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喝醉后给她最不该联络的人发一些讯息,嗯,应该是丹野蕾最不会做的行为才对。显然她并不是什么没有能耐负责后果的青少女,但她现在所做的事,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正是叛逆着理智的。
她能怪谁呢。怪罪稍早那瓶过于温醇的陈年威士忌吗?怪罪她下午给自己开戒品嚐的巧克力蛋糕?还是现在舌尖上刚融化完的柠檬糖?(她真的以为有助于维持清醒,事实证明麦氏不过是骗子)
『我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当简讯通知亮起时,丹野蕾笑出了一声,不禁想像着那金发女人困惑的模样。看来那并不全然是乐于曼做的决定,她也不认为那女人有胆如此就是了。
『见鬼了,你还醒着。』
她鬼使神差地打出了这段回覆。
然后等待。
而乐于曼这次多花了半分鐘才回覆。
『等等,我明天该不会原本是要跟你一起吃午餐吧?』
看来有人失职了。想起那名与乐于曼异常亲近的女经纪人,丹野蕾的心里便有一丝搔痒,不痛快。她挑起精緻的深色眉尾,在房间里半明的灯光下,指尖飞快地在萤幕上跃动着。
『你还真没有忧患意识。』
『天啊。』
过了没几秒后,乐于曼又传来了一则简讯:『正在联络我的经纪人,让我来弥补这件事。』
说老实话,这个事实让丹野蕾的心里热烘烘的,远多过酒精给她带来的感受。在深夜里,难得的真素食主义时光(她现在刚开的啤酒),而乐于曼在跟她传着些摸不着边际的讯息。
她的标记同样发着令人放松的暖意。
『别当个混帐。我已经安排其他事了,下週吧,公关会再讨论出新的时间。』
『公关?』
丹野蕾唇角一勾,作弄人的兴味正浓。
『看来你上次完全没有认真在听卢导的话,估计是他太太做的奶油烤饼让你分心了吧。』
她们之间的对白变得清晰了起来,堆叠着。
『我们私会聚餐的报导同样是公关团队讨论出的宣传策略之一,週刊的几个记者也联络好了。』
虽然这的确是她的本意,之一。关于宣传的部分以外,更多的是私心成分,但过了整整一分鐘才回覆的乐于曼还是令她颇有快意。
『……显然我那晚因为别的事分心了。』
紧接着,丹野蕾这才意会到她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跳。那晚在导演家的一幕幕画面在她的脑袋里清晰地播送着,彷彿都要将所剩不多的理智给埋没下去。
『总之,』
她撰写着讯息的拇指停了下来,脸色晕红,忽然没办法纵容自己继续当个推开人的混帐。糟。丹野蕾的太阳穴疼了起来,而标记在此时也莫名起了反应似地疯狂发热。
总之,别再当个推辞约会的扫兴傢伙——这真的是她所想的吗?一个约会?丹野蕾的心跳快得疼了,她想把自己垂在萤幕前的薑红色发丝揪下来。
她向着心里的名字祈祷。
轻轻点了两下退回键,丹野蕾盯了一会儿上头闪烁着的输入符号。
玫瑰是红的,紫罗兰是蓝色的。
糖是甜的。
是甜的。
『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