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建筑物当中,满满都是达官显贵,一齐聚在这里。各类名人鸞翔凤集,全部只为了这世代最大的盛会——宿家的月会。宿家每个月会举办一次宴会,分区接见復甦之城的居民。不少人也藉着这个机会闯闯名堂,看有没有人愿意提拔自己。
宿悠祤牵着林緹茵的手下了车,随即有人帮忙把车带去停好,也有人为他们铺上地毯,列队欢迎。
「恭候少爷。」两旁的人一个个向他们行礼,严格来说,是向宿悠祤行礼。他们从不在意那些人身旁带了什么样的人,只要对方是权贵者,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更何况是即将成为领导人的宿悠祤。
宿悠祤微微笑,没有回答他们。这群人当中也是有很多人默默观察着宿悠祤。有人暗恋,有人想攀上枝头作凤凰……宿悠祤满不在意,那些人就是群飞蛾扑火的傻瓜,自以为能像凤凰般浴火重生。然而,至今待在他身边而没有自焚而死的,只有林緹茵一人。
「悠祤,里面也有花!」刚学到这个单辞的林緹茵开心的拍拍宿悠祤的手。
「嗯,是啊。」宿悠祤低头对她说。「怎么样,很美吧?」
「唔……它好大朵。」林緹茵伸长脖子,想看清花的全貌。「它是花的大人了?」
「喔不,亲爱的。」宿悠祤轻轻笑了几声。「每种花都有不同的大小、顏色,就像人一样。」
林緹茵点点头。她不太理解宿悠祤的意思,不过她很喜欢这种「东西」,它们很美、很安静……但比起眼前华丽的花朵,她更喜欢方才在路边看见的花儿。这里的花虽然也不会说话,却像是急着给大家观赏,令人感到无声的嘈杂。
宿悠祤带着林緹茵进到了会场后,不出所料地,大家都争相要过来介绍自己。
「您好,我是国防部门的总监。敝姓陈,陈綉约。」一马当先的是一位年轻男性。宿悠祤对他有些印象,似乎是最近刚升官的一名新人。
「你好。」宿悠祤制式的笑了笑,手轻轻揽着林緹茵的腰。他相信林緹茵现在一定很惶恐,想要躲进自己怀里。但目前的情况不适合这么做。
确实如此,林緹茵勾着宿悠祤的手满是汗水,然而那不是疲惫的结果,是满满的冷汗。她吓傻了,眼前金碧辉煌的会场是她这辈子没有见过的,里面的人更是各个穿金戴银。虽然没有人穿得比自己和宿悠祤来的亮眼,但都可看出不斐的身价。
「近期多亏您的父亲,我才能够受到器重。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陈先生不忘低头致谢,为了未来做准备。
「当然。」宿悠祤淡淡地回应,不多作说明。
「宿先生,我是萧季清。」一名中年男子走过来,向他低头致意。「我是萧露芩她的……」
「哦!这我知道。」宿悠祤主动伸出手,和对方交握。在这儿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您好,岳父。」
「啊……是。」萧季清高兴的笑了笑,很开心对方记得自己。「我女儿她受您照顾了。」
「不会。倒是您,我听说她昨天和家里吵架,所以才跑来找我的,是吧?」宿悠祤浅浅的笑着,眼里透露出不满。
「关于这点,我很不好意思。」他立刻低头道歉,没有慌了手脚。「我们昨晚的确是起了一点争执。小女过于执着于……」
「我明白她对先兄的感情。」宿悠祤打断道。他眨眨眼,继续说明。「这并不会影响我们两家的婚约,岳父。实际上,昨晚我们决定下週就结婚。」
「这样呀……那真是太好了,希望露芩她可以尽好妻子的本分,好好辅佐您。」萧先生看了看林緹茵,林緹茵害怕的缩了下。「恕我多问,您身侧这位是……?」
「这是我的女伴。」宿悠祤笑了笑。他从不介意他人用怎样的眼光看待这件事,他想要带林緹茵来,这是他的决定,没有人可以干预。「您的女儿今天无法出席。不过我有保障她的安全,放心。」
「谢谢!太感谢您了。」萧季清连忙低头。这个对谈中,他本来就没有提出什么的权利。如今宿悠祤岔开话题,他也只能逆来顺受。
虽然昨天确实和萧露芩吵的很兇,但再怎么说,做父亲的还是很担心女儿的安危。更何况萧露芩是他的独生女,更是疼爱有加。当初会希望女儿嫁给宿家,除了以后在企业当中会更加无往不利,更是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岂知宿悠翔驾鹤归西,他和女儿之间的气氛便开始变质。
宿家也看上了萧家的高科技產业,以及他们发展出的训练系统,认为两家合伙的话可以造就更大的利益。于是两家同意萧露芩和宿悠翔的恋情,并顺理成章的定下了婚约。即便当时的他们才十多岁。
「你不需要对我低头的。」宿悠祤浅浅一笑,便转身离开。
后来又接见了几位客人,大家都在介绍自家的產业和优点。宿悠祤虽然不想听,但事关家族日后的合作对象,他只好姑且听着,免得到时候挨骂。
林緹茵挽着宿悠祤,一双眼不断四处张望。或许这显的很没有气质,但她依旧忍不住想四处看看的衝动。每当她差点放开手去看看眼前惊奇的是务实,宿悠祤便会拉紧她,将她銬在自己身上,避免林緹茵在他说话时乱跑。
宿悠祤把她紧紧钳在身边,深怕她遇见之前的「主人」。这场宴会包括很多对宿家事业有贡献的人家,其中就有一、两位是林緹茵先前的买家。
然而林緹茵不知道这点,她只想要去看看这美丽的建筑物,究竟还藏着什么惊奇的事物。
「欸,悠祤~」等宿悠祤身旁的人渐渐散去,林緹茵才胆敢说话。
「怎么啦?」宿悠祤温柔的低下头问对方,手边顺便接过服务生送来的饮品。
「那个……」林緹茵怯弱的伸出手,指向前方的一幅画。
宿悠祤顺着对方的手看过去……那幅画是发生灾变前的世界,要价不斐。许多人认为那是假的,毕竟那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了。
谣言是很可怕的,原本的真相在一次次的润饰过后,逐渐偏离了真实……如今各类说法扑朔迷离,甚至分成许多学派。宿悠祤总觉得,他们永远也找不回最初的模样了。
「喔!好啊。」宿悠祤啜了口香檳,随即将他放回托盘上。他挥挥手叫女侍离开,以便带林緹茵去看那幅画。
宿悠祤不喜欢香檳。严格来说,他不喜欢任何气泡饮料。他觉得气泡饮料像火焰一般,会燃尽他的咽喉,让他无法呼吸。他讨厌无法呼吸的感觉,那让他觉得自己接近死亡。因此,当他第一次因为林緹茵而胸口闷痛,便下定决心不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他们走到那幅画前。这幅画的名字叫《汉普斯戴特的荒地》,这是先前鲜少留存的画作,但作者究竟是谁,现在也不得而知了。
关于这幅画,许多人曾提出这样的见解。上面描绘着之前的人所认知的「荒地」,然而,那荒地却比如今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富饶,至少没有长着有毒蕈类及刺针状的有毒植物。因此有人认为这幅画是造假的,也很多人认为他们弄错了画名。
不过,宿悠祤不在乎这些。与其探讨那些未知的过往,不如注重于现在、未来。他们宿家一直以来都在做这样的事,这是他唯一不讨厌家业的点。
「没有花……」林緹茵喃喃道,心里很是难过。她原本想靠近点看有没有如路边的小花。
「是呢,我以前没注意过这点。」宿悠祤挑起眉,又看了一次这幅画。
虽然他不知道这幅画的作者生前有不有名,但可以确定的是,在这人文遗產极少的世代,它算是非常具有价值的东西。
这时,宿悠祤的耳机响了。他从口袋中拿出无线耳机,轻轻放上耳朵。
「喂?」宿悠祤看着眼前的画,一面听对方说话。
听着耳边的情报,宿悠祤开心的笑了笑。他喜欢一切都照着自己所想的那样进行,就像游戏要赢了对他来说才有趣。
「我知道了。嗯。」宿悠祤掛掉电话,心里道:「序幕开始了……」
宿悠祤又笑了笑,从空中拉出触控面板。他打开通讯人的页面,手指正要放上萧露芩的名字上,却被他人的声音硬生生打断。
「您是宿悠祤吧?」一名年轻男性叫了他一声,似乎觉得打断宿悠祤也没什么。宿悠祤讨厌他的态度。
当宿悠祤转过头,看见对方的模样,他脑中的计画瞬间瓦解。并不是会受到阻挡,而是他想到了更加有趣的事情。宿悠祤知道他,而且印象很深。
???
「萧露芩吗?」宿悠祤通着电话,笑容满盈。
「嗯。」电话另一头的萧露芩,已经穿好制服,在办公处指挥人马。
她原本相当忙碌,但看见来电者是宿悠祤时,她不由分说的接起了电话。萧露芩很期待可以接到对方的电话,即便说的多半是公务,她依旧乐此不疲。对她来说,能听见对方的声音,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们的人出来了,等等我传指定地点给你。」宿悠祤简短的说,萧露芩立刻便明白。
萧露芩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得知确切位置,但这对政府军来说无疑是的帮助,还是先行动要紧。
「你不问我其他事情处理好了没吗?」萧露芩挑起眉,疑惑的问。
「喔,那就免了。」宿悠祤的语气听来很是想笑。「把事情丢给你,就一定没问题。是吧?」
「……谢谢夸奖。」萧露芩无奈的说。不得不承认,她不喜欢对方这点。
「吶,悠祤,人家想去拿饼乾。」电话另一头传来林緹茵的声音。
「那你别跑太远,要马上回来。」宿悠祤轻声回答对方,随即将注意力放回电话上。「对了,我刚刚遇见你爸了。」
听见宿悠祤和林緹茵说话的语气,萧露芩很是难过,却不敢说出口。宿悠祤和他的婚约本来就是父母亲定的,宿悠祤本来就没有理由要爱自己。即便他今天悔婚,萧露芩也无法说些什么。况且,宿悠祤的态度总是在来来回回间游移,萧露芩的心很是动盪。
「我爸?怎样,他说了什么吗?」萧露芩微微蹙眉,似乎很不想听见对方的消息。
「喔,跟平常一样呀。」宿悠祤浅浅一笑。
「平常?我就不记得他会跟我说什么!」萧露芩冷冷一笑,很是不悦。她不喜欢自己的父亲跟别人乱说什么,尤其是对宿悠祤。
「你真的不知道?当然是催婚呀!」宿悠祤笑了笑,觉得很有趣。
「……我不想听这个。我回去会跟他解释,你不要……」萧露芩叹口气,觉得自己的父亲很不諳时事。昨天他们才因为这件事吵过架,今个儿又这样对别人乱说话。
「你何不嫁给我呢?就下礼拜,怎么样?」宿悠祤笑了笑,和善的讲出这些话。先不说宿悠祤已将这件事通知萧露芩的父亲,他可是认为自己不会失败的。
「你在说……」萧露芩被吓得说不出话,但想起他平时的行径,突然觉得对方在和自己开玩笑。
「欸?这可是我的第一次求婚耶?」宿悠祤挑起眉,打趣的说。
「宿悠祤,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闹……」萧露芩没耐性得说,听着对方调儿啷噹的语气,她实在不敢做出回应。
「那就答应我啊。」宿悠祤又说了一次。他的笑靨更深了,像隻阴险狡诈的狐狸。「嫁给我,好吗?」
「……好。」不等对方回应,萧露芩立刻掛掉电话。
她羞赧的脸蛋红得透过淡妆,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经意将眼神看向萧露芩。平时完美的大小姐现在居然露出这种表情,除了震惊之馀,也有许多人对她改观,甚至有一点点的……喜欢上她。
「干嘛?」萧露芩不悦的看着那群人。「工作不是分配好了?快去呀!」
???
宿悠祤看了看被掛断的电话。若是平常,他一定会很生气,但这次他却有种满足的优越感。
「萧露芩也挺有趣的嘛!不枉我求婚。」宿悠祤嘻嘻笑了声,像恶作剧完的调皮孩子。
就在宿悠祤想着这些时,突然觉得身边一阵空虚。
他看了看身侧。又看了看周围。林緹茵还没回来,而且人不知道去哪了。
「该死的。」宿悠祤骂了声,咬牙往自助区走去。
林緹茵若是想去拿饼乾,应该会在这附近。宿悠祤看着琳琅满目的食品,现在却只感到作呕。
宿悠祤穿梭在稀疏的人群中,就是看不见林緹茵的身影。他很气愤,但却不自责。要跟谁交流一直是他的自由,他从不会为了谁放弃其他人。宿悠祤气的是林緹茵不知道自己回来,他明明交代过对方的,不要走太远或太久。
他从前乖巧、不懂得抵抗的女孩去哪了?宿悠祤很是厌恶脱离他掌控的人事物,他喜欢将大家玩弄在股掌间,这让他觉得有趣。但最近的林緹茵逐渐脱离他的掌控,这点让他很不满,同时也很害怕。一直以来,宿悠祤都是藉着对方不敢离开自己的心来留住林緹茵,要是她变得我行我素,宿悠祤会很困扰。
但宿悠祤却不自知,自己便是他口中的脱韁野马,也是最让大家觉得困扰的人之一。
「林緹茵,你最好不要给我出事。」宿悠祤眼神黯淡下来。不知怎么的,他想狠狠惩处林緹茵,但想到她痛苦不堪的表情,又心软了下来。
「……烦死了,我怎么变成这样。」宿悠祤咕噥道,继续寻找林緹茵。
想起那些买家的脸,宿悠祤便一阵厌恶。林緹茵是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思及此,宿悠祤的怒火又降了下来。因为他没有时间生气,现在的第一要务……是找到林緹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