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空晃晃的客厅,摆放了一架九尺宽的三角钢琴。忽然徒添的庞然大物,非但一点都不显突兀,反而与客厅简洁干练的设计风格融合为一体。
忽然映入眼帘的九尺钢琴,令舒言感到讶异,灵动的目眸不自觉地微微睁大,脚步自然而然地往钢琴台走近。她坐在皮质钢琴凳的中央,芊芊细指划过琴键,八十八个仿象牙材质的琴键,有着微微透凉的触感,轻轻按下,触键的手感轻软舒适。
她闭合双眼,稍稍地来了一段速弹。三角钢琴与立式钢琴的击弦机制不相同。三角钢琴的琴键虚位较小,反弹用时也较短,速弹单音一秒可连击十四次。是以,三角钢琴琴键的灵敏度会更强一些。
她演奏得忘我,右脚踏在了延音踏板,延长琴弦震动的时长。展延的琴音被徒增了不少立体感,音色的表现力更为丰富。
余音绕梁着辽阔的客厅空间,心情甚是愉悦。
她缓慢停下手上的动作,离开琴凳,扬手轻触着钢琴的琴身,绕了一圈。琴身的材质是合成木,是由枫木和桃花心木压合而成。
她依稀记得秦家以前也有一台设计类似的卧式钢琴。
倏尔传来矫健且稳重的步履,她转过身,见江寒正在凝视着她。
他眉峰微扬,薄唇含着笑意,“觉得这琴怎样?”
“不管是选材还是整体的音色表现都独具匠心。上乘之作。”
“那就好。那我可以安心地送给客户了。”
话语一落,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遗憾。
柳弯的眉目微微低垂,像极了小狗儿耸低了耳朵般地失落。
他暗自窃笑,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心绪。
还真是太容易被骗了。
他忍不住轻戳她的鼻头,眉眼间剩下的净是他对她的温柔,漫溢着浓浓溺宠。
“这客户姓秦,其名舒文。”,他继续补充,“不过她现在好像又换了姓名。”
她微睁着湛湛大眼,喜悦粉饰着弯弯柳眉,“真的送给我?”
“不送给你的话,那就有些暴殄天物了。”
下一秒,那澄澈见底的眸色,伴有几分魅惑的神情,他露出狡黠的笑容,旁敲侧击地问,“那...我这次有没有额外的奖励?”
这价值数百万的钢琴,她恐怕当他一辈子的钢琴老师也还不清了。心底里的暖意纷涌上脑,感动地抱紧了他。
时间如同被划上了休止符,空气宁静得如霎时停顿。她聆听着他加速跳动的心跳声,如愉悦的前奏曲,一步步地引导着她的心绪。
她深谙这内心的触动,宛如顽石击落在毫无波澜的水池中,惹起横纵的水波纹路,涟漪不已。
荡漾的心率,微促的鼻息,欲与他有更亲密的肢体接触,那均为她怦然心动的痕迹。
她忍不住摩擦双指,停顿后,又拧着裙角。她缓缓呼气,努力调息。微闭上双眼,踮起脚尖,轻轻地拉扯着他的衣领,在那淡色的唇瓣,落下轻轻一吻。
蜻蜓点水的触碰如微微触电时的酥麻,亦如万只蚂蚁挠心时的烟瘾。他浅抚她背,俯首加深彼此的吻,探入舌尖,时快时慢地缠绵着她的唇。
偶尔微微含允那双唇瓣,滋味犹如初夏时尝的果冻,软糯可口,意欲一品再品。
他对她的爱,向来都是谨小慎微,小心翼翼。但时间久了,欲壑难填,积累的爱欲无法被满足,也偶有难以抑压的时刻,渴求她给予更多的回应。
眼底的欲色深不见底,磁性的嗓音沉得撩人,“我很贪心的。”
他侧过头贴近她的耳畔,语态诚恳地问,“可以吗?”
温热的气息,在她耳畔回荡萦绕,即使是听不懂他话中的暗喻,也能感觉到他通身滚烫如火,仿佛能燃尽遍地丛生的野草。
她轻喘着气,垂头哼唧应允,“嗯...”
江寒轻托她下巴,盯着那双如透着柔光的灵眸。
她脸色的绯红一路蔓延至耳根,色泽如应季的小蟠桃那般诱人。他忍不住啃允一小口,香吻渐渐游走到她白皙细腻的脖子上。
他横抱着她,回到属于两人的卧室。
凌乱无序的被窝在摇晃,羞涩的娇喘与沉醉的低吟,跌宕起伏,牵缠着静寂无声的夜。
灵魂的交缠,躯壳的碰撞,使彼此的羁绊层层迭进。
鱼水之欢后的温存,两人再次回归如水平淡的氛围。江寒替她拭去额前的汗,温声问,“会疼吗?”
“还好...”她红着脸,下意识舔唇,悠慢回答。
他深悉秦舒文向来都是腼腆恬静,拙于撒谎。即便是毫无恶意的白谎也一样。
他回想起她方才不适时的凝眉,他放缓了动作,她仍然攥紧被单,眸里有泪。
第一次初尝禁果,能何以不疼?只是她的人不擅喊疼罢了。
他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些。”
她微笑,注视他深邃的眼眸,浓黑的剑眉,不禁用着指腹轻触着他。
细细的指头在他脸上流连几番,勾勒出深浅的轮廓。
脸上有微微发痒的触感,他怕再次燃起欲火,倏然攥住她的手,转移她视线,“这架琴我买了整两年。那时你还生着病,我也没心思将它从国外运回来。”
“最近见你忙着准备音乐会的表演,我才突然想起这台被遗忘的钢琴。”
她嘴角微微翘起,“谢谢你的礼物。”
江寒微微抬手遮掩着她的半张脸,笑靥勾起了那双弯弯的笑眼,总会让他依稀想起,秦舒文原有的那张脸。
秦舒文,值得这世间一切的好。
少顷的宁静,她再努力补充道,“也谢谢你,对我那般的好。”
感谢两年前的他,不曾把她当成怪物看待,还一直给予她悉心的照料。
那些耗不尽的耐心,无止境的守候,都是他表达爱的方式。他的爱意不常挂在嘴边,但却一直都让她体会到。
即使她那时已成了悠悠众口里的疯子,但也只有他认为,她只是病了。幸好,曾经困扰着她的噩梦,在褪去黯色后,留下的底色都皆是他的温柔。
那台被遗忘的钢琴,找到了懂得赏识它的主人。恍如不擅言辞的她,也终究找到了心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