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產子房就是秽气,男子万万不可入,可是当他听到自家小福晋那凄惨的叫声,听到產婆喊着难產,他再也无法坐视不理。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他会这般,想到前些日子他去花园寻她,却看着美人儿睡在那水池草地上,阳光洒落在她身上竟像是一道炫异的光,像要把她变不见,他着急地跑上前抱住她,只见怀着的小福晋还是沉沉的睡着,可那眼泪却不自觉的一直哭泣直喊着”允祈,我要回去了”,在梦里的她哭的悲戚,这句话却一直撼动在他心里,轻轻的抱回来后却不许任何人提起,虽然知道那是日头的光影,知道只是她在睡梦中的胡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会失去她。
「王爷,王爷不可进来呀。」兰姨跪在允祈的脚边直喊着,允祈的思绪也回来了。
他摆摆手示意不要阻挡,便自顾的往那床上走去,坐在床边看着那已呈现昏厥的方沐柔,只是轻轻的握着她的手,温柔的说着:「我来了…柔柔不痛、柔柔不哭…」
梦里依旧没有那熟悉的水声,只是一片漆黑。方沐柔觉得好累好累,直到听到允祈那温暖的声音却让她回过神来,她知道在这封闭的古代世界里,男子怎么能进这污秽的產房,但在她心里可不这么想,毕竟她是活在现代世界的人,所以对于允祈这样的举动实在让她感动不已。
「福晋,福晋,来,再使点力呀,老奴已看到胎头了。」產婆见着方沐柔恢復点精神,一阵大喜便开始喊着。
允祈的到来实在鼓舞着方沐柔,来到这里后总觉得孤单,尤其在今日这样承受万分的疼痛时,见着允祈的到来,拉着她的手,她实在感动。
方沐柔皱眉的只觉得下腹一阵剧痛,不由自主的嘶吼了一声,那初生喜悦的娃娃哭声随即清晰而闪亮。
寝内,大家手忙脚乱地打理着,不一会儿的时间兰姨抱着已清理好的娃儿来到跟前:「恭喜王爷、福晋,是位小阿哥。」身后的春夏秋冬和一些侍女们大家都充满喜气的跪下齐喊着祝贺。
允祈大喜:「起吧。暖春阁眾眾有赏。」说完,转身看向身旁的方沐柔,那是一阵激动的喜悦。
「柔柔听见了吗?你为本王诞下了嫡子,这是我们的孩子。」说着便要兰姨把怀里的小阿哥递过来,允祈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喜不自禁,看着疲惫虚弱的方沐柔,那真是震撼的一幕,这心爱的女人是真真用着性命去博这个孩子。
方沐柔笑得灿烂,轻轻地说着:「给孩子起个名吧。」
允祈点着头,像是早已想好的直说着:「承喜。就叫承喜。」
承着喜悦的来的孩子。方沐柔听了点着头,她知道那日允祈在花园里懂得她的意思,她本就觉得生在这帝王家的孩子怎会有快乐,但听到允祈这样说,她是真的
感动,灿笑的说着:「甚好…我很喜欢。」语气虚弱,她实在疲惫极了。
午后,前院大厅里,六爷允佳来道贺。
「四哥恭喜,今日早朝见您没来上朝,听皇阿玛一说才知道柔儿生小阿哥了。恭喜。恭喜。」允佳开心的说着,后头的下人赶紧把贺礼送上。
允祈笑了笑,「六弟客气了。」说完便让下人看茶。
「柔儿还好吗?听皇阿玛说生了一夜,差点难產,果真?」允佳想起了那好友知己,想到她平日的顽劣、调皮又想到那处事不惊、縝密心思的她便着急的问着。
允祈点了点头,思绪又回到前晚看着方沐柔的虚弱,那幕他是真的不敢再回想。
「嗯,真的是苦了她了,她身子瘦弱又是头胎,看着她拚着性命,我也是震撼了。」
允佳拍了拍他的肩要他宽心,「好在一切顺安。」
「是啊。不过柔柔许是太累了,昏睡到现下都还没起。」说完又是一脸忧心。
才刚说完就见飞影过来,「王爷,福晋醒了。只是…」语气犹豫着。
「只是什么?」本来松了口气的祈王,见到这踌躇的语气,眼眸顿时锐利着。
飞影无奈的答着:「福晋吵着不让乳母餵奶…说是要她亲自动手。」
允佳倒是笑了,他自是知道方沐柔总是有奇异想法,「柔儿真的奇特。」说完便示意着等柔儿好些,过些天再来探望。
允祈摆摆手同意他离去,没好气地摇摇头,这调皮福晋又在想什么歪脑筋了。
暖春阁產下嫡子的消息,一早也传到了玉翠阁。柳氏听了李嬤嬤来报的消息,本来还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这下惊讶的站了起身,茶杯也摔得粉碎。
「果真?你说爷进了嫡福晋房里陪着生產?」这项消息实在让柳氏太讶异了
李嬤嬤也是不甘心的咬牙切齿:「当真。听说福晋差点难產,王爷不管下人们阻挡硬是进去了内房陪着,那福晋才又有力气的生了出来,这下可好了,让她生到个阿哥。」说着说着语气又有些沮丧。
柳氏一听到是阿哥,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去,「常禄都多久没见到阿玛了?爷这般如此,看来那福晋的嫡子势必是万般宠爱呀。」想到孩子柳氏感到悲从中来。
李嬤嬤见状赶紧安慰着:「唉唷!我的好主子,别伤心。这三福晋不也说了只要投靠三王爷,势必帮我们把四福晋除去的嘛,您说到时那孩子还能留吗?」
经过李嬤嬤提醒,柳氏振作了心情,「是呀。等到齐尔济氏也被别人强了身子,我看那祈王还要不要她,那个什么嫡子我看还不厌恶的五马分尸。」说完开始冷笑了起来。
皇宫里,清凉殿中。就见祈王与六爷正一同与怡妃说话。
怡妃那神情自是喜上眉梢,开心的说着:「这下祈儿啊,你还真成了眾阿哥中第一个诞下嫡子的阿哥。你皇阿玛有多高兴,每天到我这一直问嫡孙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呢?」说完,想到皇上这般上心,这笑容就笑得灿烂。
允佳因额娘生下他就血崩离世,自小就由怡妃抚养,怡妃把两人都真切的当作自己的儿子教养,不仅让两人像亲兄弟一样的相敬,也对彼此都关心照顾,自然培养起了允祈和允佳浓烈的手足情感。
允佳笑着,「皇阿玛真的很疼爱柔儿,不过这坐月子才十多天,恐怕还是有得等了。」
怡妃点点头,又连忙看向允祈:「柔儿的身子可好些?我和你皇阿玛送了不少补品过去,到底有没有好好补上呀?」
允祈欣慰的点点头,微笑着说:「有,都给补上了。柔柔那小妮子成天的补身,说她的衣服都变小多了。」
怡妃听了笑的眉眼都开了,「反正她也清瘦,多补些,回头我再叫人把皇阿玛赏赐的莲云锦布匹全送到你府上去。」
允祈这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着怡妃:「额娘,皇额娘那可有动作?」
说起皇后,允佳的眼神也严肃起来。
想着东北运粮草一事,本来改走四哥所走的路线竟也遇上刺客,还好四哥机警并未全部粮草都走同一道,还好派运粮的都是四哥训练的精兵这才没有损失影响前线的战事。
允佳说着:「运粮路线只有我跟四哥与皇阿玛一同讨论过。但探子来报,被拿下的刺客里说着是奉着言王府的旨意办的。但三哥怎能知晓?再说最近皇额娘私底下也是拉拢朝中大臣,我看皇阿玛身边的人早已投靠了皇额娘。」
怡妃点头思索着,自进宫中偏不想掺和这样争权的政事,但随着允祈的出生加上抚养了允佳,就算再无野心,也不会因为你的不想争而别人就不让你争,为了生存那也是不得不争的。
「皇后自然是隐藏的极好,但难免还是有了疏漏。你们皇阿玛年纪大了,自不像以往严厉霸权,这皇后的胃口也就大了。一直以来她都无所出,看来是急了,倒把棋子压到三阿哥上了。」怡妃说着却是觉得可笑。
「可不是。想当年三哥的生母寧贵人莫名落水,我就猜到定是皇额娘所为,没想到这野心竟是这么早就开始养着的了。」允祈想了想也觉得可笑的笑了起来。
允佳听了也说着:「三哥的福晋不就是皇额娘母家的人吗?安插给四哥的侧福晋也是三福晋的人,看来这棋子当年可不止押一个,倒让额娘受苦了。」
怡妃笑了笑,虽保养的极佳,但神情却是受尽了沧桑。允祈知道皇后老找自己额娘的麻烦,早就想把怡妃除去,不外乎怡妃是皇阿玛最宠的妃子之外,自己也是眾皇子中皇上曾钦点最重视的一个。
生在帝王家,本就是无可奈何,终究得要争。
这样一想却想起了自家福晋在那水池草地上的一席话,终究得要争,这快乐…似乎永远是无缘。
允祈握着怡妃的手,「如果要这样相争,那儿子势必要保全额娘,不让额娘受一点委屈。」年幼时看了妻妾相争,知道怡妃受尽了苦头,孝顺的他怎能坐视不管。
允佳也上前说着:「怡额娘虽然抚养我,但我早把您当作是生身额娘,所以额娘的事就是我的事,四哥若要争,做弟弟的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盛夏,虽是酷暑。但暖春阁也是一阵喜悦融融,小阿哥承喜的出生倒忙坏了一窝的下人们,但承喜生的漂亮、健康、那眉眼倒像极了祈王。方沐柔在现代世界可没生育的经验,在这古代却是受尽了苦头,但倒也知道这母亲的奶水是最好的,即使大家说着有奶娘就行,但她还是霸道的坚持要自己来,倒也把自己累坏了一番。
兰姨抱着刚被福晋餵完奶的承喜,没好气的说着:「主子您这样是何苦?都有伤口了,王爷若知道定会恼了我们这帮下人的。」说完心疼的看着方沐柔身上的伤口。
却见方沐柔微微的笑了笑,一点也不喊痛的说着:「没事,那就报下去给奶娘餵吧。我本也只是想尽力而为,看来我还是弱了许多。」就见她小心的涂抹膏药在伤口上。
兰姨点点头便示意着春喜把阿哥抱了下去,夏香也送了吃食进来。
「王爷最近忙,虽说每天都会过来主子这,但这月子期间的也没去侧福晋那,看来主子真的好福气,王爷对您是真真上心的。」夏香愉悦的说着。
方沐柔摇摇头淡淡笑着:「飞影把聚宝轩那王掌柜捞的油水可清算了出来,王掌柜当然是送到衙门去定罪,只是这油水供的是哪,却始终不说,爷是该恼柳氏,毕竟这王掌柜当初也是她提拔的。所以爷不过去她那,也不全然是为了我。」虽说月子期间,这府邸的大小消息倒是没漏过,也多亏了飞影。方沐柔逕自的开始用着膳,这一心想的都是承喜。
兰姨这时说着:「不过主子这月子算到今日也是做完了。这持家的事情也是该赶紧忙着,老奴这边也会协助主子的。」想到柳氏最近不上心老跑出去,这聚宝轩一事祈王也不让柳氏管着家里,但见着自家福晋生產劳累,便一边国事一边家事的操劳着了。
方沐柔点着头答着:「自然如此。等等沐浴吧,我定要好好打理一番。在这里坐月子的太辛苦了,这也不让洗那也不让做的。」
夏香疑惑了的问着:「那主子想去哪坐月子呢?哪里比较不辛苦啊?」
方沐柔尷尬的笑了笑,心想着自然是那未来现代世界有空调、有吹风机有月子中心啊,不过只是莞尔没说什么便赶紧的用膳好去洗漱了。
让秋云和冬月把玫瑰花瓣兑进洗澡水,寝间里一阵芬芳,方沐柔洗漱一向不喜下人服侍的。实在太怪了,她心里嘀咕着。整身洗个乾净后,逕自进了浴盆舒服的泡着,只是这胸浦的伤口难免还是让她哀号了几声,殊不知这沐浴的情景却叫那站在一旁的冷面王爷热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