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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际乌云密布,忽起一阵妖风,风声阵阵,刮得满院树影婆娑。
    而此时此刻,姜沐璃冷着脸看着在她面前的这位雍容华贵的太后娘娘。
    一炷香前,她被两名宫女带来了太后的寝殿,等了许久,才等到太后亲自来见她。
    事到如今,她又怎会不明白太后的用意?
    屋内熏香袅袅,崔继后坐在上首,侧眸看了一眼立在她身旁的宫女:“都怎么对娘娘的?还不请娘娘入座?”
    宫女惊慌,连忙搀扶着姜沐璃落座。
    姜沐璃挥开宫女的手,开门见山道:“太后娘娘用这样的方式请我过来,想必也不是邀我喝茶的,娘娘若是有话,还请直说。”
    崔继后抿唇微笑:“倒也不是个蠢的。”
    随后,她慢悠悠道:“你既不愿跟哀家这样耗时间,哀家也不必同你来这些虚的了。”
    姜沐璃后退一步,“太后娘娘这是要亲自为陛下除掉我?”
    崔继后蹙眉,“你是皇长子的生母,哀家虽说怨你母亲,但也不至于会那样恶毒取你性命。哀家不过是想要送你离开,让你这辈子都不能出现在长安,出现在瑾澜的眼前。”
    “哀家知晓,你也不想留在皇宫。”
    果不其然,见姜沐璃脸色也因这句话变得不自然,崔继后暗叹一声,果真没猜错。
    从姜沐璃入后宫起那番不愿以瑾澜女人身份出现的态度,她便猜中了七八分。
    自昨晚瑾澜下了决定后,她仍是想赌一把。
    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苏嫣的女儿登上皇后的宝座。
    “不是吗?”崔继后从座位上起身,一步步走到姜沐璃面前。
    “哀家知道你是聪明的姑娘,不愿走你母亲的老路,既然你也不想做陛下的后妃,哀家愿意帮你一把,送你离开,且哀家有办法让陛下这辈子都无法找到你。”
    姜沐璃眼睫颤动,久久没有回话。
    她不得不承认,太后这席话令她很心动,若是有太后帮忙,她可以不用拖累任何人,就能成功摆脱谢缚辞。
    可是太后也绝对不会让她带着舒舒一同离开。
    舒舒才刚出生,岂能没了母亲?
    崔继后看出她的犹豫不决,凤眸微眯,又问:“如何,你想清楚了吗?”
    正谈话间,门外突然传来了巨大的骚动。
    崔继后皱眉:“出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海公公连忙出去打探。
    片刻后,海公公一脸慌乱进来回禀:“娘娘,大事不好!陛下方才在仁明殿遇刺了——”
    **
    仁明殿内,里里外外围了不少宫人,张太医面色紧张地正在为昏迷不醒的谢缚辞包扎伤口。
    崔继后神色匆匆急忙赶到了仁明殿,看到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的谢缚辞,整颗心重重的砸落。
    她慌张扑到榻边,颤声发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好端端的陛下能在宫里遇刺?!”
    吴毓狠狠地擦了一把泪水,回话道:“半个时辰前,陛下回仁明殿的途中,忽然从屋顶上冒出数十支箭矢朝陛下射来,陛下与多名刺客发生了打斗,但因侍卫救驾来迟,陛下还是不慎遭了敌人的暗算中了一箭。”
    行宫里竟然能出现刺客?又有谁有这样的通天本事?崔继后听得心惊,又追问张太医伤势如何。
    张太医将伤口包扎好,才回了话:“回太后娘娘,刺客这支箭是朝着陛下这条命去的,但所幸陛下身手敏捷,才躲过了致命一击,现下处理好伤口后,再多加修养便没有大碍了。”
    得知性命无忧,吴毓感动到又哭了出来,趴在榻边一直高声唤着陛下——
    崔继后垂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朕还没死,就开始哭丧了?”谢缚辞白着脸缓缓从榻上坐起身。
    张太医连忙制止:“陛下伤口在胸膛,尚且不可这样坐起来。”
    崔继后红着眼眶瞪他,又上前去扶:“你没听见张太医说的话?”
    谢缚辞眼神扫了一眼殿内,却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人,蹙眉问吴毓:“她人呢?”
    方才他在廊下遇刺,将刺客往反方向引走,就是担心刺客会跟着他来到仁明殿,可他昏迷醒来,却并没有看到本该在殿内的姜沐璃。
    吴毓含泪摇头:“奴婢也不知,奴婢方才回寝殿时,就没有看到娘娘的身影。”
    谢缚辞脸色猛然变黑,转而想起今日刺杀一事,气血从心头涌起:“废物东西!朕都昏迷多久了,你们不去找娘娘还在这里给朕哭丧?!”
    崔继后紧张追问:“瑾澜可知这次刺杀是谁安排的?”
    谢缚辞踉跄站起身,一把推开张太医的搀扶,眼神折射冷寒的光:“刺客已经抓获,打探出来是谢西辉手中的暗卫。”
    谢西辉,四皇子?那个被谢缚辞弄残了一条腿的废物?无权无势的废物皇子,又怎会有一支暗卫?
    他沉浸了长达一年的时间,便一直是在琢磨着今日的刺杀?!
    谢缚辞说完,便捂着胸口,大步往外走去。
    崔继后赶忙跟上,“你出去做什么?伤的这么重,今晚满月宴赶紧取消了!”
    他脚步未停:“谢西辉还有一些暗卫藏在暗处没有抓到,朕担心谢西辉想对她出手。”
    谢缚辞不顾崔继后的阻拦,喊了邹卓过来,吩咐道:“多加点人手尽快抓到谢西辉和他的暗卫,还有,去把皋月找来。”
    他吩咐了皋月在暗处寸步不离地盯着姜沐璃,皋月身手敏捷,想必能好好护着她。
    但这么久了,姜沐璃还没回仁明殿,莫名让他觉得很是不安。
    崔继后见他这副紧张的样子,没忍住说了一句:“不必找了,我知道那丫头在哪儿。”
    谢缚辞怔怔看向崔继后。
    崔继后也没打算瞒着他,“你这样看着哀家做什么?那丫头没事,她听到你遇刺的消息给吓着了,哀家就让她在庆宁殿先休息休息。”
    哪想,谢缚辞听完这席话还是没有安心,他思绪稍转,沉着脸大步往庆宁殿的方向走去。
    片刻后,庆宁殿内早已一片狼藉,入目之处的宫女太监皆倒地一片。
    此时房檐屋顶上有三名黑衣男子正在打斗。
    谢缚辞抬手一挥,身后的侍卫尽数飞跃至屋顶,与另外两名黑衣刺客厮打起来。
    崔继后神色大变:“怎会如此?!发生什么事了?!”
    谢缚辞心里发紧,咬牙道:“果然,谢西辉的目的是她。”
    方才打斗中的一道黑影现身在谢缚辞面前。
    皋月身受重伤,跪地回话:“陛下,卑职……没有护好娘娘,请陛下责罚!”
    谢缚辞浑身一震,“她人呢?!”
    皋月回道:“卑职一直在暗中保护娘娘,娘娘被太后请到了庆宁殿后,卑职便一直在暗中静观其变,一盏茶前,太后匆忙离开,卑职看娘娘脸色状态极其不对劲留在了此地,可忽然之间冒出诸多身手不凡的黑衣人劫走了娘娘,卑职寡不敌众,这才失策,弄丢了娘娘。”
    崔继后听完这席话已吓到脸色煞白。
    她没想到,刺客竟然早就埋伏在她的寝宫,难不成那丫头也是因为她的原因才被抓走的?
    谢缚辞呼吸不稳,咬紧后槽牙,大步往外奔。
    才出了庆宁殿,正撞上神色匆匆迎面赶来的邹卓。
    邹卓回话:“陛下,在万锦山路口发现了四皇子的踪迹!”
    “备马!”
    谢缚辞沉着脸一把取过他腰上的马鞭,健步如飞往外奔,邹卓等人连忙跟上。
    崔继后已被这突发事件吓得双腿发麻,若不是海公公在一旁搀扶,怕是早已晕厥。
    福熙大殿内,吉时分明早已到,可陛下和娘娘却迟迟没有出席。
    时间久了,殿内响起不小的交谈声。
    谢缚辞带着一身的伤,策马加鞭赶到了万锦山。
    冷风凉薄,乌云笼罩的天空渐渐飘了细细绵绵的小雨。
    如今已步入初冬时节,夜色如霜倾落。
    邹卓骑马从后赶了过来,“陛下,就在前方,卑职已派人将四皇子的人马团团包围了。”
    谢缚辞脸色苍白,阴狠的视线直直看着寒冷的夜色,旋即又加快速度策马狂奔,这才到达万锦山路口,在一辆马车前猛地停下。
    马车被皇宫侍卫紧紧包围。
    谢缚辞身姿稳健坐在马背上,冷声道:“谢西辉,你若识相点,最好将她放了,否则朕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良久,马车内钻出一个身形瘦削的年轻男子。
    男人行动不便,一瘸一拐地掀起车帘。
    “皇兄,久违了。”
    谢缚辞微眯黑眸:“看来是朕当初对你下手太轻了,才叫你有机会翻身。”
    谢西辉眼神扫向这一圈侍卫,摇头笑道:“臣弟在皇兄眼中不过就是随意可踩死的蝼蚁,至于这样紧追不舍吗?”
    谢缚辞嗤了一声:“朕如何都没料到,父皇竟私下派了一支暗卫保护你。”
    谢西辉面容寒凉笑了笑:“那也是托皇兄的福,皇兄将臣弟伤为废人,父皇看臣弟着实可怜,这才施舍了这支暗卫给臣弟,今后好保护臣弟。但臣弟心知斗不过皇兄,父皇驾崩后,要不了多久,皇兄便会来铲除碍眼的人。”
    “与其这样等死,不如临死之前,也让皇兄尝一尝这锥心之痛。”
    谢缚辞脸色微变。
    谢西辉清秀的脸陡然变得狰狞,他仰天大笑,怒拍了一掌自己的右腿:“我这条腿,可是拜皇兄所赐!若不是皇兄,我又怎会成了这样的废人?!”
    “但如今皇兄已登基称帝,臣弟如何斗得过皇兄?可臣弟看着这条废了的腿,日夜都不是滋味啊!这不,听闻皇兄喜得长子,还开心地大摆满月宴!皇兄对那后妃这般看重,臣弟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谢缚辞没空再听他废话下去,一把取过邹卓身上的弓箭,箭矢对准谢西辉。
    “若想活命,趁早放了她。”
    谢西辉本就抱着赴死的决心,即便被一圈弓箭手包围,也全然不惧,他大笑几声,一手推开驾车的马夫,驾动了马车。
    周围侍卫皆没料到谢西辉这个举动,等反应过来时,他已驾车从重重侍卫中闯了出去。
    谢缚辞黑脸挥着马鞭欲要跟上,邹卓骑马在后,道:“陛下,陛下莫要追了,前方可是万丈深渊的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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