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辟邪珠只有黑、白两种,是因为昆仑石只有这两种颜色。昆仑石是辟邪珠的作用能生效的关键材料。后来大家觉得单调,开始琢磨用一些颜色好看的灵矿、灵兽的甲片等物来添色的法子。但即使加上这些材料,也只能让辟邪珠偏一点色光而已。不过就算这样,众弟子也很满意了。
新进宗的弟子,大部分是凡间来的,手里没有材料。他们可到兑宝阁记名挑选,等辟邪珠到手,兑换用掉的贡献会直接扣除,日后通过做宗门任务来补回所欠贡献。
姚玉照抓住时机,领了兑宝阁的活计。大典后七日之内,所有新弟子每天上午都要上昆仑宗的大课。这几日也是兑换辟邪珠材料的时段,她只需每日午时到申时呆在兑宝阁,没事做的时候,还可以看看书、练练法术。
跟试炼塔的境灵疾风相比,元宝是个心眼少的,姚玉照很容易就凭着要找救命恩人的借口,诱得她说出了和辟邪珠有关的事:
“黑的嘛,只有三成是这个色的,因为白的更好透颜色,大家就都喜欢选白的,拿黑的来换贡献的,好像大多是男弟子,那救你的是男的吗?”
“是,他带着面具,我只知道是个男子,珠子发紫光。”
“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你说想送他谢礼,可已经想好了?我这的宝贝多,要不你就在这挑好了。”
她垂下眼帘,摆出一副羞涩的模样,“不了,阿宝,我想亲手做一份谢礼给他。”谢礼?要是这人就是害死姐姐的凶手……哼,亲手送他下黄泉——这份礼物如何?
单纯的阿宝当然想不到,面前这个怀春的少女心中谋划的,是怎么取人性命?——她满脑子各种女追男的话本子,现在这些话本子的女主角都长成了姚玉照的脸。
“师妹!”就在阿宝快要溺毙在情情爱爱的大海里时,一道声音把她惊上了岸。
姚玉照听出这是谢青时大弟子丰天澜的声音,回道:“丰师兄。”
“天澜,这你师妹啊,真漂亮!”丰天澜身边站着好几个人,眼底都不约而同闪过一丝惊艳,出声的是站在最中间的女子,小麦肤色,穿一身黄衣,整个人看起来暖融融的。
还没等丰天澜开口,她就直接朝姚玉照咧嘴一笑,说:“我是青玉峰的付蓁。”
“灵隐峰姚玉照,见过付师姐。”
这名字一出,众人眼神都热烈了几分,原来她惊动通天柱的事几乎全宗的人都知道了,只是那天的留影石没有外传,大部分人不知道这个名字下的人到底长什么样罢了。
付蓁手里抓着辟邪珠串顶部的玉扣,贴到姚玉照身旁的立牌前,接着立牌便响起“贡献剩余五万两千七百二十”的声音,围在她身边的人都在惊讶贡献之高,只有姚玉照这个新弟子没什么反应——她正感叹着付蓁滑出袖子的那条手臂:真结实啊,想必她身上其他地方的线条也是如此健美……这就是体修么。
等付蓁一行人离开兑宝阁,她看着她挺拔的背影远去,恍惚间有一种熟悉感升起:她走路时步子迈得很大,手臂从不像别的女子一样贴着腰侧轻轻摆动,肌肉线条清晰紧实——就像姚兰青。当然,她们两个绝不可能是一个人——虽然两人都神采英拔,但一人英气外放,一人则内收。
付蓁的英气在于不拘小节、随心所欲。而姚兰青站如青松,一举一动总是规范有礼,这在凡间就叫作君子风度,除了她这个妹妹,没有人能让她失仪。
“阿照,你在想什么呢?”元宝看她愣神,问道。
她也无心吐露自己的心事,敷衍了这个好奇心过重的境灵一把,然后赶紧翻开了《修真通史》——阿宝实在话痨,而她现在提不起闲谈的劲,只好借着读书掩饰她的心不在焉。
每到这种时候,阿宝嫌无聊,就会拿出话本子来看。她看得很投入,姚玉照看她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有了打算。她认得凡间话本子销得最好的铺子店主,从前秋水常拉着她一起买,什么人写得好,她已从秋水口中了解了个大概,不如找个外门弟子替她跑个腿,给阿宝送一箱话本子,当作她帮自己找人的谢礼。
大课上完后,众弟子便要跟着自己的师父修习了。大家的辟邪珠也都到了手,姚玉照便离开了兑宝阁。有了她送的话本子,阿宝没人陪的日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翌日晌午,她坐在窗前看刚领的辟邪珠:一串有两根中指长,只有头颗珠子用鲛丝穿了孔,上接一枚环形玉扣。外出时,可与其他饰物串在玉扣上一起挂在腰间。
她没有换兑宝阁里的材料,姚兰青给过她很多东西,她的储物戒里就堆了一山五颜六色的灵宝,她挑的浅蓝色,做成的珠子便透着月白色的光。
窗外仍亮堂堂的,时辰还早,她收起辟邪珠,到屋外练剑。她练的是昆仑剑诀,其内共十篇分剑诀,昆仑宗的剑修都要先学这套剑法。
“‘上天入地’决末段,摇剑时,剑尖不可划地。”
她收了剑,看到歪着身子,抱臂倚在树下的云川,“师兄。”
“把剑给我,我运给你看。”他朝她招手。
一提起剑,他就没了刚刚吊儿郎当的样子,入门级的剑招在他手上使出了“百川沸腾,山冢崒崩”之势,刺如破空之箭,斩如神龙摆尾。使到姚玉照方才剑下摇的那一步时,他脚尖一旋,身体迅速复位,然后弓步猛地下压再一跃而起,剑稍掠过地面便飞快收回,而后随着腾空的劲道直直刺下,“你看,这是蓄力,只需要轻轻一滑再收回去,不该用劲,劲要使在后面。”
剑的一小半截都插在了土里,他手按剑柄轻笑着看她,问:“刚刚看清楚了?”
她自然看清了,于是他就要她再练一次看看。
剑还插在土里,他收手走人却没帮她抽出来,她想到刚刚他刺出的力度,猜自己可能剑都拔不出来。
果然,用一双手拔,剑都纹丝不动,她的好师兄一点也不懂得好事做到底的道理,看着她吃力拔剑,竟然还笑!
云川确实是故意的,她看起来像只小猫,让他总想逗弄她。现在她又像只拔萝卜的小兔子,啧啧,真是有趣极了。
“师兄……”她有些委屈地看向他。
这人干咳了几声,才收住笑走了过来,“师妹,真是对不住,我就想看看你劲有多大。”
姚玉照有些失语,这是什么无聊的试探,她才十几岁,哪有什么力气啊?
他轻飘飘拎出了剑,拍了拍她的脑袋,“去吧。”
姚玉照拿剑走到一边,他还在想她的脑袋——果然跟猫一样毛茸茸的,手感比想的还好。
得了指点后使出的剑招稳了很多,一整套下来,除了动作不够行云流水,再没犯过出剑位置不对的错误,云川很满意她的上道。再练习十次后,为了让她更上道,于是他说要加大难度了。
他直接折断树枝当剑,和她喂起招来。
她才刚刚学会一篇剑诀,还没完全练熟就要实战,做师兄的都这么狠吗?
她被他手里一截小小的树枝逼得左支右绌,急得开始一顿瞎戳,云川看得笑出了声,只好拍着她的头,道:“再去练练。”
反复练了半个多时辰,她有些领悟了剑法。云川也认为她上道的时机到了,于是再次和她对起招来。这次总算没乱击一气,虽然她的剑屡屡被打落在地,臂上、腿上也挂了彩,但出剑的速度在慢慢加快,再一个时辰后,她已经能用不同剑招对付一种出剑路数了。
云川看自己的师妹越看越顺眼,觉得她可真是可爱又聪明——当然,如果能经常摸到脑袋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