。」
当两人商讨已定,那维特便衝出去引开了门口的守卫,两名守卫追着那维特离开了,另外两名守卫仍留在原地,这时席勒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用极为迅速的速度衝向其中一名守卫。
那名守卫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席勒划开了喉咙,另一名守卫的心口则插着一把还在颤动的飞刀,当血花从守卫的颈部喷溅出来时,席勒小心地避开了,流畅的动作恍若舞蹈一般,虽然对于那两名死去的人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席勒的眼神并没有出现任何动摇——毕竟如果不是对方死掉,那么死的人就会是他了,一旁被他用飞刀钉死在脚边的两隻剧毒蝎子明确地显示着这一点。
接着席勒便头也不回地踏入了密道。
密道似乎是利用天然的洞窟来建造的,不过里面的通路非常的狭窄,仅容一人通行,如果另一边有人过来的话虽然可以错身而过,但也十分勉强,而且岔路非常多,若不是有地图席勒又在路上做了隐密的记号,恐怕离开时也会迷路吧?走了约莫十分鐘迂回弯曲的道路,他来到了一个颇为广大的洞窟。
席勒拿出地图来看了看,他目前只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而已,依据地图上的标示,这里应该会有机关才对,得要打开机关,新的道路才会出现,席勒四处张望了一下,终于注意到在不远的角落,有个像是把手的装置。
『依照说明压下去应该就可以了,不过这上面又写着当道路开啟时,千万要当心……是要当心什么呢?算了,还是别想太多吧,多注意就是了。』席勒这么想着,便走过去压下了把手,当把手压下时,出现了一连串像是机关运转的声响,尔后看起来毫无异状的岩壁居然就这样缓缓地打开了一个洞口。
正当席勒打算要走过去时,他忽然想起了地图上的警语,所以他又停下了脚步,然而他左看右看等待了三分鐘左右都没有发生任何异状,于是他最后还是决定走过去,当他一踏到洞口前面时,忽然听见沉重的机关声响跟密集的咻咻声,紧接着席勒便往左边闪了过去,在他原先站立的位置,地面居然射出了无数的箭矢,正当他以为往左闪就没事了的时候,一旁的石壁居然朝着他所站的地方射出了许多飞刀,情急之下席勒往后空翻了三次,用如同体操选手的优雅姿态险险地避过了飞刀的攻击,这时席勒舒了口气,在他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时,忽然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
凭藉着战士的本能,席勒立刻卧倒在地上,一阵密集的声响之后,席勒抬头一看差点没吓死在那里,那居然是许多锋利的长矛!要不是他卧倒了,现在早就被钉成刺蝟了!席勒紧张地立刻从地面爬起来,四处看看确认不会再有任何怪异机关的时候,他才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这会不会太夸张了……这是他们平常在使用的道路耶!就算是要防敌好了,搞这么夸张做什么?不过这也证明黑蝎子的手下身手还不错。」
席勒却不知道,这只是通往组织其中的道路之一,就连入口也不是只有他最初进来的那个,青蝶之所以会画出这条道路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条路上机关最多(青蝶装的)、平常最少人会走(估计只有青蝶每次进出组织都会走这条路,连黑蝎子都不爱走这里),所以警备也最为松懈。
随着越来越靠近组织,佈置的机关也越来越夸张,虽然对席勒而言还不构成问题,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开始庆幸,一开始兵分两路的决定,因为这一路上的种种机关,如果不是速度型的战士,铁定是过不了的;当席勒通过密道之后,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穿越过阴暗山洞里曲折的通路,外面的阳光让席勒忍不住瞇了瞇眼,不过外头的景致倒是很不错,跟原先他所想像的组织样貌不太一样。
幽静的竹林之间,有着人为开闢的小径,座落着许多竹子盖的小房舍,席勒拿出了内部地图看了看。
『嗯,从这边出来的话,那边稍大的竹子房舍应该是执法者青蝶的居所的样子,还是小心点好了,黑蝎子的住所好像也在附近,不过这里视线被竹林挡住了看不到……千万别遇到他,不然就完了。』席勒静静地思索着规划好路线之后,将地图收回衣袋中。
席勒小心翼翼地前进着,当他来到地牢大门口发现守卫正好不在时他松了口气,席勒走进了地牢,走没多久就见到了刀狂,虽然刀狂看起来似乎精神比先前萎顿很多,但人似乎没事的样子。
「队长!」席勒小声地喊了一声。
「席勒?你怎么会来这里?」刀狂非常惊讶,因为他很精楚组织的防御力量如何,除非青蝶跟炼煠都放水否则就算是席勒这样的身手,应该也到不了这里才对,问题是炼煠现在也在牢里啊?
「比我预估的还快嘛!」关在刀狂对面牢房的炼煠这么说了一声,「那边那个半精灵,你是席勒对吧?我是炼煠,黑蝎子的军师,不过也是刀狂的朋友,所以你不用那么紧张的看着我。」炼煠笑着说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是男的?」席勒有点不太肯定地说道,就他所知黑蝎子手下似乎没有女人,不过炼煠的长相跟身型除了胸部太平以外,还真不大像是个男人,就连声音也比平常男人要纤细好听,类似女中音的柔和声线。
「是啊,你怀疑喔?」炼煠倒是没生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地图还不错吧?那是青蝶画得,放心他也是站在刀狂这边的。」席勒这才恍然大悟为何冒险者公会里会有如此详细的地图。
「等等,炼煠这是怎么回事?」当事者刀狂完全在状况外,「你跟青蝶不会偷偷商量了什么危险的计画吧?」
「只是把你弄出组织的计画而已,看来青蝶已经把地图顺利送到你的护卫手上了,对了,这牢门很好开的,青蝶在你那间做了手脚,应该一下子就可以弄开了。」
「你们……」一时之间刀狂无语了,「我走了,炼煠你跟青蝶要怎么办?尤其是青蝶,做出这种事情主上他……」当刀狂与炼煠正在说话的时候席勒已经弄开了牢门。
「刀狂!」炼煠打断了刀狂即将要说出的不吉话语,「青蝶说过他有觉悟了,如果你不肯离开,不就辜负了他这番努力了吗?而且说起来主谋的人是我,青蝶只是从旁协助而已,到时候主上追究起来,我会负起责任的,你们快点走吧!毕竟主上随时都可能会过来。」
刀狂深深地看了炼煠一眼,「好吧,炼煠你……多保重。」之后刀狂便随着席勒离去。
一直到他们两人的身影完全从视线消失,炼煠才叹了一口气,「我做出这种事情就罢了,主上不可能杀我,问题是青蝶……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被关在牢里,我也不愿意让青蝶去冒险啊。」炼煠的双手紧紧地握拳,指甲甚至掐入了掌心而滴下鲜血,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地久久没有松手。
对炼煠来说刀狂跟青蝶都是他重要的朋友,不论失去哪一个,他都一定会非常痛苦,可是现在青蝶却触犯了黑蝎子的逆鳞,就是精明如他也无法保证能保住青蝶的性命;儘管在他们三人里面,青蝶是跟在黑蝎子身边最长的,刀狂是跟黑蝎子相处时间最短的,但炼煠知道黑蝎子最珍视的人是刀狂,至于青蝶跟黑蝎子之间的关係如何……说真的他也不清楚,但至少关係不算太坏,而且只要那两人同时出现就会有种旁人无法介入的微妙气氛。
如果说黑蝎子对刀狂的情感是充满佔有慾的狂恋,那么荡漾在青蝶与黑蝎子之间的奇异氛围或许该算是羈绊吧?像是那种一起歷经了许多沧桑的革命情感,炼煠这么想着,至于他自己……炼煠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打从开始炼煠就知道黑蝎子永远不可能像他爱他那样重视他,那么现在他这份心酸的情绪又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