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星松开他唇,见他脸色微微泛起了红晕,心知不妙,色字头上一把刀,她差点冲动闯了祸,于是匆忙从怀中摸出帕子,替他压了压唇角,浅声道:“药里有助眠的药材,一会儿你便睡着了。”
裴逸不做声,跟身体里那泛起的隐秘欲望斗争了许久,才一动不动地躺下了。
夜里纪南星守在裴逸房里,就睡在他床边一张软榻上,也不敢睡实,半梦半醒间再度听见裴逸微微地在呻吟。
这几日他夜夜都是如此,不知是伤口痛得难忍,还是在昏迷不醒间依旧受着那欲望的折磨,只是吃了药醒不过来,便好熬些。
可这安眠的猛药不能吃一辈子,待停了药,他夜里该受不住了,那又该怎么办呢?
只能……替他解渴了?
这像是趁人之危似的,纪南星觉着心虚,从床边的软榻上支起了身,探手摸了摸裴逸的脸。
他在梦魇间将头往她手心凑了凑,颤抖的睫毛蹭在她指间,说不出的依恋不舍。
哪里像冷着脸要退婚的人。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傻子。
纪南星带来的伤药都是自家特制的顶级金创药,不要钱似的整瓶整瓶往裴逸腿上的伤口倒,抹了半个多月,他的伤口便纷纷结痂了。
只是伤口结痂后,他的两条腿依旧触目惊心。
剜去的腐肉太多,是长不回来了,勉强缝合的伤口宛如一条条长长短短的蜈蚣蚯蚓,从脚踝爬上大腿,两条腿坑坑洼洼的,没有一块好肉。
难看倒是其次,这许多伤疤,即便长好了,将来也是酸疼难忍,至于这样破碎的两条腿还能不能走路,也全看造化了。
裴逸自己看不见腿上的伤疤,甚至也感觉不到多少疼痛,他每日都昏睡不止,清醒的时候不是在被喂饭喂药,就是在被扎针换药,纪南星也从不跟他啰嗦什么。
这日裴逸勉强醒来,眼前终于泛出了一些光。
虽然视野中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但与前些日子的黑沉一片相比,也算是有了极大的进步。
他躺在枕上,只听见肖成像是搬了什么极沉的东西进屋,连拖带拽的,裴逸觉得吵,微微皱起了眉。
“将军你醒啦?”肖成气喘吁吁地问他,“纪娘子去城里的药铺坐诊了。”
坐诊?她丢下家里的重伤病患,去给别人看病了?
“纪娘子说,你吃了药,反正每日都是昏睡,你现在伤情稳下来了,她也无需时时刻刻守着你。凉州偏远,来一趟不容易,多看几个病人,也算是积福。平日里她都是一早出门,午间匆匆回来看你一眼便又出去了,要到掌灯时分才能回来呢。今日她有事吩咐我,说是中午便会回来,下午就不去了。可这会儿未时都过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原来现在正是白天,难怪眼里是亮的。
裴逸浑浑噩噩地想。
不一会儿,纪南星便推门进来,高兴地对肖成道:“今日有位病患病养好了,送了两只自家养的鸡来,正好这会儿刮了大风,天也凉了,下午炖了,咱们晚上吃。”
她的声音到了床前,“嗯,这桶看着怪结实的,来吧,你左我右。”
裴逸尚未来得及琢磨什么叫“你左我右”,便觉得被子被撩开了,自己被肖成和纪南星两人架起来,径直放进了一汤热水中。
原来刚才肖成费劲拖进来的,是一个深深的木桶。
裴逸许久没有正儿八经地沐浴了,浸入热水中时,没忍住浑身一个激灵。
“哎呀,糟了。”纪南星又对肖成道,“我的金针落在药铺里了。你去帮我拿一趟吧?这儿有我便成了。”
肖成狐疑,“这会儿去拿?纪娘子,你一个人给将军沐浴只怕不趁手,我帮你一块儿弄完了,再去给你拿针,也是一样的。”
“不成。”纪南星断然道,“沐浴后人的血脉最是通畅,那时候下针事半功倍,等弄完了你再去,便错过良机了。你这会儿赶紧跑一趟,来回不过半个时辰,还赶得及。”
肖成这下连忙答应。
裴逸觉得哪儿不对,心里惴惴的,张口想叫住肖成,无奈太久没说过话了,一时竟出不了声儿。
支走了肖成,纪南星小心地闩上门,转身回来打量了一副屋中的光景。
凉州苦寒,这会儿已入了冬月,好在这屋连着灶间,离火墙最近,倒不是很冷。
裴逸穿着中衣泡在热水中,茫然地睁着眼睛,苍白的面色被热水熏出了几分红晕。
这些日子以来,裴逸大部分时候都睡着,醒的时候也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不声不响的,任人摆布,一日也说不了一个字。
这会儿他也是呆呆的,听见她走近了,不自觉地侧了侧头,面朝她的方向,不安地眨了下眼。
纪南星宽了外衣站在桶边,弯腰伸手进水里,去解他中衣的细细系带。
“身上伤口都收口了,可以洗个囫囵澡了。”她轻声同他解释,“这水里浸了药材,可以助你活血化瘀的。”
裴逸的上衣被她三两下就脱了,露出骨瘦如柴的身子来。
她的手无意间触到他的腰际,他顿时无法自控地深吸了一口气,腰背也随之绷直了。
这么敏感?
(一百珠的加更放在明天哈,是GB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