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我被移到多人病房,落皑寒和妈妈一起带了苹果来看我。
妈妈坐在我左边不断的碎念,落皑寒坐在我右边不停地沉默、不停地削苹果。
「落燕燕告诉你多少遍了,就算想要减肥也绝对不可以什么都不吃,尤其是早餐,我说了那么重要的话你居然都没在听,你这臭丫头回去爸爸要煮鸡汤给你喝着补身子,你不得不胖了。什么叫欲速则不达?你看看你,嘖嘖,你现在也没有变瘦多少,饿成那样,看以后还敢不敢做这种鸟事!」妈妈接过落皑寒手上的水果刀和削到一半的苹果,「怎么削这么久?削到民国几年啊?真是的,你动作这么慢,以后怎么娶老婆怎么帮老婆弄饭菜?唉真是,不要以为男生不用帮忙家务事,你看看你爸还不是一样每天都要跟你妹一起晾衣服!什么男主权,我们家可没有这种偏见。」
我看向落皑寒,他只是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他知道我在疑惑的是「妈妈什么时候开始唸你」,而他的回答是「不知道,总之已经很久了」。
感觉妈妈有些改变了。
不,其实妈妈以前待我和落皑寒也是这样的,只是我之前一直不懂得珍惜,只会不停的埋怨。
不过没关係,我现在记起来了。
幸好我有记起来。
还来得及。
妈妈继续碎碎念,我笑了,但她还是没察觉的继续削苹果,「啊你回家喔,也不要想着坐着抬几次腿就能瘦,你啊,就是要规律饮食规律运动,老异想天开,我什么时候给你生个这么没皱褶的脑袋——」
「妈妈,我都想起来了。」
「想什么啊?又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妈妈抬眼对上我认真的眼神,愣了愣,「想起来什么?」
旁边的落皑寒也瞪大了双眼,我呼口气,「我国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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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和落皑寒走了之后,我吊着点滴在病床上躺着,周围其他的病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妈妈在我面前哭的次数应该屈指可数,而她刚刚哭了。
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景象,妈妈不停的掉泪然后抱着我、说些安慰我的话,明明她自己才是最需要被说「没事了」的人。
我想起了莫香妃。
她是发生了什么事?那时怎么极端成那个样子?对于我的想法这么敏感?
『我的爸妈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
或许她有她的原因才找我发洩,但那些都不干我的事了。
我现在要做的,是负责好好爱所有爱我的人。
我闭上眼睛,闻着医院的药水味,静静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