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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一个昨晚几乎没进食的人而言,」
    乐于曼调笑着,将托盘上剩了下来的半份欧姆蛋跟烤吐司煞有其事地端在手上,演着一位尽份的女服务员似。
    「你的食慾可不怎么好?」
    见女人半挑了下眉,她以为眼前的红发影后大概会数落食物的味道,但没有。丹野蕾只是啜口咖啡,以一种平静的语气回道:「我本来就不常吃早餐。」
    「什么?」
    她放下托盘,不敢置信地笑出声来,忍不住反驳道:「你常常在vlog里教人要有好的饮食习惯,然后你自己不吃早餐?」
    「很高兴听到你比较喜欢我的人设。」
    丹野蕾哼笑一声,怀着一种打趣的情绪。
    「不过,是的。我花了太多时间吐掉食物,久而久之就不是那么看重吃东西这件事了。」
    「你什么?」
    「不看重吃东西?」
    「上一句。」
    「哦?」
    耸了下肩,丹野蕾轻描淡写地承认。
    「当我在减肥的时候,会把一些想吃的食物嚐过后再马上吐掉,假装自己吃下去了。」
    「这很有用,其实。」
    说着她伸了个懒腰,一头抢眼的薑红发丝慵懒地垂在颈后。当她看过来并绽出细微的笑意时,乐于曼感到口乾舌燥。
    「这一点都不是什么好的饮食习惯。」
    「这是——我妈教我的。」
    喃喃回道,丹野蕾稍微歪头,似乎没感到任何不妥。这令乐于曼不禁莞尔,但还是制止了想伸手过去碰触她脸颊的衝动,只是握紧了一个拳头抵在床垫上。
    「哪门子的妈妈会教女儿这种减肥方式?」
    「呃,」
    红发影后现在看起来可自在不少,跟昨晚比起来。她笑了下,还能慢悠悠地提醒道:「那种得过终身成就奖而且被誉为杰出女主角的妈妈?」
    「懂了。」
    乐于曼乾乾地回笑,很高兴眼前的女人恢復了她古怪的幽默感。而事实是,她们的时间所剩不多了,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丹野蕾才显得放松许多。
    「所以——」
    「我——」
    在两人同时开口的错愕中,乐于曼抑止不住自己温柔上扬的唇角,比划了一个让对方先说的手势。丹野蕾低下眼,那双长睫毛眨了眨后,她继续说:「我该走了。」
    乐于曼停了一下,指尖摩挲着托盘边缘,才接道:「好。」
    她的印记现在维持着舒适的热度,这表示着她们的连结依旧稳定。她猜。至少丹野蕾似乎不再感到难受了,只是逕自下床,收拾自己的包。
    乐于曼送丹野蕾到家门口时,她看出对方还有点话想说,在眼神里波盪的,她们还没有人戳破的东西。但最后,红发女人只是挺直了身子,重新维持那自持、生人勿近的姿态,将手搭到门把上。
    她们之间不太适合道别的场面。
    「噢,嘿。」
    突然,门板却早一步被推了开来,丹野蕾警觉地退后了一步,差些又挨到乐于曼的怀里——无论如何她都会很开心的就是了。
    戏剧性地又走回一步看向门牌,carol的表情处于惊讶与瞭然之间,这让她们俩都有些尷尬。
    「两位,早安?」
    看在上帝的份上,撞见她们的carol偏要多说一句。
    fantastic。红发影后仅仅看了女经纪人一眼后,便与她擦身而过离开,甚至乐于曼都还来不及看看这是否又足以让女人脸红。或者,摆出那张慍怒却性感的表情。
    「看来某人有起床气。」
    carol抓紧时机调侃着她家演员,走进屋子里,又问道:「所以,昨晚如何?别告诉我你搞砸了,你还欠我一个拖住麦氏的人情。」
    「很完美。你知道的,一切都很好。」
    乐于曼噘起唇,用力地关上大门,一回头倒又被女经纪人的一个眼神逼出了实话。
    「......好吧。她抓伤我的背,然后说她恨我已经到了不同层次的高度。」
    闻语,carol听到了什么关键字似地挑起眉来。
    「所以你是上位?」
    「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恨我?」
    乐于曼走进房间里,嗓音因此有点儿被闷住。沉默了一会后,她一边拉着刚换上的t恤回到客厅,用一种「这什么鬼问题」的语气反问道。
    「我就知道。」
    carol小小握拳表示胜利,脑袋里已经冒出了无数调笑那男人的佳句。在瞥见金发女人侧腹上方的印记后,她的眼神倒又闪烁了下。
    「至少你们之间的火药味没有第一天见面时浓烈了,看起来啦。」
    转而说起,carol走向厨房打开冰箱,很快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恕我直言,但这真的不是能让砲友期待有什么好早餐的冰箱。」
    在乐于曼的白眼下,女经纪人假装惊讶地追问道:「你不会还真的给她做早餐吧?给丹野蕾?」
    「......我给她做了欧姆蛋,两片烤吐司和一份混合水果沙拉,」
    乐于曼将扎在脑后的一头金发放下来,让微卷的发尾落在肩前,然后抬手拨了拨发根处以掩饰自己的害臊,咕噥着:「还有咖啡跟苹果汁。但她似乎不怎么喜欢苹果汁就是了。」
    「这些听起来的确都没有什么技术需求可言。」
    女经纪人耸耸肩,忍着笑想尽力称讚她家的演员,但说出口的话又太过发自内心。
    「嘿!」
    「不过——」
    carol给自己洗好了专属的马克杯后,转身从冰箱里拿出那盒早前被丹野蕾推辞过的苹果汁,一边对着乐于曼挑眉道:「你这见色忘友的傢伙。」
    只见金发影后双手一摊,无辜地瞪大那双常常被影评人评论戏剧张力十足的双眼,等待对方的指控。
    「这几年来,有多少次我都得在喝得烂醉的你上八卦头条之前把你拖回家?有哪次隔天早上你给我做欧姆蛋了,嗯?」
    好吧,这些指控的确有凭有据。
    乐于曼笑出声来,儘管送走丹野蕾后的她显得有些困顿,还是摇摇头道:「我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蕾觉得我们之间有点什么了。」
    「她果然是个疯子。」
    女经纪人佯装浮夸地被苹果汁呛着了。
    「你就连对她有意见的方式听起来都像个在吃醋的地下情人。」
    当carol将最后一滴苹果汁甩进杯子里时,她家影后还没停下那恼人的调戏,笑得像猜中万圣节糖果在哪一手掌心里的孩子。根本是个混球。
    「以专业的立场,」
    carol咳了一声,放下手中代表着「无法让她俩放松」的事务用平板。还早,她们需要一点时间来分享发生在乐于曼身上这愚蠢的生命进程。
    「我当然希望我负责的演员可以不被其他事干扰到工作。」
    然后她啜了一口看上去不是那么专业的,乐于曼家的苹果汁。
    「那么,接下来这个消息应该可以让你放心一点了。」
    乐于曼也跟在后头打开冰箱,扫视一眼过后,拿出了玻璃瓶装的咖啡牛奶。
    「我答应她,今天她离开后,从今以后我都会把她当作陌生人对待。即使在片场也是。」
    「哦?」
    carol靠在中岛边缘,正把玩着平板的触控笔,见着金发影后变得像一个伤心的混球后,忍不住拿起笔来戳了下她的手臂。
    「至少——丹野蕾这次处理得很果决。总比像你之前什么都摸不透来得好?」
    「是我提议的。」
    「什么?」
    「是我告诉她,我们可以用这种方式看待彼此的关係。」
    乐于曼抬手护住自己的手臂,落寞地笑了笑,接受着经纪人兼好友的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咖啡牛奶的瓶盖被毫不吹灰之力地打开,乐于曼耸了下肩,低下眼来打量着中岛上散落的杂志封面,一大半都是关于丹野蕾的。她很庆幸那女人今早离开时没有发现这样一块区域。
    「我只想让她好过一点。如果我不主动亲近,她就不用因为抵制我而感到难受。」
    她仅仅在说话时瞥了一眼绑着低马尾的经纪人,然后又开始漫不经心地翻开杂志,假装她真的好奇半年前的娱乐八卦发生过什么事。
    「你们真是我见过最怪的灵魂伴侣了。」
    carol说得漠不关心,目光倒是不断地往上头耸动的标题文字飘过去。
    「不过,我给了她我的号码,」
    乐于曼将杂志又闔上,捧着咖啡牛奶将双肘搁在桌面上,什么也没想着似地望着前方。
    「以防她有任何需要我的急事。」
    「所以你现在是什么?她的砲友吗?」
    女经纪人双手插腰,不可置信地问道。
    「噢不,可能就连随叫随到的砲友在外头都还会跟你打招呼。而你们的状况是,她哪怕到了世界末日也会完全无视你。」
    「呃,事实上,我也不是很了解她。」
    偏头过来看向carol,乐于曼露出坦然的笑容,维持着那调皮的不羈气质。
    「所以,或许这很公平。」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carol用一种轻微挖苦的语气反问。
    「如果你不是丹野蕾的头号地下粉丝,那我不知道还有谁是。」
    「但——」
    乐于曼犹豫了半秒。去他的,她还是想说出这件事,反正她们一切都差不多搞砸了。
    「我前几天才知道她甚至不是素食主义者。」
    「那又怎么样?你也不是啊。恭喜两位?」
    「我的重点是,」
    转了圈眼珠,乐于曼在放下玻璃瓶时皱起眉头。
    「这些我以为我了解她的事,全部,可能都只是她的公关团队建立的人设罢了。」
    「换句话说,你其实根本就不认识她。」
    carol挑眉,却扬起一抹不合时宜的笑。
    「是的,谢谢你说得这么直接。」
    乐于曼终于直接地看向了她的经纪人,虽说还是那般玩笑似的语气,她将下巴抵到了桌面上,一头怀旧气息的淡金色捲发此时毫无生气地垂在背后。
    「不,别像个伤心的混帐。」
    而女经纪人靠向她的肩膀,撇除她们看起来有点儿不务正业的事实——也就是在工作日的早上靠着肩聊天而不是准备一些简报或联络。carol放下那些原本不满的情绪,轻叹时笑道:「这表示你是少数能够从最根本开始认识她的人。」
    作为一位光鲜亮丽的影后,乐于曼可能过于好哄了。
    「笑一个。」
    carol以马克杯来为她们举行简单的乾杯仪式,让金发女人手上半满的玻璃瓶敲出了清脆的声响。
    「有点信心,那可是你的灵魂伴侣。」
    乐于曼看向她,勾起了半边唇角,左眼下的痣在日光下隐约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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