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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大波一走进来就看见了他,他正在剥一个鸡蛋。他只吃煮熟的带壳鸡蛋,只喝纯净的白水。
    一个胸脯很高,腰肢很细,年纪却很小的女孩子,正端着盘鱼汤走过去,眼睛里充满着热情,轻轻的说:“这里难得有新鲜的黄鳝,你吃一点。”
    他根本没有看她,只是摇了摇头。
    她还不死心:“这是我送给你吃的,不收钱,你不吃也不行。”
    看来她年纪虽小,对男人的经验却不少,脸上忽然露出种很职业化的媚笑,用两根并不难看的手指,拾起块鱼肉往他嘴里塞。
    杨大波知道要糟了,用对付别的男人的手段来对付这少年,肯定不行。
    就在他开始这么想的时候,整盘鱼汤都已盖在她脸上。鱼汤还是热的,汤汁滴落在她高耸的胸脯上,就像是火山在冒烟。屋子里有人大笑,有人大叫,这女孩子却在呜呜的大哭。
    少年却还是冷冷的坐在那里,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两个脸上长着水锈的壮汉,显然要来打抱不平了,带着三分酒意冲过来。
    杨大波知道又要糟了。也就在他开始这么想的时候,两条海豹般的大汉已飞了起来,一个飞出窗外才重重跌下,另一个却眼看着就要掉在杨大波的桌子上。
    杨大波只有伸手轻轻一托,把这个人也往窗外送了出去。
    少年终于抬起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杨大波笑了笑,想走过去跟他一起吃鸡蛋,这少年却已沉下脸,又开始去剥他的第二个鸡蛋。
    杨大波一向是个很容易就能交到朋友的人,可是遇着这少年,却好像遇见了一道墙壁,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大波无疑也是个很能让女孩子们感兴趣的男人,刚找到位子,已有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来了,身上头上的香水味,令人作呕。
    只不过杨大波在这方面一向是君子,君子从不会给女人难看的,可是他也不想闻着她们身上的香水味喝酒。
    “刚才那个小姑娘是谁?”
    “这里的小姑娘有好几十个,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就是脸上有鱼汤的那个。”
    杨大波付出了一百块钱,打发走了这两个*,换来那个小姑娘。小姑娘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对这个风尘仆仆的屌丝男人,她显然没有太大的兴趣。
    幸好杨大波的兴趣也不在她身上,两个人说了比鱼汤还无味的话之后,杨大波终于转入了他感兴趣的话题,“那个只吃煮鸡蛋的小伙子是谁?姓什么?叫什么?”
    那少年在客栈的账簿上登记的名字是江枫。“我只希望他被鸡蛋活活噎死了。”这就是她对他的最后结论。
    杨大波目色一凛,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你说他叫江枫?”
    小姑娘吓得后退两步,“是啊。”
    杨大波发觉自己的失态,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但神思却好像已飘到某个遥远的地方。
    江枫渔火对愁眠,不正是杨大波此时心灵的写照吗?
    那个少年站起来准备要走,就在这时,窗外忽然有“格”的一响,一排飞刀飞进来,直打他的后背。飞刀破空,风声很尖锐,力道当然也很强劲。
    杨大波正在喝酒,两根手指一弹,手里的酒杯就飞了出去,一个酒杯忽然碎成了六七片,每一片都正好打在飞刀的刀身上。
    “叮,叮,叮”几声响,七把飞刀全部掉在地上。剩下的两把当然伤不了那少年,杨大波已箭一般窜出去,可是等他到了窗外,外面已连人影都看不见,他再回来时,少年江枫也不见了。
    “他回房睡觉去了,每天他都睡得很早。”说话的正是那个小姑娘,却好像忽然对杨大波有了兴趣。
    她看着杨大波,眼睛里也有了热情,忽然轻轻的问:“你想不想吃鱼汤?”
    杨大波笑了,也压低了声音,轻轻的说:“我也想睡觉去。”
    后面的二十多间屋子更破旧,可是到这里来的就不在乎。对这些终年漂泊在海上的男人来说,只要有一张床就已足够。
    鱼姑娘正拉着男人的手,一边走一边说:“我外婆常说,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最快的一条路就是先打通他的肠胃。”她叹了口气:“可是你们两个为什么对吃连一点兴趣都没有?”
    “因为我正在减肥。”他们在一间房的门口停下,她却没有开门。
    杨大波忍不住问:“我们不进去?”
    “现在里面还有人,还得等一下。”她脸上带着不屑之色:“不过这些男人都像饿狗一样,用不了两下就会出来的。”
    在别人折腾过的床上睡着,杨大波会做恶梦的。所以他准备开溜了,可是等到她说江枫就住在隔壁一间房时,他立刻改变了主意。
    房门果然很快就开了,一条猩猩般的壮汉,带着小鸡般的女孩子走出来。奇怪的是,小鸡还在鲜蹦活跳,猩猩却好像两条腿已有点发软了。
    两个女孩子吃吃在笑着,偷偷的挤眼睛。
    她们看到杨大波时,眼睛里全都喷出火焰,这里从来就没来过这样的大帅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出来卖的也不例外。
    忽然“砰”的一声,隔壁的房一门被撞开,“拍”的一声,一条东西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赫然是条毒蛇。女孩子们尖叫着逃了,杨大波走过去,就看见江枫还站在门口,脸色已有点发白。床上的被子刚掀起,这条毒蛇显然是他从被窝里拎出来的。
    杨大波和他是一条路上来的,他当然知道,这已是第五次有人想要他的命了。
    杨大波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是抢了人家的饭碗,还是偷了人家的老婆?”
    江枫冷冷的看着他,挡在门口,好像已决心不让他进去。
    杨大波也挡住了门,决心不让他关门,“别人想要你的命,你一点都不在乎?”
    江枫还是冷冷的看着他,不开口。
    杨大波道:“你也不知道暗算你的人是谁?”
    江枫忽然道:“我只在乎一件事。”
    杨大波道:“什么事?”江枫道:“要是有人总喜欢来管我的闲事,我就会很想让他以后永远也管不了别人的闲事。”
    杨大波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什么?”
    “你有没有听说过叫风流剑仙?”
    “没有!”
    话音刚落,他忽然出手,仿佛想去切杨大波的咽喉,可是手一翻,指尖已到了男人的眉心。
    杨大波只有闪避,刚退后半步,房门被“砰”的一声关起。接着屋里发出“砰的一响,他好像将窗子都关上了。
    杨大波站在门口怔了半天,忽然转过身,从地上把那条死蛇捡起来,就着走廊上的一盏灯看了半天,又轻轻的放了下去。蛇的七寸已断,是被人用两根手指捏断的,这条蛇不但奇毒,而且蛇皮极坚韧,连快刀都未必能一下子斩断。这少年两根手指上的功夫,居然也有点像杨大波的一指渡劫。
    夜深人静。
    有人在拍门,杨大波躺在床上假装睡着,坚持了很久,才听见那热情的小姑娘狠狠在门上踢了一脚,恨恨的说:“原来两个人都是死人。”然后她的脚步声就渐渐远去。
    现在外面已只剩下海涛拍岸声,对面房里男人的打鼾声,左面房里女人的喘息声。
    右面江枫的房里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少年不但武功极高,而且出手怪异,不但出手怪,脾气更怪。
    他究竟什么来历,为什么有那些人要杀他?
    杨大波的好奇心已被他引了起来,连睡都睡不着,他一转身就窜出窗户。
    一弯上弦月正高高的挂在天上,海涛在月下闪动着银光。
    杨大波来到江枫的窗子下面听了听,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一回头却见江枫正站在身后,冷冷的看着他。
    江枫冷笑道:“我实在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的一个人三更半夜的,为什么还不睡觉?”
    杨大波道:“因为我睡不着,想看看你睡着了没有。”
    他回房去时,才发现鱼姑娘正坐在床上等他,鼓着腮帮道:“你吃错了什么药?春药?”她瞪着杨大波:“就算你吃了春药,也该找我的,为什么去找男人?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杨大波道:“我的确有毛病,而且现在饿病也犯了。”
    “这种病倒没关系。”她笑了:“我刚好有种专治这种病的药。”
    “鱼汤?”
    “馒头沾鱼汤,再就一壶吊在海水里冻得冰凉的白干,你看怎么样?”
    杨大波舔舔舌头:“我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新药了。”
    喝得太多,睡得太少,杨大波醒来时还觉得肚子发涨,头疼如裂。午饭的时候,杨大波正准备勉强吃点东西到肚子里,江枫竟然主动来找他,把一叠钞票推到他面前:“这是五千块钱,就算我赔给你的船钱,你一定要换条船。”
    杨大波不懂:“你是不是一定要坐老狐狸那条船?却一定不让我坐!”
    江枫回答得很干脆:“是的。”
    杨大波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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