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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安静的寝殿里,祈王依旧坐在床沿看着躺在床上那没有血色的小福晋。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那强忍的情绪还是低迷。这都三天了,方沐柔依旧反覆的发着高烧,好不容易午后高烧又退了下来,但也同样的仍然没有醒来。
    叹了口气,允祈起身熟稔的换着方沐柔用来退热的帕子,再拿一旁的乾布轻擦她额头上的汗珠。她看起来累坏了,这些天他几乎全天守在身旁换药、餵药、擦洗等等,但不论有多大的动静,她仍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那气息微微的就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内寝的房门缓缓开啟,允祈一个冷冽的目光投射过去,低语着:「不是说了出去!」就见三爷允言和六爷允佳走了进来,身后还有拿着膳食的夏香。
    允祈见着允言就有说不来的怒,如果这三哥没有跟旗哈尔人勾搭,那他们就不会来这趟,他的小福晋现在也不会那样气弱虚无的躺在那。
    允言开口说着:「四弟,吃点东西吧。刚听夏香跟允佳说你三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所以我来劝你了。」他叹着气,知道这个弟弟气他,他又何尝不气自己呢!
    这阵子下来大家也相处了有段时间,柔儿的喜怒哀乐就像会牵制每个人的心情一样,看着活泼生动的小妮子就这样负伤躺着,他也是感到悲痛万分。
    允佳也连忙附和着,「四哥…好歹吃点吧。这几天不管白天夜晚你都守在这,胡太医说了都撑过第三天了,柔儿已无性命之忧,她定会醒来的。」
    「六弟说的是。你再不照顾自己,等柔儿醒来,以她那性子一定会生气。」允言说着。
    允祈蹙着眉头,拳头紧握,「三哥有资格关心柔柔吗?她今日这样,不也是三哥造成的嘛!」他往前揪着允言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的说着。
    允言也气恼但气的是自己,他低着头无奈的说:「我知道你气我,但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这些日子我已把柔儿当作自己的妹妹来看,我已知道自己错了也再弥补,当日之事实属意外,我真没想到她会衝上去挡那刀。」允言解释着。
    「弥补?你以为能弥补什么?你知不知道她就在我眼前中了那刀,而我却无法救她,我无法…啊…」允祈想到那日景象还是悲恨难耐,一拳就往允言脸上去。
    允言被这实足有利的一记往后退了几步撞到身后的柜子,柜上的瓷器掉落发出了好大声响,嘴角已红肿流血。
    一旁的夏香惊吓的叫了出声,允佳则立马上前架住允祈,但他仍就怒火冲天,仰天咆啸,外边的人听到声响全部衝了进来。
    看着接近疯狂的四哥,八爷允慎和九爷允荣也上前帮忙阻止,二爷允康和五爷允驥则上前搀扶允言,顿时场面混乱。
    允言捱着嘴边的痛楚,「四弟,终究是我对柔儿不住,你要打要杀,三哥都依你。」
    听着允言这般话,允慎及允荣着急的异口同声喊着,「三哥!你疯了。」
    允祈冷笑狂妄的看着他,「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说着,走向边柜便抽出了剑便指向仍坐在地上的允言。
    一帮奴才全跪了下来焦急喊着,「王爷,请三思呀!」
    剑拔弩张的气氛,盛怒的火已吞噬了允祈的理智,他依旧冷眼的瞪着允言。
    就在这时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
    「在…吵什么…」方沐柔朦胧的睁开双眸,疲惫的说着。
    夏香瞧了睁开眼的福晋,面露兴喜喊着,「福晋醒来了!福晋醒来了!」
    喀郎,手中的剑落地,听到那声音真的牵动他全身神经,她终于醒了…
    大家顿时围绕在床前,就想赶紧看看这个傻妹子,这些天允祈不让任何人进来,每个人即使担心,但也不敢违抗这疯癲的祈王爷呀。
    「柔柔,你终于醒来了。」允祈坐在床缘握着她的手说着。接着此起彼落的关心也像雪花纷飞一样奔来…
    「柔儿,伤口可还痛?」允佳说着。
    「先用膳好不?你定饿了」允康说着。
    「先请太医来看才是。」允驥说着。
    方沐柔看着大家为她这样担心,虽然感到不好意思,可却觉得心头暖暖。她松开允祈的手,伸手摸着允祈的脸,这男人定是吓坏了,像隻受伤的老虎,眼神里满是伤痕,只愿自己舔着伤口,不愿别人看到,都瘦一圈了,整个人憔悴的很…
    她笑了笑,仍旧逗着他,「不用膳?那我就陪你吃。」说完,就想起身,可一碰触到腹部的伤口,像蚀骨的痛楚立马传来,娇眉皱的更深了。
    允祈心疼的喝斥着,「你还乱动。伤口深。」
    没他叮嚀方沐柔也不敢再乱动,实在太痛了,扁着嘴,那泪水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大伙还以为允祈的语气太兇了,允佳连忙抗议着,「四哥,柔儿还不是为了你。」
    「对啊,四哥这几天不用膳,柔儿也是为了让你吃饭啊。」允驥附和着。
    允慎也说着,「四哥还这样兇她,柔儿都吓到了。」
    「噗哧…哈哈…」方沐柔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但一笑这腹部的伤口又疼了,连忙摀着解释道,「没想到祈王爷也有被教训的时候。我是太痛了才掉泪的啦。」
    说完大家也笑了,见着方沐柔还能说笑,这下心也可以放下了。春喜带着胡太医走了进来,一行人就退往外间坐着。胡太医诊完了脉,总算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福晋脉象稳了,这高热也退了,现下只要照顾好腹部伤口,就能痊癒了,只不过…」看着胡太医又皱着眉头,大伙又焦急了起来…
    允祈抓着胡太医,眼神慌张地问着:「只不过什么?胡太医请您明说。」
    躺在床上的方沐柔也是讶异自己到底还有什么毛病能让名医胡太医苦恼…
    胡太医叹了口气,低语说着:「只不过伤口太大,日后肯定留疤了。」
    大家听了一阵沉默,反观方沐柔却是乐观的笑了,但看着大家的眼神也知道毕竟这里是古代呀,女为悦己者容,但凡女子脸上有斑点身上有疤痕的都是大扣分呀。
    「没关係啊,我又不露肚子。再说了也只有一个人能看,他不在意就好。」她说的头头是道,说完眼神还飘向了允祈。
    允佳听了实在摇头,这小妮子真的乐观的可以,什么话都敢说出来。胡太医则是感到羞赧欠了身赶紧出去熬药了。
    允言看着方沐柔总算度过难关,也是松了口气,「柔儿对不起,依旧是三哥不对。」
    三爷的话一出,大家相互对看,允康则示意着大家先出去,留允祈、允言在里头即可。
    允祈看着他嘴边的伤口,拿了一旁乾净的帕子就递给了他。方沐柔也注意到了允言嘴边的伤口,着急问着:「三哥怎么受伤了?而且也不用跟我道歉的。」
    允言笑了笑,轻轻擦拭着,「没事,一点小伤不算什么,但道歉还是要的。」
    允祈看了他的三哥,心里实在五味杂陈,想到小时候两人是那么的要好,随着长大两人的道路不同,三哥受着皇额娘的影响,这野心也愈来愈大,性格也变的怪异;但他同时也知道,这段出巡的日子以来,自家福晋对每个人的好、那不尽前嫌的态度,倒也让他的三哥变得有些不同。
    方沐柔看着允祈的脸色变化,大概也猜到刚刚在朦胧间听到的声响应该是允祈和允言在争吵吧,她笑了笑,「三哥我没事了,你也不用在意,而且是我自己上去挡那刀的。」她说着,又看着允祈的眼神,知道她一定会气她自己护着周浩然。所以又接着说:「不管是谁,我都会上去挡的。那是条命,更何况周浩然把香给了那王八蛋淳奕,如果周浩然有什么闪失,那谁来破解这香呢?」她解释着自己为何挡刀的用意。
    看着小妮子费力的解释了一堆,允祈这下也不气恼了,脑海里还是闪过她中剑后抓着自己衣领的那番话,她何尝不是在意他,在意这新丹朝呢!
    允言上前看着她,认真的说:「这段日子三哥真的想了很多,有些事情现在是一个误会,但我会努力去澄清,柔儿一定要好好养伤,三哥的心就安了。」
    方沐柔有些不明白,但看三爷说的恳切,只是呆愣的点点头,允言就退了出去。
    允言走出去后,春夏二人把膳食和汤药送了进来,看着福晋的面容已好多,王爷的神色也温和,也算是松了口气。
    春喜说着:「王爷,奴婢把膳食再换过送来,福晋这些天昏睡吃得少,胡太医嘱咐了福晋失血过多,这膳食都是药膳滋补气血的,福晋一定要吃才行。」
    夏香跟着点头,「王爷的膳食,奴婢也再热过了,请王爷与福晋一同用膳吧。」
    允祈点点头,「我来餵福晋就好,退下吧。」春夏二人看了方沐柔一眼,见着她笑着点头,二人便也放心退下。
    允祈扶着她起身坐着,方沐柔知道得要快点好,即使腹部伤口痛,也只能忍了。他看着她的额头都痛的冒汗,实在不忍,又知道自己如果也不顾,小妮子会更生气。拉了边桌过来,一边自己用着也一边餵着她。
    她瞅着他的面色柔和,小心翼翼的问着:「周浩然呢?你可有问他…」
    还没等她说完,就看那冷面王暗着脸,低声怒斥着:「用膳!」
    哼!方沐柔噘嘴有些生气,搞什么呀,还不是担心你。小气。
    知道她又气又恼,看这下一口,小福晋扁着嘴不开口,他承认他实在对她很没輒。
    「拘着了,就在楼下房里。找人看着了。」他照实回答。方沐柔点点头,可这还有好多疑惑啊?他知道这好奇的女人怎么可能放弃。
    「原本没有要去草原部落的,是那拉戴王爷突然邀着皇阿玛说要去,又要眾皇子陪同,皇阿玛私下只说那拉戴王爷要我们配合他演一齣戏,并且要你不能跟去,得留在行宫参加宴会。我和六弟就猜想定是淳奕那傢伙有所图,所以我刻意把双影带上好让他更容易中计。只是你真的让我出乎意料,你为他挡刀。」他解释着这一切,但想到小福晋为着初恋情人挡一刀,心里还是吃味。
    方沐柔知道他又醋刚氾滥,但她可不理,「中计?所以你们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那拉戴王爷怀疑自己的儿子淳奕有阴谋?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允祈就知道她不放弃,「周浩然跟你见过面以后,大抵知道淳奕那小子的意图,为求自保便私下求助了那拉戴王爷,这也是淳奕始终找不到周浩然的原因,毕竟人就被他父王藏着啊。所以那拉戴王爷为了确认他儿子是否想叛乱,这才要我们演一齣由你做饵、周浩然赴约的戏码。」说完,手上的餵食动作也没停。
    原来是这样,这下子方沐柔全都懂了。果然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啊。
    「可是周浩然还是给香了啊?」方沐想到淳奕拿到香的得意笑脸,着急的问。
    允祈没好气的说着:「就给了吧,反正你都把他救下来了,这香还不能解嘛!」
    方沐柔听他说完也认同,反正也是定局了,至少周浩然活着,那么破解香就有希望。想到这里,不禁莞尔,果然还是她的男人有办法。
    允祈看着她的笑顏,这张任谁看了都喜欢的脸,而这性格更是好得让人心动,想到救她那天身上穿的竟然是旗哈尔的嫁衣,他这气就想往那混帐淳奕上算…
    「不过至少算是平安落幕,我这不安然无恙了?只是受了点伤。」方沐柔轻跳的说着,说完还俏皮的笑了一下。
    「你在行宫被囚禁时,双影都有隐身保护你们,只不过你跟他在马车上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周浩然也喊的有阵子,可是你们丝毫还是没动静。」这下好奇的人换成了允祈,方沐柔真觉得真是风水轮流转呀。
    但她也不隐瞒,诚实的说:「我大吵大叫他生气,所以强吻了我。」随后又邪笑的说:「但我怎么可让他白白得逞呢,所以就咬了他的嘴唇。」说完还得意着。
    允祈的这张脸实在沉的不行,握紧拳头就想衝去找淳奕算帐,方沐柔拉着他的手,
    撒娇说着:「好啦~你不消毒吗?」她眼神勾着他,就见热情的薄唇覆了上去。
    几天后,在中间厅堂武严帝正与眾人议着事,周浩然就跪在中间被问话。方沐柔即使伤口还没好全,但她的性子也不是乖巧的,便也跟着坐在一旁听着。
    武严帝泯了口茶,眼神锐利的看着周浩然说:「所以你说那香可怎么解呢?」
    「这香无法解。」周浩然眼神认真的说着。
    顿时,大家都愣了一下,方沐柔听了差点没跌在地上了。
    就见周浩然接着说:「因为这香根本不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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