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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时,一个仆役匆匆进来,递给练达宁一张纸条。
    练达宁看后,脸色大变,对陈以学和孟梵君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用手指指况且,又向外指了一下,意思是让他跟自己出去。
    况且听到了,练达宁跟陈以学、孟梵君两人说有紧急公务要处理,还要借况且一用,这两人自然不敢怠慢,急忙请他自便。
    况且也不知有何紧急公务还要借他用用,以前衙门里的事都是文宾帮办的。文宾也看向练达宁,脸上既带着一丝茫然,又有些渴望,希望练达宁带上他。
    练达宁却不理他,只是向外走,看况且跟了上来,就加快脚步。
    “老师,有什么紧急公务啊?”况且出了门后问道。
    “你听到了?”练达宁惊讶道。
    他说话的时候距况且很远,按理说况且绝对不应该听到。
    况且笑道:“这种场合老师急忙告辞出来,当然是有紧急不能拖延的公务才会如此。”他还不想说自己的听力也如此惊人。
    “嗯,你真是锦绣心肠,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过这件事我等了几十年了,终于等到了。”练达宁一边走一边说,门外等候他的衙役们也在后边跟着。
    “什么事啊?”况且问道。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件无头悬案吧?这个案子让我耿耿于怀至今,可惜以后再没遇到过这样的案子,不想现在又出来一桩。”练达宁道。
    况且想了起来,练达宁说的是一家三口在密室自尽的案子,婆婆、媳妇、小姑子三人都死的极为诡异,门窗又是紧闭的,没有任何外人侵入的迹象。
    自杀是很常见的事,尤其是妇人,可是这三个人自杀时都穿着盛装,好像过节或者去赴宴一般,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在哪里发生的?”况且也兴奋起来,当时练达宁说了这个案子,让他帮忙找出破案的思路,可惜他一时也没能理出头绪。
    “**县,不远。”练达宁走着,他的那顶大轿子已经到了面前。他拉着况且一起坐进轿子里,然后起轿离开。
    “这次的受害者是什么人?”况且坐定后问道。
    “也是一家子,人数更多了,一共十多口人。”练达宁脸上突现恻隐之色,叹息一声,似乎已经预见到这又是一桩无法破解的无头悬案。
    “这么多人遇害?这是灭门大案啊。”况且也惊讶起来。
    “岂止是大案,更是悬案、奇案,无头案,我跟应天府说起过当年的案子,让他们留意有相同的案子就通知我,所以他们发现了现场后,就急忙通知我了。咱们得快些赶过去,不然现场可能就被人破坏了。”练达宁道。
    况且点点头,这才明白练达宁为何带着他而不是文宾了。
    况且事后对练达宁说的几十年前的案子其实是有推测的,但是他的推测过于玄幻,无根无据的,也没法说出来。
    轿子走出不远,又换了马车,毕竟马车的速度更快,跟随的人也换成骑马的捕快和公差,而不是前呼后拥的衙役。
    **县是应天府所辖县之一,在后世南京城里的**区,但在当时并不属于南京城里,南京城里的辖县是江宁,所以南京又有江宁城之称。
    路上,练达宁给他简单说了下案情。
    案发地点在一个乡村里,遇害的是当地一户殷实人家,也有上百亩田地,一半自己耕种,一半雇佣工,家里也有妻妾丫环,可惜一个也没能逃出,全都死在密封的内室。
    若不是这家雇佣工们在门外等的不耐烦,派一个人跳墙进去查看,这家人的遇害还不知何时才能发现呢。
    可惜这名发现的佣工出来后就发了疯,然后又有两个人进去查看,却都晕倒在里面,半天才爬出来,嘴里只是一个劲嚷着:“鬼,鬼……”然后就昏迷不醒了,现在还在昏迷中。所以后来没人敢进去查看,只好报官。
    **县公差过来查看后,也是吓得毛骨悚然,不敢大意,急忙上报应天府,因为应天府的破案能力全国居冠,犹在顺天府之上。
    应天府知府接报后心里就是一咯噔,他还怕下面人所报不实,急忙带人亲自过来查看,看到现场的场景后,就吩咐手下不要做任何事,随后急忙派人请练达宁。
    况且苦笑一声,心道,最先发现的这三人显然是受惊吓过度,怎么可能是鬼物害人?
    车子到了村头,应天府知府带着一群公差过来迎接,然后是**县的知县上来拜见,练达宁一一挥手表示不要多礼,然后就询问案情详细。
    “大人,老实说,您当初跟下官说那个奇案时,下官还有些不信,不想竟真的亲眼见到了。”应天府知府脸上带着余悸说道。
    “跟我说的案情一样?”练达宁问道。
    “基本就是大人所说的案件的重现,只是这次死的人太多了,不是三个,而是十三个。”应天府知府惨然道。
    “大人,这一定是妖鬼所为,绝不可能是人能犯下的案。”**县知县脸色泛青道。
    “孙大人是想把案子推给妖鬼,然后让案子不了了之,让遇难者永远沉冤地下吗?”练达宁怒道。
    “不敢,下官只是这样想,就算是妖鬼所为,也一定把妖鬼绳之以法,下官已经请来僧道做法,不管花费多大代价,也要让遇难者沉冤昭雪。”**县知县急忙躬身表态。
    练达宁心里骂了一句扯淡,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当年也曾心疑是鬼物所为,只是因为坚信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还是按照人为的想法办案,可惜根本没入手处,那个案子也就成了他的心病,经常在夜里让他从梦中惊醒,好像三个死者在梦里向他诉冤一般。
    况且心里也是暗笑,不过倒也能理解,人们一旦觉得事情超出自己能力之外或者超出常规,就会乞灵于僧道的法事,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解除心疑,别无他用。
    “这位小大人是?”应天府知府见况且和练达宁站在一起,其他人都站在后面,就问了一句。
    “他是本官的学生况且。”练达宁答道。
    应天府知府不由倒退一步,他当然知道况且,不仅是因为他的名气,更因为他亲手办理了郑家的几起无头案,那可是跟况且直接相关的。
    不过他心里又隐隐有些高兴,都说恶鬼还需恶人磨,在他眼里,况且就是比恶鬼还可怕的恶人。
    郑家的案子他到现在也是在心里存疑,始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可以入手,只能不了了之。
    “是况大才子啊,久仰久仰。”**县知县拱手笑道。
    “大人客气了,小子不敢当。”况且拱手回礼。
    练达宁带着况且前行,后面应天府的人、**县的人紧紧跟着。一路上村民们好奇地看着他们,这里的人还很少见到如此多的官帽子聚在一起。
    村子里发生的事村民们自然早就知道了,也都议论纷纷,民间传播起来,就渲染得更为玄幻了,有不少人说里面有青面獠牙的厉鬼在跳舞,就是这些厉鬼索走了那一家人的性命。
    还有人说是一群女鬼,都是舌头吐出半尺长的那种吊死鬼,是她们来找替身了。
    民间传说,凡是吊死者死后都会成为吊死鬼,只有抓住另一个活人,鼓动他上吊后,自己才能得到解脱,重入轮回,这种传说渊源已久,为人们所深信不疑。
    妇人小姑娘们不敢露面,都在门后窗后看着这一行人,小孩子则跟着这些人前后跑着跳着,只有他们不受这些鬼神之说的影响。
    走到村东头,就看到一户人家,已经被众多公差围起来,附近有几伙僧道,正在观望练达宁一行人的到来,他们没做法事,可是做法事的全套家伙都在旁边,地上还堆着一些黑狗蹄子,一个个大碗里盛着紫褐色的液体,应该就是黑狗血了,据说这些东西最为避邪,任何恶鬼都害怕这些秽物,只是没看到女人的经血纸,估计是怕练达宁等人见到会责怪,所以藏了起来。
    民间避邪基本就是这几样,而且这些法宝不但可以避邪,在遇到大炮轰击时,也用来抵御火炮的攻击,理论是这样的,火炮乃是世上至阳之物,属火,这些避邪圣物尤其是女人经血属至阴之物,正好相克。
    甚至荒唐如张献忠,对官军的大炮攻击,居然抓住几百个女人,让她们露出下体对着大炮,谓之以至阴克至阳,说这样就可以让大炮失灵,如果轰击就会炮膛炸裂,只能炸死自己人,这种理论当然不成立,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大人,就是这里,这户人家复姓东方,在**县已经住了三代了。”**县知县走上来对练达宁道。
    “哦。”练达宁哦了一声,他望向大门紧闭的宅院内,身上忽然发冷,连他都觉得里面阴风森森,好像真有鬼物在里面狂欢一般。
    周围的公差捕快也是人人脸色泛青,村民们则更加相信,这些官差也都被鬼物吓到了,只有被恶鬼吓着的人脸色才会如此,一般来说,恶鬼不就是青面獠牙吗,青紫正是鬼物的独家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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