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成长的环境里,她的表姊妹和朋友家的后院,总会有某小妾小产,某妾室失宠后不但要看丫鬟脸色,连月例都被人克扣,也听过不少主母苛待庶子女的事。
花大人的后院有花夫人和一名少年时期就跟着他的通房,后来见通房年纪大了,也没儿女,就算给她一笔钱,下半辈子也不会过得比在花府好,花夫人就抬她做姨娘,一直供养在花府。
花家的后院一直很平静。
鲁氏要宋舒生接舒姨娘走,花季蜜曾跟花夫人说过,花夫人冷笑一下,就指出:「舒姨娘是舒生的生母,现分了家,接她离开宋府无可口非。石崎国重孝,季蜜不能怠慢姨娘。」
花夫人对鲁氏的评价:「一个女人扮大度,忍受丈夫的妾室,等到庶子长大分了家,当然要将庶子的姨娘扫出家门,眼不见为净。」
季蜜将舒姨娘和公爹本是定了娃娃亲的事告诉了花夫人,公爹金榜题名获得先帝赐婚,舒姨娘不但没砍情丝,甚至甘愿做外室,直至生下宋舒生才被接回宋家,后来公爹没有抬舒姨娘为正,反而在京城找了高门贵女。季蜜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眼见爹娘恩爱,无法理解舒姨娘为何还要跟着公爹。若是季蜜,早些离开宋家,不想再见到如此凉薄之人。
「大部分读书人都是如此,像你爹那样的正人君子不多。」花夫人能令花尚书不纳妾,自然是独有想法,「季蜜不要为了贤名而委屈自己,舒生现在没有通房,季蜜只要生下儿女就能理直气壮不同意纳妾。」
「那……如果我怀孕不方便都不纳吗?」就算是母女都不方便分享闺房之事。她不能将宋舒生在床上如饿狼的一面公开。
「舒生不提出,就不要扮大度提议纳妾。记住了吗?」花夫人瞥了眼秋月,压下声跟季蜜说:「如有需要让那个丫头侍寝就可以。」
「娘!」花季蜜大惊,秋月自幼就服侍她了,就如妹妹一样,但见花夫人一面认真,不好逆母亲的意思,「女儿紧记。」
季蜜回过神见舒生喂舒姨娘吃药,舒姨娘喝得眉绞在一起,季蜜柔声说:「等会吃一些蜜饯,就不苦。」
舒姨娘没血色的嘴唇带着浅笑点头,这个儿媳在她眼中一切都好,她想不到那个负心汉会为儿子做了一件好事。
舒生再次提出舒姨娘搬回去跟他们住,舒姨娘再次拒绝。她知道只要她留在宋家,这个跟爹缘浅的孩子就会回来一趟。
舒生环视室内摆设,跟他记忆没多大分别,连那锦鲤畅游屏风白色的部份都泛黄了,那是他离家时就有的屏风。一对古董白瓷花瓶仍放在相同的位置,中间放了个做工精致的古董百鹤香炉,他记得那都是姨娘的嫁妆。身为举人之女,即使舒姨娘是成长于乡村,嫁个普通百姓或小官做正妻都是可以的。
「姨娘,何苦要留在这里呢?」
舒姨娘微微蹙眉,看着舒生一会,缓缓地说:「这里是我离家的初衷。」
他们俩母子相视一会,气氛有些紧张。
季蜜上前打趣说了几句,这俩母子已少见面了,怎么相见后又要吵起架来呢?
「到我梳妆台左边的抽屉里拿那个黑漆匣子过来。」舒姨娘对舒生道。
舒生摸摸鼻子走向取。
舒姨娘向季娘招手,要她坐过来。
「这些饰品姨娘留下来用不着,不算贵重,季蜜就收下吧。」舒姨娘打开匣子,里面有些金器、玉器,花季蜜是尚书之女,家里女人又多,当然知道它们的价值。
「姨娘有心了,但留下这些吧,金器傍身最好。」在这个宅子都不知有没有真心伺候舒姨娘的下人。
「季蜜说得对,姨娘留着。」他等会都会打点这个院子的下人。
舒姨娘取出一枝金镶了绿松石扇子钗,这枝钗子有个故事,她坚持花季蜜收下,「收下这支。」
季蜜推却不了,只好收下。
「将来我想用这支木钗陪葬。」她是姨娘不会有丧礼,只会在后山埋了。
「姨娘别乱说,你只要吃药,有太阳时去晒太阳,多些散步,很快就会康复。」
舒生劝说:「姨娘别多想,思虑误治。」
季蜜将黑漆匣子放回原位,哄舒姨娘睡下后,跟舒生到院子,恩威并施敲打服侍舒姨娘的下人。
舒姨娘的院子年轻婢女平庸,婆子都爱吃懒做,很明显鲁氏将废弃的垃圾丢进姨娘的院子里,这座宅第就只有舒姨娘会接收这班人。